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历史军事电子书 > 生于一千八百年前 >

第6部分

生于一千八百年前-第6部分

小说: 生于一千八百年前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宄鋈ァ
师父说,如果要离佛近一点,就应该离诱惑远一点。
师父还说,如果要离佛近一点,就应该多多行善。帮人消除苦难。
我以前一直遵守着第一点,无论小绿在做什么,我都离她远远的。
可今天,我不能再看她受人欺负。我要冲出去,保护她。
疼,除了疼,我还是感觉到疼。
我第一句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我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我的眼看见的是昏色的天,还有小绿焦急的容颜。
“小崽子,敢跟本大爷作对,今天就让你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疼痛一阵接一阵地传来,我已经分不清落在我身上的是拳还是脚。我耳中听到的除了嘲笑,还有小绿的尖叫声。我已经放弃了要爬起来保护小绿的欲望,我甚至连躲闪都放弃了,我只是瘫在那里,象最软弱的兽一般任人宰割。
突然落在我身上的拳脚一下子停了,身边的人象米袋一样朝四周飞去。我眯着眼睛抬起头,看见那些人纷纷倒在地上,满脸是恼怒和惊惧。我面前还站了一个人,他有着魁梧的身材,赤红色的脸。他看着地上倒着的那些恶少,满脸都是不屑。
“长生哥,你来得真巧。谢谢你。”小绿的声音好听得如同幼莺的呢喃。
“寿成哥,你没事吧?”过一会又听见她这样问我。
(二)
七岁的时候来到蒲东这个地方,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六年。
关于父母的印象都已经依稀,只记得家里四面漏风的墙,还有永远空着的米瓮。
七岁那年村里有好多人都饿死了,那一年我们全家把附近的树皮尝了个遍。
有一天父亲带着我在一棵树下找到一个兔子窝,里面有一只老兔子卧着。见我们过去它也不跑,只是一直卧在那里。直到父亲把它揪起来,才发现它身下还盖着四只刚出生的小兔子。
父亲笑了,说今天我们开荤了。然后他一手拎着那只老兔子,一手牵着我向家走去。我说那些小兔子怎么办,父亲没听懂我的意思,说那根本就没肉,没有办法入口。
把老兔子扔在家里父亲便去向邻居借刀。我把它抱在怀里,才发现原来它也是瘦骨嶙峋的,它的嗓子深处一直发出一种低低的呜咽声,它的眼角,甚至凝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我抱着它出门,找到它原来的那个窝,把它放在那几只小兔子边上。
站起身来发现旁边有个僧人,袈裟坠地,意味深长地对着我笑。
他跟我回家,在房间里和父亲说了很久的话。
然后父亲出来,塞给我一个小包,说寿长你跟师父走吧,师父说你有慧根。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拉着那僧人的手,一直走,最后来到了蒲东。
师父的法号叫圆悟,他懂得很多东西,可他说他一直没办法觉悟。
他说我或许会有觉悟的一天。但他一直没有为我剃度,他说应该等我懂事后自己选择。
每天我帮他挑水砍柴,或者到村子里去化缘。树上的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我一天一天长大。我不吃肉不打架也不和其他孩子一样偷看女孩子洗澡,但我始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应该剃度。
村里没有私塾,师父自己办了个学堂,给村里的孩子讲学。学堂不用学费也没有门户限制,许多村里的孩子没事就往寺里跑。来的人中包括长生,包括小绿。
(三)
我想蒲东同龄的孩子中,没有人会不知道长生。
他不过和我年纪相仿,却惊人地有力。十个孩子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经常看见他把那些公子哥儿打得落花流水,也常看见他帮邻居把不安分的牛拉着牛尾生生拽停。
大家都说长生哥是个好人,可师父说,他离佛太远。
有一天我和小绿在一起讨论长生哥的脸红得象什么,小绿说象晒干了的枣儿,我说象那天村东那个出嫁的女孩儿身上的嫁衣。
恰好师父经过,听见我们说话,他捻捻须,轻叹一声。
那是血的颜色。他说。
一天师父在讲释伽牟尼的故事,长生哥突然问道,佛到底在哪里?
师父看他一眼,说,佛在人心。
不,佛在天上。如果他不在天上,为什么这么多人饿死,这么多人被杀,他不管?长生哥脸上满是愤懑之色。
佛在人心。只有行善成佛,才可以普渡众生。师父闭目安对。
如果没有力量,何以成佛?只有杀尽天下恶人,还民一个没有饿孚、没有强权的太平盛世,才能普渡众生!长生哥愤然而起。
你孽根太重。师父叹息道。
长生哥没有回答,拂袖而出。
后释伽尊祖有所感悟,离开了他的妻耶轮陀罗和刚出生的儿子,到一棵大树下静坐七年……
长生哥离去后,师父继续讲道。
可是,尊祖就这样离开了,耶轮陀罗怎么办呢?我听见小绿轻轻地问。
屋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四)
师父把学堂解散了。他说很多东西他自己都不明白,又怎么可以教别人?
