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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地板上的母亲-第60部分

小说: 地板上的母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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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拉动锄头,碰落了一地露水…… 
尘世之爱,只有提升到深邃的神恩,方可达成永不反复的接纳与宽容。 
重新奏出和谐的音乐 
敲出这几个字,小星星离开我还未过百米,未过百米,我已然泪流满面! 
回首破碎的生命,这一次遭受的击打最猛烈,也最沉重。 
平安夜,十指相扣,母子们在黑暗中走过长长的、坑洼不平的土路,望着高入夜空的十字架,去寻求心灵的平安。 
“欢乐圣诞佳音大家来歌唱耶路撒冷欢呼弥赛亚为王……” 
美妙的歌声,捧起饱经试炼的心,将残缺破碎悉数化为随水漂流的花瓣。来自天国的慰藉,就这样安抚了伤者、残者、弱者。闹哄哄的人堆里,几双泪眼在闪烁,是灵魂开向天国的井泉?还是燃烧的红尘欲火?我不敢仔细辨认! 
那个领唱的女子,音色柔美而清绝。她没有流泪,可眼眸每一瞬,都有万古苍茫如风扬起,糅合了洞彻尘世的悲悯,和对众生万难了然于心的慈爱,拂过排排信众,但凡打开的心,都会领受到天国的沁凉。 
尘世之爱,只有提升到深邃的神恩,方可达成永不反复的接纳与宽容。 
爱和恨是钱币的两面儿,由爱到恨再到以牙还牙,却要付出人格堕落、心灵毒化的惨重代价!自视良善的我,宽容了一次再次的背叛,最终无可逃避地为冷漠深深伤害。眼瞅着坚守多年的爱和忠贞,被地狱里的寒冷冻结成李莫愁的冰魄神针,只要我指尖轻点,人间就多了一个因爱生恨的魔头!莫说付诸行动,想一想就让我顿脱困厄,尝受到了快意恩仇的酣畅!那人说:“让我回家,就是要我的命。既然命都没了,我还要家干什么?”我说:“儿子就是我的命,为了儿子,就是把命舍了,我也心甘情愿。”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妥协啊!忍辱退避的三舍之地上,落满了滴血的羽毛。恨的利刃在暗夜里露出了雪亮的獠牙,狞笑着,一寸一寸把我撕成两半儿!恨上来真想让他的事情毁于一旦! 
打电话给好友,秀君几句话就道破了真相:“算了吧,天生善良,注定你不会昏了头去报复谁。再说了,你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谁让你当年选错人?虽说经受多年磨难,上帝不是已经补偿你了吗?他给了你两个多么优秀的儿子,别贪心不足了!” 
《黑山之路》记载:有一次梅尔博士演说时,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根琴弦,他说:“这根琴弦已不可能再奏出美妙的音乐。但是,虽然你的生活完全幻灭了,心中充满了罪恶,神仍然能使你的生命重新变得和谐。” 
我的生活并没有幻灭,只要我抬起头,天空依旧为我晴朗,和风依旧为我吹动,大地依旧青青未了!我何不用这心灵的碎片,为我和孩子们共有的房屋挂瓦呢?就像布依族的石板房,水成岩的墙,水成岩的瓦,孩子呱呱坠地那一刻,采石就成为父亲的日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筐一篓,片片累积,就这样承担起每个日子的重量,直到儿子成亲,伐树为梁,结竹为椽,岩片当瓦,完成了神圣的生命仪式。谁能说这没有价值?谁能说这不值得尊重? 
为了我的小星星不再为巨大的心理阴影所吞噬,上帝呀,就让我用这根断弦拉碎心间的冰块,化恨为爱,重新奏出和谐的音乐吧! 
