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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后汉书-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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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奏,莽令元后下诏曰:“刚听言僻经妄说,违背大义。其罢归田里。”

后莽篡位,刚遂避地河西,转入巴、蜀,往来二十许年。及隗嚣据陇右,欲

背汉而附公孙述。刚说之曰:“愚闻人所归者天所与,人所畔者天所去也。伏念

本朝躬圣德,举义兵,龚行天罚,所当必摧,诚天之所福,非人力也。将军本无

尺土,孤立一隅,宜推诚奉顺,与朝并力,上应天心,下酬人望,为国立功,可

以永年。嫌疑之事,圣人所绝。以将军之威重,远在千里,动作举措,可不慎与?

今玺书数到,委国归信,欲与将军共同吉凶。布衣相与,尚有没身不负然诺之信,

况于万乘者哉!今何畏何利,久疑如是?卒有非常之变,上负忠孝,下愧当世。

夫未至豫言,固常为虚,及其已至,又无所及,是以忠言至谏,希得为用。诚愿

反复愚老之言。”嚣不纳,遂畔从述。

建武七年,诏书征刚。刚将归,与嚣书曰:“愚闻专己者孤,拒谏者塞,孤

塞之政,亡国之风也。虽有明圣之姿,犹屈己从众,故虑无遗策,举无过事。夫

圣人不以独见为明,而以万物为心。顺人者昌,逆人者亡,此古今之所共也。将

军以布衣为乡里所推,廊庙之计,既不豫定,动军发众,又不深料。今东方政教

日睦,百姓平安,而西州发兵,人人忧忧,骚动惶惧,莫敢正言,群众疑惑,人

怀顾望。非徒无精锐之心,其患无所不至。夫物穷则变生,事急则计易,其势然

也。夫离道德,逆人情,而能有国有家者,古今未有也。将军素以忠孝显闻,是

以士大夫不远千里,慕乐德义。今苟欲决意徼幸,此何如哉?夫天所祐者顺,人

所助者信。如未蒙祐助,令小人受涂地之祸,毁坏终身之德,败乱君臣之节,污

伤父子之恩,众贤破胆,可不慎哉!”嚣不纳。刚到,拜侍御史,迁尚书令。

光武尝欲出游,刚以陇蜀未平,不宜宴安逸豫。谏不见听,遂以头轫乘舆轮,

帝遂为止。

时内外群官,多帝自选举,加以法理严察,职事过苦,尚书近臣,乃至捶扑

牵曳于前,群臣莫敢正言。刚每辄极谏,又数言皇太子宜时就东宫,简任贤保,

以成其德,帝并不纳。以数切谏失旨,数年,出为平阴令。复征拜太中大夫,以

病去官,卒于家。

鲍永字君长,上党屯留人也。父宣,哀帝时任司隶校尉,为王莽所杀。永少

有志操,习欧阳《尚书》。事后母至孝,妻尝于母前叱狗,而永即去之。

初为郡功曹。莽以宣不附己,欲不其子孙。都尉路平承望风旨,规欲害永。

太守苟谏拥护,召以为吏,常置府中,永因数为谏陈兴复汉室,剪灭篡逆之策。

谏每戒永曰:“君长几事不密,祸倚人门。”永感其言。及谏卒,自送丧归扶风,

路平遂收永弟升。太守赵兴到,闻乃叹曰:“我受汉茅土,不能立节,而鲍宣死

之,岂可害其子也!”敕县出升,复署永功曹。时,有矫称侍中止传舍者,兴欲

谒之。永疑其诈,谏不听而出,兴遂驾往,永乃拔佩刀截马当匈,乃止,后数日,

莽诏书果下捕矫称者,永由是知名。举秀才,不应。

更始二年征,再迁尚书仆射,行大将军事,持节将兵,安集河东、并州、朔

部,得自置偏裨,辄行军法。永至河东,因击青犊,大破之,更始封为中阳侯。

永虽为将率,而车服敝素,为道路所识。

时赤眉害更始,三辅道绝。光武即位,遣谏议大夫储大伯,持节征永诣行在

所。永疑不从,乃收系大伯,遣使驰至长安。既知更始已亡,乃发丧,出大伯等,

封上将军列侯印绶,悉罢兵,但幅巾与诸将及同心客百余人诣河内。帝见永,问

曰:“卿众所在?”永离席叩头曰:“臣事更始,不能令全,诚惭以其众幸富贵,

故悉罢之。”帝曰:“卿言大!”而意不悦。时攻怀未拔,帝谓永曰:“我攻怀

三日而兵不下,关东畏服御,可且将故人自往城下譬之。”即拜永谏议大夫。至

怀,乃说更始河内太守,于是开城而降。帝大喜,赐永洛阳商里宅,固辞不受。

时,董宪裨将屯兵于鲁,侵害百姓,乃拜永为鲁郡太守。永到,击讨,大破

之,降者数千人。唯别帅彭丰、虞休、皮常等各千余人,称“将军”,不胀下。

顷之,孔子阙里无故荆棘自除,从讲堂至于里门。永异之,谓府丞及鲁令曰:

