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开玩笑的愚人节-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啊,他是处处不如裴季耘,不论气质、涵养、才学,甚至在这个家的地位、以及父亲心目中的重要性……他早就承认了,那又怎样?
「原来拉屎很粗鄙啊?」裴宇耕受敦地点点头。「奸吧,那么「有屎当拉直需拉,莫待无屎空便秘」这样够文雅了吧?不够我还有更文言的──「子日:有屎自肛中来,不亦爽乎」……」
「你……」裴昌彦彻底被孽子忤逆得气血攻心。「你礼拜天不许出门,我介绍杜家的千金让你们认识。」
儿子不受教的态度,更是让他坚定了要撮合他与杜若嫦的信念。那女孩他见过,生得标致,文静秀气有教养,希望藉由他们的密切往来,能够牵制这匹脱缰野马,改变他一身的戾气。
裴宇耕喷笑,原来这才是重点。
就说嘛,老头又不是吃饱撑着,会和他联络感情?
「不会是老套的商业联姻吧?」他敢用项上人头打赌,这位杜家千金绝对家世一流,老头势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为什么你总是把我的用意扭曲得不堪入目?」他就不能单纯做件为儿子设想的事吗?
「因为你对我的所作所为,让我没有办法自作多情的以为什么!你说我叛逆乖张,让人无法亲近,但是如果你曾经给过我一丝温暖,为什么今天我会冷漠得让你无法靠近?我才十八岁,就想利用我来巩固事业,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一口气吼出压抑多年的鸟气,很痛快!
他吸了口气,掌控好情绪,转身前丢下一句:「要相亲你自己去,恕我没那么好兴致奉陪,反正你不是第一次养小老婆了,再搞个私生子也不算什么!」
裴昌彦讶然怔楞,从不晓得他心中有这么深的怨气……
「宇耕!」在他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前,裴昌彦迟疑地问:「我这个父亲在你心目中,很失败?」
裴宇耕顿了顿。「我怎么想,你会在乎吗?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的儿子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他叫裴季耘!」
拋下的最后话语,重重敲击裴昌彦的心坎。
他是不是……真的太忽略这孩子了?
※ ※ ※ ※※
没开灯的房间,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几许星光,让他不至于被冰冷吞没。
裴宇耕斜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知觉完全放空,让自己接近麻木状态,什么都不去想。
「哥?」轻浅的叫唤由半掩的门边传来,裴季耘开了灯进房。
他眯了下眼,才让瞳孔适应光亮。
一如以往,裴季耘来到他身边,脸上是不可错辨的忧心。「我听见你和爸爸的争执了,你心情很不好,是不是?」
裴宇耕冷哼。「我哪次不和他吵?如果这样叫心情不好,那我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心情好了。」有啦,如果哪天把老头气挂了,那他心情可能就会很好。
裴季耘摇摇头。「不一样。你一向只会用嘲弄的态度,冷眼看别人气得跳脚,不会真正说出心底的感受,今天,你失控了。」看得出来,他情绪很恶劣。
裴宇耕抿紧唇,不说话。
「哥,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裴宇耕差点栽下床,见鬼地瞪着他。
裴季耘笑笑,温声回道:「一个相亲宴,不至于让你发那么大的火,以你的个性来说,应该会欣然赴约,然后故意搞砸,让爸爸颜面尽失,可是你没有,你本能的就是抗拒,并且狂怒,我想,应该是有人让你想保留下那个位置。」
裴宇耕有一剎那的无言以对。怎么从没发现这小子这么了解他……
「如果你真的那么排斥爸爸的安排,我来想办法好了,你不要担心。」
「我会担心?」裴宇耕嗤之以鼻。「老头不怕丢脸就来啊,我担心什么?要你鸡婆!」
裴季耘叹了口气,大哥对这个家的心结极深,他已经完全无力、也无能改变什么了。
「别介意爸的话,他不是存心要拿我和你做比较,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如果你这样会比较自在,没有谁有资格干预……」
有完没完啊?他以为他在干么?普渡众生哦?
