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开玩笑的愚人节-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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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死定了!
她手掌心一片冰冷,颤抖地正要张口──
「不用查了,是我。」
啊?她呆住,声音卡在喉咙里,与全班的视线一道移向同一个方位,?了眼地看着从容起身的裴宇耕。
他他他──在说什么?明明就不是他啊,他为什么要承认?
「裴宇耕,又是你!平时不学好,现在又破坏考场秩序,你到底想要怎样?」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他什么都没做啊──
她心慌意乱,想要做点什么,却发现全无头绪。
怎么办?现在她该怎么办?
「老师!裴宇耕他──」
她才刚发声,裴宇耕就迅速截断。「好啦、好啦,反正做都做了,校规该怎么罚就怎么罚,风纪股长考好你的试就行了,不必替我说话啦!」
「你──」监考老师彻底被他不知悔改的态度给惹毛。「给我到后面罚站,下课跟我到训导处去。」
她呆若木鸡,看着他放下笔,潇洒地往后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事了,同学继续作答。」监考老师拍了两下手,拉回同学的注意力,但是整节课,她再也没有心思应考──
※ ※ ※ ※※
查 三年八班裴宇耕于期末考经济学一科中,作弊属实,记大过乙支,并该次考试成绩以零分计,以儆效尤。
看着公布栏上的奖惩单,她难过得直掉泪。
这上头的名字本来应该是她啊!他一定知道,才会出面替她顶罪,他不是还在和她呕气吗?那又为什么还要这么维护她?还赔上了自己的期末考成绩……
枉费他考前那么认真的在读书,现在全都白费了,老师一定更加以为他无可救药──
所有人都以为,他天生就是不受教,这种事也只有可能是他做的,甚至连深入详查都没有;根本没人会相信,事实上,作弊的是他们眼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都是她害的!那种内疚、自责的感觉好难受,比她自己受到惩处还难受。
「喂,你哭什么啦!」身后传来粗里粗气的声音,她回过头,见他神情不甚自在的站在她后头。
裴宇耕在身上摸了摸,想起自己身上从来没有带面纸、手帕的习惯,只好用袖子胡乱在她脸上抹了一把,从没替女人擦过泪,动作别扭极了。
「对不起──」她颤声吐出歉意。
「哎呀,没什么啦!反正我早就烂到底了,做这种事大家一点都不意外,你可是全校师生引以为傲的模范学生呢,和我哪能比!」
明知他只是想安慰她,没有任何讽刺意味,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只更觉得惭愧,她就是心痛得想哭!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明明就是我的错!我没有他们以为的好,你也不是他们以为的烂──」她一阵哽咽,眼泪掉得更凶。「我现在就去告诉教官,作弊的人是我,你是无辜的──」
她真的转身要走,他急忙抓住她。「喂,你发什么神经啊!」
「我是认真的,事情本来就是我做的,没理由要你顶罪!」
「厚,你这个笨蛋!」在走廊上拉扯,已经引起往来学生的注意,他直接将她拉向不远处的鱼池。
「大过都记了,零分也拿都拿了,你现在去承认,又能怎样?我的名声就会好到哪里去了吗?不会,我依然是那个惹是生非的流氓学生,那干么要多毁掉另一个人美好的形象?反正我的求学生涯,污点已经多到像天上的星星了,再多一笔也没差,可是你不一样,你完美的求学纪录,是不能留下败笔的,你忘了你还有奖学金要领吗?你只管坐稳你的第一名宝座就是了,敢跌下来,我揍得你哭爹叫娘!」
「可是……这对你好不公平……大家都误会你了……」怎么可以这样?问题学生就活该要担不是他该担的罪名,好学生就不会行为偏差了吗?
他不屑地笑哼。「你以为我在乎吗?反正你知道就好了啦!」自从跳脱年幼无知的时代后,就不曾在乎过谁的想法了,只有她,他只在乎她怎么想他、怎么看他。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吸吸鼻子,既感动,又心疼。
他耸耸肩。「谁晓得?大概那天被你的水桶砸成白痴了吧!」看她还是一副良心不安的样子,他又补上一句:「安啦,教官说,看在我最近有「痛改前非」的诚意上,只要我寒假一个礼拜两天过来打扫学校环境,他就答应要撤销那支大过,你要是过意下去,寒假过来帮我。」
「好。」她点头,庄重认真的表情活似在教堂前说:「我愿意!」
他差点笑出声。
其实,这支大过加上他之前的丰功伟业,早该勒令退学了,要在以前,他根本不在乎,拿不到这张毕业证书,削的是老头的颜面,关于这一点,他还求之不得,要他打扫校园?没门儿!
只是啊……
看向那张清恬的小脸,他在心底无声叹气。他到底是怎么栽的?死不瞑目啊!