他送我一把戒刀,送长生哥一本《春秋》。
他说刀的作用不在于杀戮。无刀之人不用刀不足称道,我应该学会怎样佩刀而不用刀。
他还说长生哥自身就是一把刀,已经无法教化。只希望他能多学礼义,让他自身不至结太多孽缘。
“我老了,恐怕将不久于人世了。”师父边说边叹气,然后看我一眼。
“我不可惜我这辈子无法觉悟,因为我天资有限。我只怕我的衣钵无人继承。”
远佛 第二章
    (五)
学堂解散了,我的时间一下子多起来。
每天挑完水砍完柴后,我便在附近的旷野游荡。
我见过在河中洗澡的裸身女子,见过背着一大缸水佝偻着背的老妇。
我见过有妇人把刚出生的婴儿带到河边淹死,我见过有男人哭着用一床草席卷着自己死去的娘草草埋掉。
我见过卷起大片尘烟的豪华马车,见过路旁散乱着的白骨。
我见过从浮云边上悄悄移出的月,见过雨过初霁时天边的虹。
我想佛祖见过的东西,也不过如此罢。
(六)
一日经过小绿家,看见她母亲在院子里骂她,说她干脆嫁了王公子算了,否则整家人都会不得安宁。
我进去劝止,小绿红着脸,充满感激看我一眼,然后回房。
她母亲请我喝茶,说她不嫁王公子,也该找个年龄相当的人嫁掉,免得王公子天天来骚扰。
“大家都认识那么多年了。你也知道我家小绿是个好女子。都是普通人家,我们也不指望什么礼钱,只希望她能嫁个踏实人,以后有口饭吃就行。”
小绿母亲看我的眼光意味深长。
从小绿家出来我回寺,看见师父在佛像下打坐。
我在一边静静坐着。一直坐到天黑。师父抬起眼,问我,等了很久罢。
我说,其实不过一瞬。
师父说,你该剃度了。
我说是的。
(七)
剃度那天村里很多人都来了。长生哥也来了。可是却不见小绿。
剃度前长生哥把我叫到一边,他说:“你应该娶小绿。”
我说:“我不能娶她。你娶了她罢。”
“可她喜欢的是你。”
“这世界上可怜的不止她。我要先成佛,才能够救天下人。”我低头说道。
“胡说!只有先教世间无佛,才能自己成佛!”他昂着头,厉声道。
(八)
燃烧的香烫在我干净的头皮上,师父说,你应该忘却疼痛。
我的袈裟纤尘不染,师父说,你应该叫普净。
忘记你原来的名字,忘记你从哪里来,见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你的思想应该和你的灵魂一样干净。
(九)
门被重重地撞开,我回头,看见一脸焦急的小绿母亲。
“小绿这孩子知道你要剃度,一大早不吃不喝跑到河边去了。刚才去那里找她,只找到一角她衣服的碎片。听说王公子刚去过那里!”
“寿成,走!我们去王公子家找他!”长生哥过来拉我的手就要往外走。
我身不由己被他拉着一路向外去,回头看见师父坐在烟雾缭绕的佛堂一角,远远地看着我。
普净,回来。
我听见他的声音。
我看着他想应他,却被长生哥拉着渐行渐远。
(十)
房间的门被一脚踹开,我看见王公子惊愕的脸。
“说!小绿在哪里!”长生哥的声音愤怒而洪亮。
“穷鬼!这里是你们来的地方?”王公子回过神来,斜着眼轻蔑地看着我们。
我突然看见他身后的床上是一件撕成碎片的绿衣,还有一滩血。
我扑在那堆衣服上,泪如雨下。
“你是不是杀死了小绿?”
“我就是杀了她,又关你这秃驴什么事?”他一脸无所畏惧的笑。
长生哥突然重重一脚踢在他脸上,然后从我怀中抽出戒刀。
“不要,不要杀人!”我听见自己尖厉的声音。
然而他的刀还是重重落下,我看见王公子的眼珠鼓出来,几乎要破眶而出。大片大片的血涌出来,让我作呕。
不要杀人……
我听见自己仍在无力地说。
门外响起纷乱的脚步声。长生哥一把拉起我,带我跳窗而出。
我满脑子都是恍惚,也不知跟他跑了多远。最后我们在一个草冈趴下。
“蒲东我不能回去了。我要离开这里,去外面闯一番事业。杀尽天下恶人,为黎民百姓造福。寿成,你和我一块去吗?”
