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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战斗在四明大地-第29部分

小说: 战斗在四明大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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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风听了身子依着丈夫哭得更伤心。
一会,阿秀带着她爹妈过来看,老阿木和阿木婶见小夫妻俩难舍难分地留恋着,忙理智地对彩凤说:“彩凤!快!快!快整几件衣裳让祥荣走吧!等下黑无常发觉追来就来不及逃了!”
彩凤一听忙收住泪,手忙脚乱翻箱倒柜地替丈夫去找衣裳。她寻出了一个包伏皮,又拿单布衫裤,又拿夹袄夹裤,还想拿棉衣棉裤,想让丈夫什么都带去,可是包伏皮也包不了了,还是阿木婶劝阻她:“彩凤,给他整几件换身布衫裤就行了,你还想老叫他在外面呀!多了带着不方便的。”她这才把棉袄棉裤拿出来。然后她给他塞了三元洋钱藏到他的布衫袋里,祥荣见了一把把它挡回去:“这个我不要!我在外面会做农活的,你在家里正需要钱用呢。”夫妻俩夺来夺去夺了好一会,祥荣终究没让彩凤放进去。
远处老兴发家的时鸣钟已经当当地敲过了两点,老阿木夫妇怕迟了会被黑无常发觉追赶上来,再三催促祥荣快走:
“祥荣,你还是快点走吧!啊?屋里的事体由我们呢,你放心的去吧!啊?”
彩凤这时也明白起来推了祥荣一把,催促丈夫说:“你快走!莫牵挂我了!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你要是再给他们抓着就糟了到了外边,有了落脚点就带信来,我好去看你。”
祥荣无可奈何地难舍难分地也嘱咐了妻子几句,含泪向阿木叔阿木婶说了声:“我走啦!”夹起小包伏便急匆匆地从后门走了。彩凤又难过的一下子哭倒在床上。
第十一章 流落异乡:一
    第十一章流落异乡

夜,一片漆黑,簌簌的冷风吹来,冻得人背脊发凉,祥荣穿着一件破夹袄和单叉裤,脚着双草鞋,肩挎个小包袱,向姚江边的小路上走着。高低不平的生疏的石板路,时不时绊着他的脚趾头,几次痛得他跳起来,但是他无心弯腰伛倒去揉。狗还在后面汪汪的叫,他不时回头望望,只顾匆匆地往前赶,怕走慢了让黑无常的人发觉追上来再让他们抓回去。
“你快走吧!莫牵挂我!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你再给他们追着就糟了!”彩凤的劝说声和哭泣声还在他耳边回响。他是咬着牙齿逃出来了。可是这茫茫黑夜叫他到那里去呢?即使过了江,到了慈溪余姚,也是举目无亲呵。他奇怪刚才怎么一个劲往这边走?可是不到这里来又到那里去呢?去城里?不但眼线众多容易被抓住,且在那里也无法生活。到四明山阿妹家去,他曾听祥甫说起过,妹妹家的婆婆比较尴尬,而且她屋里吃口又多,赚钱的人少日子也不好过。所以他只好漫无目的地摸到这里来。虽说是漫无目的,但实际上无意间也是有啥倾向的,因为他以前在秋场里,没活干的时候,曾和贵法阿二等过江到慈溪割过胡白稻,有一年,由于他的勤劳,一家主人家竟留他做了个把月,直到父亲来寻他才回家。因此他想如今只有过江摸到老主人家再去找点什么活干干了。
“你到外边,有了落脚点就带信来。”临离开时彩凤曾一再对他这样说。他感到去江对岸是比较方便的,摆个渡就行了,是的,看来如今只有到江对岸去避一避了。