裴宇耕想也没想,烦躁地回他:「真他妈的罗嗦,要哭丧回你房间去啦,别在我这里靠么!」
裴季耘悄悄将叹息吞回腹中,沉默起身。
他无法怪大哥对他态度差劲,在这个家中,活得最辛苦的人不是他,而是夹缝中求生存的大哥,一切都是因为他,他懂,也愧疚,所以无法再说什么。
他似乎……难过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裴宇耕看着,突兀地想起另一张柔怯的小脸,也不晓得哪条筋秀逗,出声喊住他。「喂,裴季耘!」
「嗯?」他止步,回身温温响应。
「那个……」他神情闪现一丝难得的别扭。「我是不是真的……很烂?」
裴季耘有些意外。「你指哪一方面?」
「就是……女人嘛,都不会喜欢自己的男人动不动就飙粗话,拿拳头解决事情,她们通常都比较喜欢你这一型的,会读书,又有修养,是不是?」
「呃……」裴季耘善良地保持沉默,不忍心在伤口上多戳两下。
不用他说,裴宇耕也有答案。
裴季耘有才学、有气质,而他只要讲到孔子,只想挖出来鞭尸;爱慕裴季耘的女孩子,学校闭着眼随便抓都有一把,而会喜欢他的,了不起也只有不良少女……有时他都会想,温文俊雅、品学兼优的裴季耘,和叶心黎其实比较相配,而他发现,他居然会嫉妒。
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瘀青。刚刚回来时,和几个辍学的不良少年起冲突,正好他情绪乱阴郁一把,就拿来练拳头了。
像他这样的人,不惹是生非真的很难吧?
像他这样的人,真的配不上叶心黎这样的女孩吧?
像他这样家的人──唉,愈想愈郁卒,难怪她不屑他。
「哥,是谁跟你说了什么?我是指,除了爸以外。」
爸爸总说哥不受教,但他始终认为,没有人天生就喜欢逞凶斗狠,这只是哥平衡情绪的一种方式,藉由这样的宣泄,让自己找到立足点。
「她嫌我野蛮。」裴宇耕忿忿不平地控诉。
裴季耘轻笑。
果然是为了女孩子,这个人,对他的影响力似乎不小。
不管如何,肯重新审视自己总是好事,他本来还担心,大哥会就这样放逐自己下去……
愈想愈不甘心!裴宇耕倏地由床上一跃而起,翻出几张数学考卷往裴季耘手里塞。「有没有办法让我搞懂这些东西?」如果他全校第一名的状元郎头衔不是靠作弊来的,应该搞得定吧?
好豪情万千的气势啊!裴季耘楞楞地摊开一张张绉得不象话的考卷,十八分、十二分、六分,这张更了不起,零分!
由零起跳,全是六的倍数耶,刻意算的也没那么准!
裴季耘完全张口结舌,其中一张的答案里,居然还写「此题承数学讲义八十四页,第三单元第七题,请老师自行参阅,本少爷不屑作答」,行径嚣张至极,难怪阅卷老师一怒之下,朱笔一挥,大大一个鸭蛋赏他回家煮来吃,连同情分数都不给。
「笑屁啊!到底行不行?」裴宇耕瞪着一脸想笑却笑不出来的弟弟。
裴季耘清了清喉咙。「如果这真的是你的实力的话──」他轻叹,拉开书桌座椅,淡淡接续:「来吧,我们今晚不用睡了。」
※ ※ ※ ※※
隔天,叶心黎来时,裴宇耕已经端坐在位子上温书了。
咦?一向坚持早到不如迟到,迟到不如不到的人,居然那么准时,还看书耶!天要下红雨了。
她一面怀疑这是幻觉,一面放下书包坐好。
昨天午睡过后,他并没有回教室,一直到放学都没看到他的人,她还以为他又要故态复萌,以逃课为人生最高指针了,没想到他今天会准时到校……
整堂早自习,她心不在焉,课本上的内容,一个字也没进到脑海,目光时时不受控制地飘向他。
他脸上哪时又多出一块瘀青?还说会改掉打架闹事的坏习惯,骗人!视线顺势往下移,握笔的指关节擦伤仍在,根本没做处理……他都不痛吗?
心里有一丝怪异的别扭感觉,可是他冷冷淡淡的侧脸,让她不知该说什么,昨天的不愉快,他摆明了还在跟她赌气。
知道他们闹得不愉快,小傅他们很内疚地跑来向她澄清,扁周书贤是他们自作主张,想替老大出口气,和老大无关,没想到会害他们弄得更糟。
好吧,是她的错,误会了他,再加上她又那样伤人的拒绝他,他面子上拉不下来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他一整天都坚持不理她,说话口气酷酷的,脸上清清楚楚写着:「我们在冷战!」
他呕气的样子……像个孩子似的。
比较奇怪的是,他没再拿教室当补眠地点,专注听课的样子,挺像一回事的,偶尔低头写写记记,她一度还质疑,他该不会是在画裸女图吧?
她趁下课他不在座位时偷瞄了一眼,没看到裸女图,反倒看到一本清楚翔实的笔记本──她敢用人头打赌,那么漂亮俊雅的字迹,绝对不会是他写的!