我恍然摇头。
“好吧,我不勉强你。告辞了。”
他离开我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把戒刀递给我。
“这个,还你。”
刀上湿黏的血碰到我的手指,我一缩,刀掉到地上。
他又把刀拣起来,在衣上擦了擦,然后硬塞进我怀中。
“拿着把,以后会有用的。”
他这样告诉我。
(十一)
我迷路了。绕了很久才找到回寺的路。
推开寺门,我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满地的破败,院子里的树都被砍倒了,师父种的那些菜似乎被马蹄践踏过,零七八落地被碾死在土里。
我奔进佛堂,佛像也被人毁了,那些桌子椅子都被人砸烂了,整个堂上找不到一件完整的东西。
角落里有什么东西隐隐在动,我奔过去,看见血泊中的师父。
我扶起他,心如刀绞,唤了他许久,他才奄然醒来。
“为什么?师父,为什么?”我揪着嗓子喊道,泪如雨下。
“刚才……王府家丁来过……说……你杀死了王公子……我交不出你……他们……说我故意藏匿……”他气若游丝。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我大声呼号。
“你……不能……留在这里了……我榻下……有镇国寺长老……的亲笔信……拿着……找他去……”
“师父,我没有杀人……”我一边摇头,一边流泪。
却始终没有听见他的回话,低头看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十二)
镇国寺的香火比想象中还要旺盛。来这里上香的人大多坐着豪华的马车,穿着眩目的锦缎。他们趾高气扬地呼喝下人,然后毕恭毕敬地给佛祖上香。
这里的长老看起来和师父是那样不同。虽然他也不杀生不吃肉不喝酒,但是当一些地位显贵的人来这里时,我能看见他脸上谄媚的笑。
僧人们大都安分守己,该干什么的时候干什么。但不知为何,总能在他们身上嗅出一丝和其他出家人不同的味道。
最常来这里的是把关的将军,每次来长老都会把他请进去密室细谈。上最好的茶给最好的招待。当然,他带来的香火钱也是最多的。
有一次将军在这里设宴,请同城的另一名武将。其他僧人好象都知道什么似的,上完菜后便纷纷回去里面,只有我还站在一边。
酒至半酣时将军把杯子一摔,我看见从四处涌来了许多带刀的士兵,举刀对着那武将身上便砍。
我想惊叫,嘴却被人捂住。回头看见长老,他说:“出家人应当安分守己,你理别人的事情做什么?”
“可是……他们在庙里杀人……”
“你说那么多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杀了人逃到这里的?自己身上有血迹,还想扮善人!”
长老看着我的目光变得凶狠。
(十三)
镇国寺的日子,每一天都很长;二十年的时光,却又仿佛弹指挥毫间。
再不可思议的生活过久了,人也会变得习惯。
渐渐地,当再有人在佛堂里杀人时,我也会象其他僧人一样退回内室,安然打坐念经。
我的青春一天一天从指间流走;我的心,却离佛越来越远。
远佛 第三章
    (十四)
新来的把关将叫卞喜。初来乍到他便学会了在寺中设宴杀人。
那日他吩咐了一桌盛宴,然后安排了两百个刀斧手。据说要杀的人不容小瞧,是一名叫关羽的大将。
那日我负责接待。我发现来的竟然有二十多个人,当中竟然还有两个女人。
最后进来的是关羽,他长须拂腹,穿着气派笔挺的战袍。他身材魁梧,脸是赤红色。
我不由一怔。
想不到闻名天下的关羽将军,竟然是和我在一个地方长大的长生哥。
分别得太久,经历得太多。他显然已经不记得我了。当我向他行礼时,他脸上是一片漠然。
我问:“将军还记得贫道否。”
他说:“离乡多年,不能相识。”
“当年贫僧住处与将军家只隔一条河。”
卞喜在一旁大声喝道:“我请将军赴宴,和尚多什么嘴!”
“没关系。乡人相遇,难道不叙旧吗?”长生哥笑着对他说,一边看着我,若有所思。
我陪他去给两位夫人奉茶。在马车旁,我用手举起戒刀,看着他。
他点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卞喜显然不是有准备的长生哥的对手,还未入席,便被他的大刀劈成两截。
两百刀斧手都慌了神,长生哥追杀,象割麦子一样,一一将他们砍倒在血泊中。
满堂是呼叫声,哭号声。
我说长生哥,够了,不要杀人了。
连我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一切都平静下来,他向我道谢。
他满身都是别人的血,但他神色平静,似乎毫不介意别人的血留在那里。
“寿成,跟我走吧。这一次你立了大功,我可以向主公保你做大官。我们一起闯天下,何愁大事不成?”
“长生哥,你真的觉得你能平定这乱世?”
“我想我可以的。”他的声音有一丝犹豫。
“我不会杀人的。”我谢绝道。
“你真的觉得你这样躲着,能够成佛?”
“我想我可以的。”我的声音也有一丝犹豫。
他在院中向我道别,他随行的二十多个人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周围是二百多个人的尸体。
(十五)
我离开了镇国寺,一路向南。我化缘度日,有时候有多余的饭菜,我便会施舍给路边的乞丐。
也有些时候遇见生病的人,我便会用我所懂得的一点医术替他们医治。
但当我碰见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