※ ※ ※ ※※
叶心黎真的遵守承诺,大家都放寒假时,只有她勤快地来学校陪他打扫校园。
本来,圣人他们也讲义气的要和老大同甘共苦,但是裴宇耕一记冷眼瞪去,谁还敢不识相。
「噢噢噢!老大你──」小傅抖着手指,若有所悟。
「噢什么噢?你A片看多了啊?」
「呵呵!」阿东手肘顶了顶老大胸膛,表情有够淫荡。「别假了,大家都是男人嘛,我了解、我了解!」
「找死啊,敢对拎北动手动脚!」裴宇耕一脚直接将他 去墙上叫春。
凯子勉励地拍拍他的肩,接得顺口。「寒假空教室很多,老大,请好好利用,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这些脑袋装精虫的禽兽!
继阿东之后,第二尾罹难者以同样手法被送上去与墙壁缠绵。
无巧不巧,叶心黎就在这个画面最尴尬的时候走进来,一脸惊异。「咦?凯子他们在干么?」
「没事,他们在强奸墙壁。」裴宇耕面不改色,顺手捞了她出来,临去前不着痕迹丢给后头的人一记警告眼神:谁敢不识相跟来,老子让他粘在墙上三天三夜爬不出来!
于是,整个寒假期间,没人敢来坏老大好事。
拖完教务处的地板,叶心黎提起水桶要换水,才刚站直腰,手头一轻,见裴宇耕顺手捞去,像拎豆腐一样,一手提一桶到外头去倒掉污水。
收拾好打扫用具,裴宇耕率先走在前头。「喂,忘了问你一件事了。」
「什么事?」手长脚长的他已经下楼梯,她加快脚步跟上。
发现她追得吃力,他收小步伐,嫌弃地低哝:「啧,腿真短。」
「什么?」她又怎么了?
「没事。」他故作若无其事,随口问:「你那个作弊的对象是林雅君吧?」
她步伐一顿,没说话,但已经足够让他确定,他没搞错。
「白痴啊!你们不是抢那个第一名抢得头破血流吗?你干么还帮她?」在她身上花了太多的心思,连带的也会留意到她身边的人、事、物,根据他的观察,林雅君对她可计较得很咧,微妙的较劲气息,谁都察觉得到。
叶心黎垂下头,怯怯地道:「她……很可怜啊,家境不好,又要打工,她说,她需要那笔奖学金……我不忍心嘛!」
「奖学金是奖励有实力的人,不是让人投机取巧用的!她可怜,你就帮她作弊,那她没钱,你要不要去帮她抢银行啊!」这个善良过头的笨蛋!人家在装可怜博取同情,她看不出来吗?这种烂招也会上当!
她用力摇头。「不会、不会,我绝对不会去抢银行,也没胆去的。」
「你还敢讲!」他暴吼。那他不就谢天谢地她天生一颗老鼠胆?不然人家哭一哭,她搞不好还真去帮人抢银行咧!
一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她回错话了。「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心软了,你不要那么凶嘛──」
「哪天你少笨一点,我就不会凶你!」还有脸摆出一副受虐小狗的可怜相!
裴宇耕一阵气闷,胸口充斥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不就是因为她那么笨,他才会看上她吗?
「好啦,你心软啦、你可怜人家啦,出了事谁来可怜你?」
「你啊!」她自然地响应。
「你也知道我是可怜你?笨得像猪一样,哪天被人宰了吃都不晓得!」他没好气地回嘴。
「不会啦!」
「哼哼!」不予置评。
步行来到校门外,他牵出机车,丢了顶安全帽过去。「上来。」
她看了看手中的安全帽,再看看他。「你有驾照吗?」
「好啦、好啦,改天去考,你先上来啦!」真罗嗦。
「不行。无照驾驶是违规的,会被罚钱。」
「又不是罚你。」他老头有的是钱,还烦恼不晓得怎么花咧,他帮忙分忧解劳不行吗?
「可是我明知道你无照驾驶还让你载,不就变成共犯?不要。」她将安全帽推回去。
裴宇耕差点一头撞上仪表板。
她道德观会不会强烈过头了?作弊时道德观怎么就放在冷冻库里,忘了拿出来解冻一下?
「妈的,你再给我靠么一句试看看,再不上来我揍你哦!」久违的粗话飘出口,遇上她,圣人也会抓狂。
「还是不要。」她很坚持。
「再说一次!」他眯眼,亮起拳头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不、要。」字正腔圆。
裴宇耕吸了口气。「矮冬瓜,你愈来愈不怕我了哦!」
她只是笑,浅浅地。
没什么好怕的啊,他每次都说要揍她,讲了不下百遍了,也没一次真正付诸实行过。
她也是后来才发现,他这个人,只是嘴巴上耍狠而已,并不会真的对她如何,以前是她呆,才会??的被他唬住,一个会那样保护她的人,她为什么要怕?