如果我足够聪明,就应当毫无条件地接纳并学会欣赏他们。 
安安静静地读一本书 
安安静静地读一本书,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 
前些天,读《一面沿途漫步的镜子》,浪漫法国那些人物,被边芹追踪并发掘出来,拱破国界,撕开心灵的地平线,让我放开肚肠畅饮一番,憋闷多日的坏心情,在骤然开阔的视域里得到了释放和消解。 
昨天,翻开美国人玛洛·摩根的《旷野的声音》,我一口气读了一百五十多页!和《凯尔特智慧》不同,这本书是散落在大地上的朴素的智慧之花,是作者被烧掉鞋袜、护照和 
信用卡在内的所有身外之物,仅裹一块破布,跟随 
澳大利亚原住民部落,徒步穿越沙漠的日志。她的脚变成了“蹄子”,身上的皮肤脱了一层又一层,四个月与世隔绝,存身于空空荡荡的荒漠长天之间,亲眼目睹“地球初民”与天地万物血肉一体的种种灵异,日复一日,风舔日晒,剥尽现代文明附着在身上心上的尘垢,还原为一滴简单的水珠儿。 
我不止一次对自己说,每天要关心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身体健康不健康,二是心情好不好。可怎么也逃不掉自设的种种罗网。究其原因,就是不能挣脱占有欲和表现欲的缰绳,回归到光光的皮肤之内,回归到那颗跳动着的心灵,回归到心灵最朴素的需求。 
用心灵说话,诚实地生活,才能收获人间无可称量的珠宝——发自真心的肯定和爱戴。在一个尔诈我虞、为了钱啥都出卖的市场上,掏心剖肝不乏精神内涵的演讲,才会具有宗教般的力量,具有强大的积极心理暗示功效。我为什么不为自己鼓掌呢? 
玛洛·摩根对爬满全身的苍蝇难以忍受时,部落领袖对她说: 
“在万物一体的世界,每一件事物都有它存在的目的。世界上没有怪人、适应不良的人或意外事件,只有人类不了解的东西:你觉得矮树丛里的苍蝇讨厌,只会折磨人,对你来说它们确实如此,但那只是因为你缺乏必要的了解和智慧。” 
玛洛按照他的话调整自己,感觉到数百个小棉球儿正通过美容师的指掌擦拭全身,仔细清理她的耳朵和鼻孔。这个细节让我从一场心灵事故中清醒:无论多么糟糕的事情,只要能默默忍受下来,就会奇迹般变成美好的经历。即使心被弄伤了,要紧的是赶快动手修复,让它尽快变得自足而圆满。不然的话,就会像个门窗破败的弃屋,不能抵挡脏东西和坏情绪你来我往,随意践踏无处栖身的灵魂。 
《旷野的声音》,让我一件一件脱掉了从内到外的服饰,心灵得到了温柔的荡漾和拓展。我最终找到了解开心结的钥匙:每一个大节不亏的人,都是独特而美妙的。他们是我的镜子,如果我足够聪明,就应当毫无条件地接纳并学会欣赏他们。因为这也是我想从他们那里得到的。 
艾炙针灸的痛感不断袭来,这感觉让人沉醉! 
腊梅花的香气 
闻见腊梅的时候,一种气息迎面扑来:扫得干干净净的打麦场上,半干的泥地光洁柔韧,没有裂纹,没有一星草屑。挂晒一天的粉条收了,我蹲在黄昏的霞光里,捡拾掉落的碎粉条。来自晴朗天空的清辉,融合了粉条和新鲜泥地的味道,浸着我发丝浮动的额头,浸着我的面颊,撩拨我的耳轮和脖颈,被我深深地吸进心里,旧棉布般的柔和,混合着青嫩生命的新鲜。与之交替重现的是另一种气息:手指粗的新红薯,带着毛须子,在刚刚落下的雨水里洗,鲜净的粉红裹着大地的气息和雨水的气息,冲进鼻腔,有平波的柔和,有刃浪的凌厉。 
我看见成串儿的红灯笼挂在街道两旁,梧桐树上彩灯闪烁,礼花爆响都市的夜空。我的春迟滞三日之后,终于来临了。 
腊梅的香气真好,让我重又闻见了辽阔的大地和天空。 
有饭可做,有地可扫,有衣服可洗,有孩子可疼爱,有父母可念想,有丈夫可抱怨,推不开的琐事妨碍着我迈向死亡的脚步,接踵而来的苦烦惊醒我的痛感……能为家人铺床叠被,抹桌子拖地板,奉上一日三餐,也是上帝对我的恩宠,是上帝赐予我的与尘世万物相沟通的路径,我怎么鲁钝到拿它们阻塞如风如水的日子呢? 
