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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杰克·伦敦海狼 人民文学版-第21部分

小说: 杰克·伦敦海狼 人民文学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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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时的辛苦劳作接踵而至,我们所有的船员——两个猎人、三个水手、狼·拉森和我——都在把帆收缩起来,收拾完一个接着收拾另一个,拾掇好三角帆又整理主帆。利用这种短帆迎风停下,我们的甲板总算摆脱了大水的淹没,而“幽灵”号在这样汹涌的海浪中时而仰冲,时而俯冲,宛如一块软木。
    我刚动手干话儿就把手指头戳裂了,在缩帆的过程中,我强忍疼痛干活儿,眼泪流下了我的脸颊。一切收拾停当后,我像一个娘儿们一样不管不顾,在甲板上打滚儿,筋疲力尽的痛苦不堪承受。
    这当儿,托马斯·马格利奇,像一只淹死的老鼠,被人从船首楼前边拖出来,他一直胆小如鼠地藏在那里。看见他被人拽进船后边的舱室里,这才惊讶万分地注意到厨房早不知哪里去了。原来厨房所在的地方,成了一块什么都没有的甲板。
    在舱室里,我看见所有的船员都聚来了,包括水手,小火炉上煮着咖啡,我们边喝威士忌,边吃硬面包。我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觉得食物这么可亲可爱。热腾腾的咖啡喝一口余香满口。“幽灵”号猛烈地摇来晃去,反复颠簸,即便是水手也必须拉住什么东西才可能走动走动,而且有好几次,只听有人大喊“瞧它又来了!”我们便一起倒在了左舷舱室的墙壁上,仿佛那里就是甲板一样。
    “干守着屁用没有,”我们吃饱喝足之后,我听见狼·拉森说。“甲板上什么事情都不能干。如果有什么事情和我们过不去,我们是拦不住的。进去吧,大家都进去吧,睡会儿觉再说。”
    水手们一个接一个进了前逍船舱,一边走一边把舷窗关上,两个猎人则留下来睡在舱室里,因为大家认为打开到统舱升降口的盖子是不可取的。狼·拉森和我,我们两个人一起,把科尔福特那根挤烂的指头割掉,把截断的地方缝合起来。马格利奇在所有这些时间里还不得不做饭,供应咖啡,让火炉一直燃烧,不过他抱怨说内脏里边疼痛难忍,发誓说他撞断了一两根肋骨。经过检查,我们发现他断了三根肋骨。但是,他的伤情只能等到第二天再说,主要原因是我对如何处理断掉的肋骨一点不懂,需要先看看书才能处理。
    “我认为很不值得,”我对狼·拉森说。“一条破舢板葬送了凯利的一条性命。”
    “不过凯利的命也不值多少钱,”他回答说。“晚安。”
    一切艰难险阻总算对付过去了,我的指头尖儿疼痛难忍,三条舢板丢失了,更别说“幽灵”号还在大海上肆无忌惮地乱窜乱跳,我原本以为不可能睡着了。然而,我的头一碰枕头我的眼睛就迫不及待地睡着了,而且因为过度疲劳我整个夜里都在沉睡,而“幽灵”号孤独地失控地在风暴里斗争,寻求出路。

第十八章
    第二天,暴风渐渐刮不动了,狼·拉森和我反复琢磨解剖学和外科手术,把马格利奇的肋骨总算对付上了。然后,当暴风叉刮起来时,狼·拉森便在这片我们一开始便相遇的海域来回游弋,并向多少偏西的方向发展,与此同时舢板都在检修,新的帆也缝制起来,张挂起来。我们每看见一艘海豹捕猎大帆船就登上去看看,一艘接一艘的,多数大帆船都是在寻找失踪的舢板,而且多数大帆船都收留了舢板和船员,有些舢板和船员并不是他们自己的。因为捕猎海豹的帆船队基本上都在我们的西边活动,舢板本来都广阔地散布在海面上,都拼命向最近的庇护所逃去。
    我们的两条舢板,船员也都安然无恙,我们在“金山”号上得到了,而且让狼·拉森喜出望外、让我自己却备感痛苦的是,他在“圣地亚哥”号又找到了“思谋克”、尼尔森和利奇。这样一来,到了第五天头上,我们发现我们只少了四个人——亨德森、霍尔约克、威廉姆斯和凯利——于是又到海豹群的侧翼去打猎。
    我们跟随海豹群向北去,开始遭遇那些可怕的海雾。日复一日,我们把舢板放下船去,舢板还没碰到海面便被浓雾吞没了,我们只好每隔一定时间就在船上吹响号角,每过十五分钟就鸣枪报警一次。舢板在不断地丢失,不断地找到,按海上打猎的规矩,舢板要根据提成为搭救它们的大帆船打猎,直到它们自己的大帆船找到它们为止。但是,狼·拉森,不出所料,因为丢失了一条舢板,便把第一条迷途的舢板霸占下来,逼迫舢板上的船员为“幽灵”号打猎,在我们看见他们的大帆船也不放他们回去。我记得他如何在下舱强迫那个猎人和两名水手,他们的船长从我们很近的地方过去,向我们喊话询问情况,他竟然用枪对准了他们的胸膛。