他真的下定决心要闭关苦读啦?连葵花宝典都借来了。
数不清第几次,她眼珠子又溜向他。
这一节是数学课,老师上一节课就说要复习考,考卷一发下来,他就是这样低头认真作答,连平日都会出现的一块钱硬币也没见着。
根据她对他的了解,他每次考试都会请出国父,所有的答案都会先请示过孙中山先生的意见。
居然不掷茭了,还真不习惯。
好吧,是该给点面子的,她满好奇少了孙先生的帮忙,他的分数会长进多少。
考完试,老师留了点时间检讨答案。「一、二排,三、四排,五、六排,六、七排交换改考卷。」
一如以往,她拿到了他的考卷,对完答案,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四十二分耶!
对他来讲已经很了不起了,这是他头一次,考出超过二十分的成绩!他是受了何方高人指点?居然比中华民国的国父还高明!
他曾说过要做给她看,她一直以为他是随口说说而已,不认为他真做得到,如果他真的是为了她,才会决心改变自己,那……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能接受他:心底有一丝丝慌乱、一丝丝迷惘,却也有一丝丝的……感动。
「叶心黎!」
刚从导师办公室出来,半路被人喊住,她回头,送上她的招牌微笑。「什么事?」喊住她的人,是班上成绩同样数一数二的模范学生,林雅君。
「你有没有空?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嗯,可以呀,你说说看。」两人平日没太大的交情,林雅君人缘比她好,她好奇的是,她有事为什么不请她那些好朋友帮忙,反而来找她。
「就是──」林雅君看了看无人的走廊,将她拉到角落,压低了声音说:「如果你不帮忙,也绝对要保密哦!」
「好。」被她凝肃的口气感染,她慎重点头。
「这次段考,你有没有把握?」
「嗯……还好吧,如果题目不太难,应该没什么问题。」她想了想,给了个保守的回答。
「那,你可不可以帮我?我这次没把握。」
「帮你?」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帮你复习吗?哪一科?」
「不是,我不是要你帮我复习,后天就要考了,现在复习也来不及,我的意思是,你把答案传给我。」
「什么?!你要我──」作弊二字在她的嘘声中消音。
「你小声一点!」林雅君紧张地四处张望。
「你、你、你──」她惊吓到话都说不完整。
「拜托、拜托!」林雅君拉下身段,小声哀求。
「怎么可以!那是违反校规的,被抓到怎么办?」风纪股长带头作弊,不是等于叫法务部长陈定南去走私贩毒一样,象话吗?
「一次就好了,我下次一定会更加用功读书的。你也知道,我家境不是很好,最近真的是因为忙着打工赚钱,没时间读书,你就帮帮我嘛,我真的不可以没有这笔奖学金……」
「可是……」校规遵守了一辈子的好学生,显得好为难,不知该如何拒绝。
今天如果有人拿恶势力压迫她,她绝对威武不能屈,可是眼前的人,刚好是和她一样的乖宝宝,她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别人一哭,她就没办法招架了。
禁不住林雅君泪眼汪汪的一再哀求,加上她一再保证这是唯一的一次,下回她一定会花更多的心思把书读好,于是她答应了一件她肯定会懊恼一辈子的事──帮人作弊!
※ ※ ※ ※※
这白痴在干么?
写完一题有关需求弹性的题目,裴宇耕顺手拨了下头发,正要接着写下一题,不经意瞥见叶心黎不自在的动作。
段考时为求公平起见,座位是按学号编排的,她就坐在他斜前方的座位,由这个角度,可以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在作弊?别号「道德教科书」的叶大风纪股长在作弊?她又哪根筋不对了?
他很好奇,是哪个了不起的伟人,值得他们的「道德教科书」去违反她看得比命还重要的校规。
她低头写完小纸条,趁监考老师转身时,丢向隔壁排前方再前方的方向──
林雅君?那个永远的第二名?
结果,一个是太过紧张,力道没掌控好,一个是更加紧张,要接没接到,眼睁睁看着纸条以完美的拋物线越过林雅君,往前飞奔向地球表面的怀抱──
两只蹩脚的菜鸟!他差点要大笑出声。
他敢用他老头所有的财产打赌,这两个人绝对是生平第一次在正式考试中作弊,笨得像猪一样!
接下来的画面更好笑,林雅君手脚并用想勾回纸条,可恨手太短,脚又不够长,急得满头汗,而后,监考老师转过身,她赶紧压下头,状似认真作答。
监考老师走了两步,顿住,发现地上的纸条,弯腰拾起,这下,他笑不出来了,偏头看向叶心黎,果然是满脸的惊慌无措。
「这是谁写的?」监考老师扬起手中的纸条,沉声问。
全班鸦雀无声。
叶心黎乱了方寸,脑海完全一片空白,发不出声音,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就说坏事做不得嘛,现在……怎么办?
「没人要自首吗?全班笔放下,我一个个比对,就不信查不出来!」
这下……死定了!
她手掌心一片冰冷,颤抖地正要张口──
「不用查了,是我。」
啊?她呆住,声音卡在喉咙里,与全班的视线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