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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杰克·伦敦海狼 人民文学版-第25部分

小说: 杰克·伦敦海狼 人民文学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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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走到船尾楼舱口,她转过身来面对着我。我环视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能听见我们说话。
    “有什么话要说?”我轻轻地问道;但是她脸上的坚毅之色没有缓和下来。
    “我这下明白了,”她开口说,“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大体上是一个意外;可是我和哈斯金斯交谈过了。他告诉我,我们被救上船的那天,我当时在舱室里睡觉,两个水手被淹死了,是故意淹死的——是谋杀。”
    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兴师问罪的调子,面对我进行控告,仿佛我的行为充满罪过,或者至少有同谋的罪责。
    “你说的情况非常准确,”我回答说。“那两个水手是被谋杀的。”
    “你认同这样的事情发生啊!”她叫喊说。
    “我没有办法阻止,这样说更准确一些吧,”我回答说,口气仍然温和。
    “可是你努力阻止了吗?”“努力”二字说得更重一些,她的声音里流露出一点恳求的调子。
    “呃,可是你没有,”她料到我要回答什么,紧接着说。“不过为什么你没有阻止呢?”
    我耸了耸我的肩膀。“你一定要记住,布鲁斯特小姐,你是这个小小世界的新来的居民,你还不明白这个小世界里的法律如何操作。你带来你认定的人性、人生、行为,以及诸如此类的观念;但是,在这里你将会发现那些观念是错误的观念。我已经发现这一点了,”我补充一句说,忍不住叹一口气。
    她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
    “那么你有什么高见呢?”我问道。“我应该拿刀、拿枪、拿斧子,把这个人杀了吗?”
    她吓得后退了一点。
    “不,不是这样的!”
    “那我应该怎样办呢?我把自己杀了吗?”
    “你仅仅是用唯物的术语讲话,”她反对说。“还有道德的勇气这样的东西嘛,道德的勇气是永远会产生作用的。”
    “是啊,”我微笑起来。“你不要我杀他,也不要我杀自己,那就让他杀我吧。”我伸出手阻止她把话讲下去。“因为在这个小小漂浮世界上,道德的勇气只是不值钱的好东西啊。利奇,两个被谋杀的水手之一,具有不同一般的道德的勇气。另一个水手约翰逊也是这样的。可道德的勇气不仅没有给他们带来好处,还让他们搭上了性命。如果我施展一点我身上的道德勇气的话,那我也只有同样的下场。
    “你一定要明白,布鲁斯特小姐,要真的明白,这个人是一个魔王。他没有良心。在他眼中没有什么神圣的东西,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他不敢干,他什么都不害怕。我当初能留在他船上是他的怪念头在作怪。我现在仍然活着也是他的怪念头在作怪。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什么也不能做,因为我只是这个魔王的奴隶,如同现在你也是他的奴隶一样;因为我渴望活下去,如同你渴望活下去一样;因为我不能打架、打败他,正如你不能打架、打败他一样。”
    她等待我接着说下去。
    “还有什么高招呢?我的高招就是扮演弱者。我保持沉默,忍受耻辱,如同你要保持沉默,忍受耻辱一样。这样便相安无事。如果我们希望活下去,这就是我们所能采取的最好的方法。战斗对付强者不总是好方法。我们没有力量和这个魔王战斗;我们必须虚应故事,一旦我们能够打赢,通过手段获得胜利。如果你会听听我的建议,这就是你应该听到的。我知道我的处境十分险恶,而且我可以坦率地说你的处境更加险恶。我们必须站在一起,表面上还不能让人看出来,只是私下的联盟。我不能公开地站在你一边,不管我要承受什么侮辱,你都要保持沉默。我们不能刺激这个人的感官,也不能违逆他的意志。我们一定要面露笑容,和他友好相处,不管这样做多么让人难受。”
    她迷惑不解,用手在额头抹了一把,说:“我还是不明白。”
    “你必须按我说的做,”我不容分说地打断她的话,因为我看见狼·拉森盯着我们,这时从他所在的地方和船中部的拉蒂莫一起走过来。“按我说的做,不久你会发现我是正确的。”