他走在深夜的田野里,听见两边已经进水的田里,青蛙和蚯蚓等水族动物们在田里叽叽嘎嘎地唱着催眠曲,连青蛙都有个栖身的地方呀,可我却被黑无常赶得有家难归,有妻难会,却叫他此时在野地里摸黑奔走,无处安身。弄得我好凄惨啊!因为上半夜被吊了半夜,此刻他手臂还感到被扎的酸麻,真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呀!可是不能!理智告诉他天亮之前他非得尽快离开这里不可!否则被黑无常追上来再抓去就完了。因此他克制着极度的疲劳,高一脚低一脚地紧赶慢赶往前走,他必须在天亮以前逃过姚江去。
可是当他走到姚江渡,渡头里黑茫茫静悄悄的,没有人迹,也没有一只渡船。抬头遥望江对岸,稳稳约约见有一只渡船,但老横在那里不动,看它样子,它是要等天亮之后有人从那面过来才会开船的。
“完啦!他一时去不成对岸了!在这里等着,什么时候他们追来了,逃都没地方可逃了。”他站在渡头只好望着那黑忽忽的宽阔的江面叹息。要是江面狭一点,天气热一点他可以游过去,他会游泳。可是现在是春天,水还冷得很,而且那滔滔姚江又是那么的宽阔,水流湍急,他可没那么好的水性,没等到游过去半江上就冻死或淹死了。再说还有肩膀上的一个小包袱和身上穿着的衣服,落水游泳,衣服包袱还不都弄湿了?不行!要过去只能乘渡船,可渡船此刻怎能叫得应呢?叫起来对岸没听见,后面追赶上来的人倒听见了,没办法,他只好抬起脚来沿江边继续的往北走。走着走着见前面有幢黑越越的房子似的东西,他想起来了,那是梁山伯庙。他又想到,梁山伯庙过去一点有个四脚凉亭的江畔,也有个渡头的,他小时候在那里放牛来过,那是个野渡,不知这时候会不会有人?没有人只要有船也好,他会摇船的,于是他加快了脚步匆匆地走过梁山伯庙,靠四脚凉亭处走去。
第十一章 流落异乡:二
    二
他急急忙忙来到四脚凉亭处,但见凉亭里也是黑幢幢静悄悄的,不见有人影,也不见有响动,两条石凳上空荡荡的。他望望江边茅草丛中,黑忽忽的好像有只船。他一阵高兴,但是摸过去一看,船上没有橹也没有槁。他在四面茅草丛中寻找了半天也寻不到橹和槁。没有橹的船就好像没有缰的马有什么用呢?只能顺水汆,那是到不了对岸的。他失望地只得再从江滩上走上来。无可奈何地在凉亭里的冰冷的石凳上坐下来,把背靠在四方石柱上。
“怎么办?今夜是过不了江去了!”他焦急地想:“要是到天亮还在这里倒霉了,叫人家看见叫黑无常派小阎王来抓我。不行!我不能耽搁在这里!”他猛又跳起来,我得到别处去。
“可是如今再到那里去呢?这前不靠村后不旁店的地方,要躲一躲的地方都没有呀!”他转身向黑越越的梁山伯庙望望,想爬进围墙到庙里去躲一躲,等天亮有渡船时再到江边来,又一想万一叫庙堂人认出来,若知道自己的情况,去告诉黑无常不又完了!“不,千万不能再回转去了!也不能老蹲在这里。”他于是抬起脚无目的地继续沿江堤向北走。
走着走着,前面又来到了一个黑丛丛的去处,他犹疑地打量着这是啥地方,村庄不像村庄,坟滩又不像坟滩,却又感到这地方地形似乎有点熟悉,好像什么时候来过。
“谁你是谁…”忽然前面传来一声响亮的吆喝声,吓了他一跳,他本能地应了一声:“我!”
“你是作啥的?深更半夜的来这里啥事体?”黑影里那人奔过来,手上还擎着一把嗦啷响的稻叉。祥荣知道这是摸到了人家什么禁区,人家这里不知种着什么重要东西,夜里派人管着呢。
“我,我是过路的”祥荣只得惶恐地呐呐的说。
“过路?怎么到这里来过路?你是想来偷我东西吧,啊!”那人讥讽地说,一边说一边响着稻叉冲上来。祥荣感到那人的声音有点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他一边下意识地退着,一边还想说点什么,那人暗地里擎着稻叉已经冲到他的前面,狠狠地逼着他说:
“老实讲!你到底是啥人?来这里作啥?”