    托马斯·马格利奇,对生命出奇地依恋和顽强,没过多久便一瘸一拐地到处走动,把厨子和茶房的双份工作都担当起来。约翰逊和利奇遭受讹诈和毒打,已成家常便饭,他们两个知道狩猎季节一旦结束他们就活到头了;别的船员也都过着猪狗的日子,在他们的冷酷无情的主子威迫下像猪狗一样干活儿。至于狼·拉森和我本人呢,我们倒是相处得相当不错;不过,我一直无法让自己摆脱那个念头,那就是我应该仗义行事,把他杀死。他让我感到无比感兴趣,又让我感到无比恐惧。但是,我无法想象到他会倒下死掉。他身上有持续的耐力,像永驻的青春活力,蓬勃向上,遮挡住了死亡的图画。我只能看见他总是生气勃勃地活着,总是左右别人,打架,摧毁,自己却好好地活着。
    他有一种娱乐,那便是我们在海豹群中,大海汹涌澎湃,放不下舢板去,这时候就放下去两个划手和一个舵手,他自己带领出海。他还是一个很好的射手,在猎人们都认定不可能出猎的情况下,带回到船上许多海豹皮。仿佛是他鼻孔里的气息,让他轻而易举地两手掌握着自己的生命,与各种巨大的艰难困苦抗争,保住性命。
    我正在掌握越来越多的航海技术;有一天天气晴好——这时候这种好事我们很难碰上——我很满意地独自驾驭和对付“幽灵”号,还把舢板一一吊上船来。狼·拉森又让头疼病折磨得痛不欲生,我站在舵轮边从早干到晚,紧跟最后一只处在下风的舢板,迎风停船,把舢板吊上来,然后又把其余五条舢板一一收上船来,没有依靠他的命令和提示。
    我们时不时就碰上了风暴,因为这一带就是原始和多风的地带,而且,在六月的中旬,一次台风更是让我难忘,可谓头等大事儿,因为它改变了我未来的生活。我们必定撞进了这种循环的风暴中心,狼·拉森开船向外突围,直奔南边而去,一开始只靠一面折叠起来的三角帆,最后索性只靠光秃秃的桅杆了。我从来没有想象到茫茫海波如此广袤无垠。过去碰见过的海涛,和这些滔滔海浪相比,不过粼粼水波而已,这些滔滔海浪一波与一波相距半英里远,我相信浪头立起来比我们的桅顶都高出一截子。海涛浩浩淼淼,狼·拉森本人都不敢顶风停船,尽管他家的船已经被吹向南边很远很远,离开海豹群了。
    等到台风平静下来,我们一定被吹到横跨太平洋的轮船航道上了,在这里,令猎人们大感惊奇的是,我们正好就在海豹群里——第二个海豹群,或者如猎人们所说的,是殿后的群体,可谓千年难遇的事情。不过这引起的自然是“快放舢板!”猎枪砰砰射击不停,漫长的一天都在残酷无情地进行屠杀。
    就在这个时候,利奇来到了我的身边。我刚刚把最后一条拉上船的舢板的海豹皮统计过,他趁天黑来到了我身旁,悄悄地对我说:
    “你能告诉我,凡·韦登先生,我离海岸有多远吗?横滨市在哪个方位?”
    我的心跳起来,感到一阵欣喜,因为我知道他在心里盘算什么,我便指给了他方位——西北偏西,五百英里远吧。
    “谢谢你,先生,”他只说了这句话,便消失在黑暗里了。
    第二天早上,三号舢板、约翰逊和利奇就不见了。所有别的舢板上的淡水桶和食物盒也都不见了,而且这两个人的床和航海袋都不知去向。狼·拉森怒不可遏。他张起帆,向西北偏西的方向赶去,两名猎人不停地爬上桅顶,用望远镜张望,他自己在甲板上走来走去,像一头怒气冲冲的狮子。他非常清楚我对两个逃亡者深怀同情,于是就不让我到高处瞭望。
    海风好使,只是有时刮有时不刮,在这浩瀚的茫茫大海上寻找一条小舢板,如同在千草堆里寻找一根针。但是,他把“幽灵”号开到最大航速,打算赶到逃亡者和大陆的中间地带。做到这点后,他便在逃亡者的必经之路一带来回游弋。
    到了第三天早上,刚刚敲过八击钟,站在桅顶的“思谋克”叫嚷说那条舢板发现了。所有的船员都来到了栏杆边。一阵和风从西边吹过来,表明更多的风接踵而来;在下风处,缓缓升起的太阳照出不安宁的银色,一个黑点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
    我们正向那边驶去。我的心像铅块一样往下坠。我一想到以后的情景就感到恶心;我看见狼·拉森眼睛里全是洋洋得意的光芒,他的影子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我觉得简直恨不得扑上去拼命。想到利奇和约翰逊难以躲过的暴行,我神经出了毛病,我的理智一定离我而去了。我知道我懵懵懂懂地溜下统舱,拿起一支装满弹药的猎枪,正要开始登上甲板,却听见有人惊叫起来:
    “舢板上有五个人!”