「好,你有种。」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已经成了纸老虎,他泄气地将机车停回去。「发什么呆,还不走?」
「你──要陪我回去?」
「废话!」难道要甩掉她,自己走人?
「那你的车怎么办?」
「你管我那么多,到底要不要走?」大不了陪她回去后,再自己回来牵车。
唉,他脑袋明明很正常,为什么要做脱裤子放屁的蠢事?
※ ※ ※ ※※
一个人,还能做多少蠢事?
别问他,直接看他的行为就知道了。
直到他踩着脚踏车出现在校门时,他都还不敢相信这是??
就因为她坚持不坐无照驾驶的车,他居然真的脑袋烧掉的拎来一台脚踏车,就为了载她回家──
那种感觉,真的很像大人骑着那种小小的、有辅助轮的娃娃车一样。
可、恶──
他自脱离喝奶的年纪后,就没再做过如此丢人现眼的事了,这要让凯子他们那群畜牲看到,绝对会笑到脱肠到医院挂急诊!
可恨的是,他实岁要到下个月才满十八,也就是说,他这个暑假,都得骑着这台娃娃车逛大街。
他现在真的相信,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带着做蠢事的潜力了,而他发现──他潜力无穷。
真的觉得生不如死啊──
当叶心黎看见那台脚踏车时,张大嘴错愕的表情,直可吞下一颗榴莲!
「这样行了吧?还不上来!」他脸色臭得像踩到大便。
她要是再敢有意见,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宰了她!
他的表情充分显示这样的讯息,于是她不敢再多话,拎起裙子,秀秀气气地侧坐上去,轻轻拉着他腰间的衣服。
啧,淑女就是淑女。
裴宇耕撇撇唇,埋头用力的睬踩踩──
但是,这女人有多吵你知道吗?一路上就听她在碎碎念──
「不可以闯红灯啦!」
「黄灯了,你放慢速度。」
「啊,这里是人行道!」
「你怎么连骑脚踏车都像在飙机车啊──」
忍、无、可、忍!
「妈的!妇道人家可不可以闭嘴?」
「呀!」又是一声惊呼。「你小心看前面!」
懒得理她!
裴宇耕没好气地翻翻白眼,速度倒也不自觉地放慢。
就这样一次、两次、三次,载成了习惯,他每次都会送她回去,看着她进家门才离开。
她还是会每次都念东念西,提醒他遵守交通规则,但是不晓得从几时起,她的手不再是拉着他的衣服,而是轻轻地、轻轻地圈在他腰上,透过薄薄的衣料,感觉到她软嫩掌心传来的温度。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日剧里那种清纯的高校生之恋,免不了会有一段男孩骑着脚踏车,载着含羞答答的女孩了,那画面真是美得咧!
请想象女孩将手搭在男孩腰上,长发翻飞、裙摆飘飘的场景,实在有够纯情得拷北!
可惜她头发剪掉了,唉,败笔。
一直到寒假结束,开学后的一个礼拜,他满十八岁了,也考了驾照,但是,他仍然骑着那台脚踏车送她回家,她每次进门前,都会不厌其烦地叮咛他:「回去时不可以闯红灯,要遵守交通规则,小心安全哦!」
他也每次都会回她:「罗嗦!」可是在遇到红灯时,脑海浮现她的叮咛,下意识就给它煞车了。
而原本的机车,从那天之后就放在车库里养灰尘,直到他离开台湾的最后一天,都没再骑过。
浪子真的回头了!
这感人肺腑的事实,是继台湾经济奇迹之后另一项世纪奇谈。
如果在一年前,有人说裴宇耕会修身养性,不打架、不闹事,不说粗话,准时上学,认真听课,当个安分守己的好学生,你信不信?
大概谁都会笑到驾鹤西归吧!
是的,这不可思议的奇景,在一年之后发生了,为此,凯子他们还一脸晴天霹雳,大受打击地摇着叶心黎的肩。「呜呜!我就知道女人是祸害,嫂仔,你怎么把他变成这副鬼样子?把我那个英明神武的大哥还来啊──」
「游丞凯先生,你那双贱手不想要的话,就再给我摇一下试试,看我会不会剁烂它喂猪!」从篮球场打完球回来的裴宇耕,冷冷警告。
少了打群架来锻链身体兼陶冶性情,只好改成在球场上发泄多余精力。
他真的变了很多。叶心黎浅浅地笑,递出面纸让他擦拭汗水。
他还是很维护她,虽然对她说话不改粗声恶气的习惯,但是她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有放在心上。
后来,圣人他们要是有什么事不敢告诉他,都会来拜托她,因为他只听得进她的话,也只有她制得住他。
他们都以为,会这样笑笑闹闹,平凡、却也温馨地度过高中生涯,一起毕业,一起考大学,一起走过死老百姓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