我不该把自己圈养在水泥笼子里,无限重复的物质生活隔绝了万事万物一体流转的涛声,让狭隘的物欲把自己逼入绝地,以至于陷入难以排解的郁闷之中,失去了从涓涓不息的泉源体认生命的能力。 
正是这一缕梅花的暗香,再次把我引向北山。好大的雾,十步之外不见人影。走在残损的石阶上,我和静立的榔榆一起,和生成亿万年的老石头一起,被悄然移动的雾气擦亮。树木、丛灌和枯草撵前撵后,我和迎面而来的岩石一起湿漉漉地饱满起来。雾气在我的发梢结一层硬撅撅的冰碴子,伴和着脚下的冻草,走一步一响,喳喳碎裂了指尖和鼻尖上的寒冷,碎裂了身心的僵硬,郁结多日的心情开始流淌,活泼泼地铺展在坑坑洼洼、坎坷泥泞的山路上。艾炙针灸的痛感不断袭来,这感觉让人沉醉! 
以南当北走了许久,经人指点也没辨清方向。后来,还是那条藏有五个深潭的峡谷帮助了我们。那个幽深之地,保留着我和小星星从春到秋的脚踪,这次又收藏了漫漫的气息,并且把它独有的险峻写进了我和孩子们的生命里。 
走过数着小钱过日子的贫寒与荒寂,难道所有的温情都被无奈的挣扎掠夺一空了吗? 
爱是一种沧桑 
走过生命,走过数着小钱过日子的贫寒与荒寂,难道所有的温情都被无奈的挣扎掠夺一空了吗?要么是被我浇灌在一行行的文字里,被我搜肠刮肚的种植与耕耘耗尽? 
怎么这么累呢?扫过冰面的风也吹不散捆绑着我的困倦,酸软的脖子支不起沉重的脑袋,遇到一大堆修剪下来的柳树枝,倒下去就睡着了。 
被一阵刮透柳枝的风吹醒,看看表,时间竟然在我的无知无觉也无梦中流走了四十多分钟!中午的阳光倾泻下来,周围一片温暖的沉静。 
那天下午,我本来想对被疾病消磨得失去耐性的父亲说:生老病死,无人能幸免,我小你二十四岁,同样的境况也在不远处等待着我。可我没敢说出口,只是烦躁地走向另一个房间,老人不再闹了,我却被自己的良知击倒,在无可救赎的自责中滚爬得痛苦不堪…… 
阅读和阅历早已为我提供了一块置身事外的高地:在我的视野里,古人的毡靴迈过苍茫千年的大地,长风回荡;大都市的车流化为飞逝而过的虫蚁,被无情的快节奏吹来扫去。可在结结实实的私人生活中,我却不能超然物外,从洞明世事的哲理和“诗意的栖居”中得到些许慰藉!相反,我不得不为自己的冷漠派生出来的种种劣迹经受着自卑自厌的白刃,一次又一次,在过犯——忏悔——自我宽恕的崇山峻岭间翻滚跌爬,如同一个永无出头之日的西西佛斯! 