    “我能干什么呢?”她问,显然是觉察到了我在谈话中对对方投去的焦急的眼色,而我看到她这样,我为自己为别人着急的态度感到自慰。
    “先把你的道德的力量搁一边。”我赶紧说。“别触动这个人的敌意。和他非常友好的相处,和他谈话,和他讨论文学和艺术——他对这类事情很着迷。为你自己好,尽量不要去看这艘船上发生的种种兽行。那样会让你更容易扮演你的角色。”
    “我得说谎话了,”她用沉着、反叛的口气说,“说话和行动都在撒谎。”
    狼·拉森和拉蒂莫分开,朝我们走过来。我担心得要命。
    “求求,求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抓紧说,声音放低了许多。“你对人对物的经历在这里一点用也不管。你必须重新开始。我知道——我看得出来——你在别的方面已经用眼睛左右了人,仿佛你的眼睛让道德的勇气表示出来。你已经用眼睛左右了我,用眼睛控制了我。可是,在狼·拉森身上尝试这一套,你能够轻而易举地左右一头狮子,只要它敢来嘲笑你。他会——我在他身上发现了这点,因此我一直感到很自豪。“我说着,见狼·拉森走过船尾楼加入到我们中间,赶紧把话题转移了。“编辑们害怕他,出版商们不接受它。可是我知道,他的《熔铁炉》引起轰动之后,他的天才和我的见解都被接受了。”
    “那是报纸上发表的一首诗歌吧,”她立即附和道。
    “正好是在报纸发表出来了,”我回答说,“可是这不是因为杂志的编辑就不想发现这样的诗歌。”
    “我们在谈哈里斯,”我对狼·拉森说。
    “呃,是的,”他认同说。“我记得《熔铁炉》那首诗。诗中充满相当的情感,对人类幻想也满怀崇高信仰。随便提醒一下,凡·韦登先生,你去看望一下厨子吧,他在发牢骚,休息不好。”
    就这样,我被突然从船尾楼打发开了,但是我却发现马格利奇因为我给她打了吗啡,睡得很沉稳。我没有着急返回甲板,而在我返回甲板时,我看见布鲁斯特小姐在和狼·拉森和颜悦色地交谈,我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了。我是说这个场面让我放心了。她听从了我的建议。可是,看见她能够按我祈求的做那种事情,而她是在屈尊俯就,我心里感到震惊,感到疼痛。

第二十三章
    不知歇息的风,和畅地吹着,迅速地把“幽灵”号吹到了北边的海豹聚集地。我们在四十四纬度遇到了海豹群,这里是阴冷的多暴风的海域,海风永不停歇地吹赶着雾堤。一连几天,我们根本看不见太阳,也不能观察;随后,海风会把海面吹得清清朗朗,海浪飞溅,我们这才知道我们在什么位置。晴朗的天气也许延续下去,三天或者四天,然后海雾又把我们笼罩起来,好像比过去更加浓烈。
    狩猎活动充满危险;但是舢板日复一日放下船去,立即淹没在那灰色的浓雾里,不到夜色来临看不见它们的影子,而且经常是在夜色笼罩很长时间之后,它们才像海怪一样,一个接一个,从灰色的浓雾里钻出来。温赖特—一狼·拉森连人带船霸占下的那条舢板上的猎人——利用海上的大雾逃走了。一个早上,海雾越来越浓,他和两个水手失踪了,我们以后再也没有看见他们,不过没有过多少天我们就听说他们经历了一艘又一艘大帆船,终于找到了他们自己的大帆船。
    这样的事情是我下决心想做的,但是机会一直没有出现。乘坐舢板出海不是大副的权利,尽管我费尽心思争取这一权利,但是狼·拉森一直不给我这点好处。如果他给我这个权利,那么我便会设法带着布鲁斯特小姐逃掉。事实上,形势发展到了一种我害怕考虑的地步。我很不情愿地逼着自己不去想它,可是这个念头却不断地在脑海里冒出来,好像是驱之不去的鬼怪。
    我过去读过海上传奇,千篇一律,故事中总会塑造一个孤独的女人,满船都是男人的世界;然而,现在我才领会到,我当初根本就没有理解到这样一种情况下的更深刻的意义——作家们所精心推敲和深入探讨的东西。现在,这种东西就在这里,我在面对面地对付它。它就迫在眉睫,不可能躲过,故事里的女人不是别人就是莫德·布鲁斯特,现在她用人身的魅力让我着迷,如同过去她的作品让我着迷一样。
    真是难以想象一个人能和环境如此格格不入。莫德·布鲁斯特是一个娇嫩的灵气的人儿,一举一动都如柳扶风,婀娜多姿,轻手轻脚又落落大方。我一直不觉得她是在走路,或者,至少,一点不像世俗之人的常见的神态走动。她走动起来极为敏捷轻巧,像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气息,走进一个人身边宛若羽毛飘落,又如鸟儿煽动无声的翅膀飞了过来。
    她就像一间德累斯顿的瓷器,我一直担心她稍有磕碰就会碎掉。每当我扶住她的胳膊走下船舱,心里就会做好准备,生怕搀扶不当或者用劲儿猛了就会眼看着她粉身碎骨。我从来没有看见肉体和灵魂结合得如此完美无缺。描述她的诗歌,如同批评家们描述过的,是崇高而富于精神境界的,而你完全可以这样描述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好像就是她的灵魂的一部分,具有相同的品质,用一条精细的链子把它和生命联系起来。的确,她轻手轻脚地踩踏土地,可是她的身体里却没有一点生硬的泥土。