这时候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祥荣看见旁边有一畦高高的开着白花的录营营的藤蔓地,他明白了大概是夜开花地,夜开花成熟了,人家是防他来偷夜开花的,他忙辩解说:
“哦,哦,我不是贼!我真是路过这里的!”
“你不要狡辩!你深更半夜摸到我这里来不是偷我的夜开花来作啥?”那人冲上来一把抓住祥荣的胸襟说:“走!我拖你到村里去!”
“你凭什么说我偷你夜开花呢?我动也没动过你夜开花呀!”祥荣冤枉地辩解。一边本能地推着那人的手挣扎着。
“你不用强词夺理!我要是没看见,你马上就要下手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我这一畦夜开花眼睛一眨,好几条长长的夜开花就没有了,我看就是你摘去的!”
祥荣说:“你真是冤枉人!昨天晚上我来也没来过这里呀!再说你说我偷你的夜开花,捉贼捉赃,你看见我身上有你的夜开花没有!”
“我不顾这些!昨晚没抓到你,今晚我正好看见你在这里转悠你不是来偷夜开花又是干什么的?”那人蛮不讲理地说着,一边抓着祥荣不放,一边还讨救兵:“老婆!快出来帮忙!抓到偷夜开花的贼啦!”
第十一章 流落异乡:三
    三
不远处有个管瓜田的棚所,听得叫,走出一个年轻的女人来,女人手里还提着一盏明角灯,灯光一下子照亮了祥荣和那个人的脸,那人一面骂着一面使劲拖着祥荣往棚所里推:“你逃不了了!你这个贼骨头!昨晚你偷去我这么多夜开花今晚你又来,你倒是偷出味道来了!我辛辛苦苦种得来的东西叫你现成来摘去,我这夜开花种了是自己当菜吃的,我们买不起菜,就靠自己地园里种点瓜菜当当吓饭,叫你偷了去,我们吃什么?你倒是很活络!自己不去种,专偷人家的东西来吃,明早我送你到乡公所去!”说沣要把祥荣推进瓜子棚关起来,祥荣一听急得跳起来:“我刚从黑无常处逃出来,若再把我送到乡公所去,在那里碰到黑无常和小阎王,那不到霉透了?”于是他把那人猛一推说:“我到底犯了什么法了!你这人真是岂有此理!我随便在这里走走,你无缘无故要把我送到乡公所去?你不是不是黑无常的亲戚?和黑无常一起要弄杀我!啊?”哪人被祥荣推得向后一跌,屁股跌坐在地上,手向后一托爬起来,祥荣赶快冲上去要再和他对打,忽然哪人望着祥荣怔怔地说“慢点!我听你的声音好熟,像一个人。你,你是不是芦苇漕的张祥荣?”祥荣一听更生气了大声说:“你想把我立即送到黑无常那里去是不是?你这个坏种”他一想真是冤家路狭,这家伙一定是黑无常的密探,是黑无常已经知道我逃跑了,布防来捉我,他转身就跑。可是那个人却追着在后面大叫:“喂!喂!你等一等!你等一等!你好像是芦苇漕的祥荣哥!你不要跑哪…我是阿芝呀”祥荣听这人自报的名字,立即停了下来回头说:“你,你说你是谁”“我是阿芝呀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啦…”
祥荣这才站立下来:“你是阿芝?”