其实不必经由父亲暮色苍茫的眼睛,我早已被死亡的寒冷洞穿。此刻,我拥着湖天一色的清寒,拥着数日前那场暴风雪塑在沙丘上的波纹,拥着从来都不曾远去的生命终极的荒诞,心头涌起对这个世界的无限留恋,涌起对眼前尚能看得见的景物与色彩的难以割舍的温情。有陆地一点一点在心头浮现:遍生的野草被秋风无情割去,来年的春风又总是把大地重新吹绿。序替演化也好,白云苍狗也罢,既然人的生命在这个庞大得无法想像的序列里贱如一棵草,就让我躺倒在地,安安心心地做一棵卑贱的草吧。历经苦难之后,人必得学会放弃,放弃求全责备的完美主义,只把美好的念想存放在心里。给自己足够的时间,从容地接纳,从容地宽恕,从容地欣赏,从容地犯错,并且从容地改过。 
借一句诗人的话说:爱是一种沧桑。就让我沙子一样滚身在这沧海桑田,悔,并快乐着吧…… 
从一个人的背影里转过身来,重新拥有了整个世界。 
走近大浪河 
差不多半年了,我钻进自己给自己下的套里,被心造的魔鬼追打,蚀骨剜心的痛,生不如死的悔,有时心灰到想把自己当垃圾清除掉…… 
幸得还有书可读,有朋友可聊,有高堂系我以义务,有儿子拴我以责任,才得从风吹叶落的诱惑里扭过身来,“厌食”多日之后,终于有了“食欲”。 
悠然醒来的饥饿感,催我到野外去找东西吃,本能地想到了河。 
4月9日,追随着记忆中的一片水色,来到大浪河边。清澈的水流和两岸厚实得趟不动的春光,远远超出我的期望:大浪河虽经人工,却不改自然天成的素朴,让人惊叹!我曾经在漓江泛舟,也坐过九曲溪的竹排,惊鸿一瞥,的确很美,而这条流经平野,带起两岸花香的大浪河,却用母亲衣襟一样清长温和的美,深深打动了我。 
从鲁平大道折向北,溯流而上,大浪河给我的第一个惊奇,是它的水量出乎意料的大,两岸树木出乎意料的多。这条河发源于矿山,又紧临鲁山县城,几乎不见污染的痕迹,是昭平湖源源不断地为发电站供水,使它水大流急,小气候得以不断更新的结果吧? 
树多鸟也多,水急声就响,跟随隐隐约约的岸边小路,踩着柔软的野草,走着走着,人就陶醉在这大自然的乐曲里了。麦子正打苞儿,长势很旺。从被水流冲塌的泥岸看,油沙土厚不见底儿,早先的大浪河肯定是一条翻腾不息的大河。如今它依然清清深流,左一道湾,右一道湾,水底砾石清亮,河间泥渚花明,与岸上绿树、水中白鹅相映衬,是一段难得的好水。 
好水如画刀,在这片平野上勾勒出奇特的地貌景观,也刻画出一方静好的人烟。在军王村桥头,我遇到了七十四岁的放鹅老人林大林。听他看他,有种生命的恬淡清风一样刮过。他一家三代六口人,儿子和孙子在北京打工,吃用之外,每人每月净落九百多元。儿媳帮人种 
木耳,孙女在县城一家澡堂卖澡票,月工资也都在五六百元左右。老两口除了照管几亩庄稼,他放鹅连带放羊,老伴儿割草养兔,还替儿子养着两头猪。老人自豪地说:“我们自己养活自己,不连累孩子们,还能帮补他们。”可想而知,这户人家的日子是安稳的,也是香甜的。 
大浪河是一根长藤,这样平和安好的人家和草木一样,也是他美好的果实。 
正值春色渐浓时节,桃花谢了,油菜花只剩下淡淡的一层薄黄,野花却开出一地繁华。成片的蜜蜜罐棵,低垂的筒状花朵,紫得浅,黄得淡,是大地额头上不易察觉的汗珠儿。野茴香、蒲公英、剪刀菜、野豌豆和众多不知名的草类一起,把黄、红、粉、蓝、白各色花星撒一地。柳丝点水,杨树亮出一冠一冠的新叶,鲜嫩得油画一般。林地里的野蒜,滩地里的沟沟秧,果园里的荠荠菜,老去的榆钱、柳絮、构棒槌儿,不曾老去的桑叶、香椿叶,正开花的泡桐,就要开花的洋槐……闹吵吵的小鸟儿,隐伏田间的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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