    她和狼·拉森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对方有的,另一方一定没有,另一方没有的,对方却全都具备。有一天早上,我看见他们在甲板上一起散步,我看出来他们真的是人类进化这架梯子的两个极端——一个是一切野蛮的巅峰,另一个是最优秀的文明的铸造的产品。不错,狼·拉森具备非同寻常的级别的智力,但是却不折不扣地用在了施展他的野蛮本能上。他肌肉健壮完美,一个块大体沉的人,虽然他这个人四肢发达,单刀直入,走路大摇大摆,但是他的步履却一点也不笨重。他一抬脚一放脚都有莽林和旷野的气息。他步履轻如猫儿,敏捷,有力,永远强有力量。我把他视为一头庞大的老虎,一头威猛的野兽和猛禽。他看上去就是猛兽,他眼睛里经常出现的那种敏锐的闪光,如同我在笼子里的猎豹和野外别的猛兽眼睛里看见的敏锐闪光一模一样。
    但是这天,我注意到他们在甲板上来回溜达,我看见是布鲁斯特小姐结束了这次散步。他们来到统舱升降口,我正站在这里。尽管她表面上没有流露出什么痕迹,但是我觉得出来,她非常不平静。她说了几句闲话,看着我,浅浅地笑了笑;但是我看见她看狼·拉森的眼睛很不情愿,仿佛被迷住一半;随后眼睛垂下来,不过垂落得不够快,没有掩藏住瞬间暴露出来的恐惧。
    我正是从狼·拉森的服睛里看出了她不平静的原因。狼·拉森的眼睛平常是灰色的,冰冷的,粗暴的,现在却显得温暖、温柔,变成了金黄色,跳跃着模糊而黯淡细微的光亮,要么眼睛水汪汪的,整个眼球都充满了炯炯的光亮。也许那种金黄色的目光是这样产生的;但是,他眼睛里的金黄色尽管迷人而霸道,同时也很诱人和逼人,显露了他血肉的需求和强求,别说是莫德·布鲁斯特,凡是女人都会明白其中的含义。
    她自己的恐惧深深影响了我,在惧怕的一刹那——一个人会经历最惊心动魄的那种惧怕——我知道她对我来说很亲切,在难以表达的各个方面都很亲切。一下子明白我爱上了她,不由得感到惑惧,爱与惧怕这两种感情牢牢抓住了我的心,同时让我的血液发冷,嘣嘣乱跳起来,我感觉到被一种力量拉住,由不得我,失控于我,我的眼睛不听我的意志的左右,瞪着狼·拉森的眼睛。但是,狼·拉森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眼中的金黄色和跳跃的光亮消失了。眼睛里的冰冷与灰色又开始闪现,他粗鲁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去了。
    “我害怕,”她小声说,颤栗了一下。“我害怕极了。”
    我也害怕,我发现她在我心中多么重要,心里如一团乱麻;但是,我稳住自己,相当平静地回答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布鲁斯特小姐。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感激地浅浅一笑,表示回答,这让我心跳,而她开始向统舱升降口走下去。
    很久很久,我一直站在她离我而去的地方。我迫切需要把自己清理一下,好好考虑一下各种事情变化结果的意义。终于,它来了,爱情来了,可这是我最最始料不及的时候,处于最最禁止的条件下。当然,我的哲学从来都承认爱情召唤迟早会到来,是不可避免的;不过,多年来的读书养成的沉默,却令我猝不及防,毫无准备。
    现在,爱情到底来了!莫德·布鲁斯特!我的记忆闪回到我的书桌上第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我看见就在我面前,仿佛真真切切的,那排薄薄的小册子放在我书房的书架上。我是多么欢迎每本小册子的到来啊!每一年,一本小册子都会从出版社来到我的书架上,而对我来说每一本就是那一年的开始。它们表示出了一种智慧和精神,而我以同志般的心境接受它们;但是现在它们的位置在我的心里呢。
    我的心吗?一阵感情的涌动控制了我。我好像站在自己的身外,难以置信地打量我自己。莫德·布鲁斯特!汉弗莱·凡·韦登,这条“冷血的鱼儿”,这个“不动感情的怪物”,这个“剖析的魔鬼”,查利·弗拉塞斯给了这么多绰号,现在恋爱了!接下来,没有灵动也没有缘由,我的心回想起那个红皮封面的《名人录》的小传,我心下默记起来:“她生于剑桥,现年二十七岁。”随后我说:“二十七岁,还会是自由之身,爱无定向吗?”但是我怎么知道爱无定向呢?一阵新生的妒忌把所有的疑虑都赶走了。毫无疑问,这就是爱情的妒忌了。我吃醋了;因此我掉入爱河了。我热恋的那个女人就是莫德·布鲁斯特。
    我,汉弗莱·凡·韦登,陷人情网了!怀疑又开始袭击我了。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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