    我倚靠在升降口,虚弱,哆嗦,听见别人也说没错,舢板是有五个人。随后,我的膝盖哆嗦得难以站立,我软瘫下来,又站起来,对我差一点要做的事情感到无比吃惊。还好,谢天谢地,我把枪放回去,悄悄溜回到了甲板上。
    没有人注意到我离开一会儿。舢板已经很近了,我们都看清楚它比任何一条猎捕海豹的舢板都大,构造的线条也不一样。我们的帆船越靠越近,船帆收起来,桅杆也卸掉了。桨也收起来,舢板上的人等待我们顶风停船,把他们救上船去。
    “思谋克”已经扶桅顶下到了甲板上,我们现在站在一起,他开始意味深长地咯咯笑起来。我用探询的眼光看着他。
    “这叫什么话!”他咯咯笑道。
    “出什么事儿了吗?”我追问道。
    他又咯咯笑起来。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舢板的后边,最后边。那要不是一个女人,算我压根儿就没有打过一只海豹!”
    我仔细看了看,不过心里还是没有底儿,这时候船栏边的人都欢呼起来。舢板上有四个人,第五个人的确是一个女人。我们兴奋异常,焦急地等待,只有狼·拉森例外,他显然深感失望,因为那不是他的舢板,上边没有他想惩罚的那两个牺牲品。
    我们放下飘动的三角帆,把帆脚索拉到迎风的方位,主帆放平,迎风驶去。桨一下下划在海水里,没有划多少下舢板就到了大帆船旁边。我现在第一次看清楚了那个女人。她裹在一件长长的宽大衣里,因为早上还是很冷的;我只能看清楚她的脸,还有一团浅棕色头发,从她头上的水手帽子下边跌落下来。两只眼睛很大,棕色,炯炯有神;嘴很秀气,很敏感;脸是鹅蛋形,十分俏丽,尽管太阳曝晒,咸味的海风吹拂,已经把那张脸糟蹋坏了。
    我觉得她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我意识到我对她产生了一种饥饿的获取欲望,如同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想得到面包。但是,这之前,我很久很久没有看见一个女人了。我知道我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几乎是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这个,那么,是一个女人吗?——因此我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我作为大副的种种责任,没有过去帮助这些新上船来的人。一名水手把她举起来,送入狼·拉森向下伸出去的手臂里,她向上看着我们一张张好奇的脸,微微一笑,笑得开心,笑得甜美,是女人才有的微笑,因为我很久很久没有看见一个人微笑,我已经忘记了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微笑。
    “凡·韦登先生!”
    狼·拉森的话音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你把这位女士带下船舱,把她照顾一下好吗?把那个备用舱室收拾出来。让厨子去收拾一下。你看看能把这张脸怎么处置一下,她的脸已经晒坏了。”
    他孟浪地从我们面前转过身去,开始询问那几个新来的人。舢板漂走了,他们中间有人称那条舢板“丢死人了”,横滨就在眼前却没有到达。
    我陪着这个女人向船后走去,觉得对她有一种奇怪的惧怕。我还有些手足无措。我好像觉得,我第一次意识到一个女人是这么一种纤巧、脆弱的人;我拉住她的胳膊扶她走下升降口的楼梯,我被那条胳膊的细小和柔软吓了一跳。的确,像普通女人应该的一样,她是那么苗条,那么娇嫩,不过她在我看来却是过分苗条和娇嫩了,我只要多少动一动劲儿就会一把将她的手臂捏断了。坦率地说,无论怎样也否认不了,这一切就是我对普通女人的最初印象,也是对莫德·布鲁斯特个人的第一印象。
    “别为我过分麻烦了,”我急急忙忙从狼·拉森的舱室里拉来一把扶手椅子,请她坐下,她表示过意不去地说。“那些人今天早上一直在寻找陆地,这艘船到夜里一定可以到达吧;你说不是吗?”
    她对近在咫尺的前景的朴素信仰,让我大吃一惊。我怎么能够向她解释真相,说明白那个像命运一样在大海上高视阔步的人呢?我可是花了几个月工夫才弄明白的。不过,我还是真诚地回答说:
    “如果是任何船长,而不是我们的船长,那我敢说明天会到达横滨的海岸。但是,我们的船长是一个怪人,我要请你做好充分准备,明白吗?——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我——我坦率说我没有怎么听明白,”她犹豫一下说,眼睛里流露出迟疑却不恐惧的神色。“在我看来,船只遇难的人一贯要得到应有尽有的考虑,这种想法不对吗?这只是小事一件,你知道。我们离陆地很近了。”
    “是实话,我不知道,”我竭力让她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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