那人说:“是我呀,你怎么会到这里的…祥荣哥,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半夜三更怎么会到这里来…嘿呀!你看我差点儿把你当贼办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快,快进棚里坐坐!”这人一下子上来护着他的背亲热地把他拖到哪棚子里去。祥荣还在仔细辨认,那人却拍着祥荣的手笑着自我介绍说:
“哎呀!祥荣哥你认不出我来了呀?我是阿芝呢!你忘了?前年我还和你一道在许老板家做过五个月”这一提祥荣再仔细看他一下,才认识他,认得他是昔日的长工伙伴阿芝呢。
“哦,原来是阿芝啊!你刚才把我当贼骨头要抓我呀,刚在我一把推得很重,你摔痛了没有?”他一下子高兴起来。
阿芝说:“没有。你的力气真大。我种些夜开花被人家人偷怕了。不是你发火我还听你不出来。”
原来三年前,祥荣在离这里不远的许家许宝盛老板家做五个月,当时阿芝也在许家做长年。阿芝的爹阿土就在这里管坟庄的,许宝盛的田也在这一带,所以每当吃了中饭午休的时候,祥荣常跟阿芝到坟庄来玩。阿芝的阿爸说起来还和祥荣的父亲老成章是老朋友。许宝盛老板原是在城东灵桥边开打铁店的,当年阿芝的父亲阿土和老成章都在宁波灵桥门口半边街许宝盛铁店里当伙计,他和阿芝也常进城去父亲地方玩,由此互相熟悉起来 。后来阿芝爹年纪大了,许老板就叫他到这时来管坟庄。所以当时阿芝爹见老朋友的儿子来这里做长工,就感到十分的亲切。他一见到祥荣来了就到坟边瓜园里去摘脆瓜、斩甜芦杆给他吃,叫他们在瓜棚里休息。把他当作自己侄子一般看待。当年老成章到许家来看祥荣,也在阿芝爹地方吃饭睡觉。一忽三年过去了,没想到今晚他又会摸到这里来。这时祥荣想起了阿芝他爹说:“大伯呢,他住在那里?”陈芝告诉他老爹仍住在老地方,一会我带你去。
一会,阿芝带着祥荣来到了许家坟墩,那是个背江面南孤零零的大坟庄,约有五六亩田大;离地五六尺高的坟滩上,当中筑着一穴周围用方石垒起来,当中用一高两低的三块细石板立面的很气派的大坟。在坟前石砌的围拦四周,郁郁葱葱地种着苍松翠柏和坟后一株几抱大主杆已经空心的大樟树。大坟后面是给管坟人住的三间小屋。屋前屋后也种着许多冬青树、榛树和小樟树,周围也围着一人多高的用乱石围起来的围墙。那坟屋前后的空地,是给管坟人种蔬菜瓜果的一块很大的田园。阿芝爸就在这地方。夏天里种着高粱、六谷、南瓜、蕃茹和其他瓜菜豆荚。这是当年祥荣在许家做长工时的乐土。如今夜里虽然看不清它们的真面目,却见黑丛丛的一片,仍种着不少东西。
阿芝带着祥荣来到坟庄边,一只狗听见动静汪汪的叫了起来,叫主人喝一声它不叫了,摇着尾巴来嗅阿芝的脚,望望祥荣走进去了。
第十一章 流落异乡:四
    四
阿芝带着祥荣一会儿摸进屋里,点起灯亮,叫祥荣在屋里坐着,他去叫爹。一会,老爹闻声披着棉袄走了出来。
“阿土伯,把你弄醒了”祥荣忙站起来叫他。
“是祥荣啊你怎么这么晚会走到这里来?”老人家探着身子仔细地看他。
祥荣低下头来叹一口气对阿芝伯说:“我家里出了事,待不下去了,我是想渡到对江去的,不想这么晚了渡船都没了。我看看这里好像有房子,想到这里来暂时躲一躲”
“哦,原来你是来找渡船的呀!”阿芝听得祥荣这么说才明白祥荣来这里的目的。
“家里出了什么事?”听了祥荣的话,父子俩都惊讶地问祥荣。
“唉!一言难尽哪”祥荣摇摇头欲说又止。
阿土伯说:“是不是为你阿弟祥甫事情?你家祥甫上次来过我这里,还吃了夜饭去,不是说你要结婚了。过了两天又听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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