“方今危急而阙里自开,斯岂夫子欲令太守行礼,助吾诛无道邪?”乃会人众,

修乡射之礼,请丰等共会观视,欲因此禽之。丰等亦欲图永,乃持牛酒劳飨,而

潜挟兵器。永觉之,手格杀丰等,禽破党与。帝嘉其略,封为关内侯,迁杨州牧。

时南土尚多寇暴,永以吏人痍伤之后,乃缓其衔辔,示诛强横而镇抚其余,百姓

安之。会遭母忧,去官,悉以财产与孤弟子。

建武十一年,征为司隶校尉。帝叔父赵王良尊戚贵重,永以事劾良大不敬,

由是朝廷肃然,莫不戒慎。乃辟扶风鲍恢为都官从事,恢亦抗直不避强御。帝常

曰:“贵戚且宜敛手,以避二鲍。”其见惮如此。

永行县到霸陵,路经更始墓,引车入陌,从事谏止之。永曰:“亲北面事人,

宁有过墓不拜!虽以获罪,司隶所不避也。”遂下拜,哭尽哀而去。西至扶风,

椎牛上苟谏冢。帝闻之,意不平,问公卿曰:“奉使如此何如?”太中大夫张湛

对曰:“仁者行之宗,忠者义之主也。仁不遗旧,忠不忘君,行之高者也。”帝

意乃释。

后大司徒韩歆坐事,永固请之不得,以此忤帝意,出为东海相。坐度田事不

实,被征,诸郡守多下狱。永至成皋,诏书逆拜为兖州牧,便道之官。视事三年,

病卒。子昱。

论曰:鲍永守义于故主,斯可以事新主矣。耻以其众受宠,斯可以受大宠矣。

若乃言之者虽诚,而闻之未譬,岂苟进之悦,易以情纳,持正之忤,难以理求乎?

诚能释利以循道,居方以从义,君子之概也。

昱字文泉。少传父学,客授于东平。建武初,太行山中有剧贼,太守戴涉闻

昱鲍永子,有智略,乃就谒,请署守高都长,昱应之,遂讨击群贼,诛其渠帅,

道路开通,由是知名。后为沘阳长,政化仁爱,境内清净。

荆州刺史表上之,再迁,中元元年,拜司隶校尉,诏昱诣尚书,使封胡降檄。

光武遣小黄门问昱有所怪不?对曰:“臣闻故事通官文书不著姓,又当司徒露布,

怪使司隶下书而著姓也。”帝报曰:“吾故欲今天下知忠臣之子复为司隶也。”

昱在职,奉法守正,有父风。永平五年,坐救火迟,免。

后拜汝南太守。郡多陂池,岁岁决坏,年费常三千余万。昱乃上作方梁石洫,

水常饶足,溉田倍多,人以殷富。

十七年,代王敏为司徒,赐钱帛什器帷帐,除子得为郎。建初元年,大旱,

谷贵。肃宗召昱问曰:“旱既太甚。将何以消复灾眚?”对曰:“臣闻圣人理国,

三年有成。今陛下始践天位,刑政未著,如有失得,何能致异?但臣前在汝南,

典理楚事,系者千余人,恐未能尽当其罪。先帝诏言,大狱一起,冤者过半。又

诸徙者骨肉离分,孤魂不祀。一人呼嗟,王政为亏,宜一切还诸徙家属,蠲除禁

锢,兴灭继绝,死生获所。如此,和气可致。”帝纳其言。

四年,代牟融为太尉,六年,薨,年七十余。

子德,修志节,有名称,累官为南阳太守。时岁多荒灾,唯南阳丰穰。吏人

爱悦,号为神父。时郡学久废,德乃修起横舍,备俎豆黻冕,行礼奏乐。又尊飨

国老,宴会诸儒。百姓观者,莫不劝服。在职九年,征拜大司农,卒于官。

子昂,字叔雅,有孝义节行。初,德被病数年,昂俯伏左右,衣不缓带;及

处丧,毁瘠三年,抱负乃行;服阕,遂潜于墓次,不关时务。举孝廉,辟公府,

连征不至,卒于家。

郅惲字君章,汝南西平人也。年十二失母,居丧过礼。及长,理《韩诗》、

《严氏春秋》,明天文历数。

王莽时,寇贼群发,惲乃仰占玄象,叹谓友人曰:“方今镇、岁、荧惑并在

汉分翼、轸之域,去而复来,汉必再受命,福归有德。如有顺天发策者,必成大

功。”时左队大夫逯并素好士,惲说之曰:“当今上天垂象,智者以昌,愚者以

亡。昔伊尹自鬻辅商,立功全人。惲窃不逊,敢希伊尹之踪,应天人之变。明府

傥不疑逆,俾成天德。”并奇之,使署为吏。惲不谒,曰:“昔文王拔吕尚于渭

滨,高宗礼傅说于岩筑,桓公取管仲于射钩,故能立弘烈,就元勋。未闻师相仲

父,而可为吏位也。非窥天者不可与图远。君不授骥以重任,骥亦俯首裹足而去

耳。”遂不受署。

西至长安,乃上书王莽曰:

臣闻天地重其人,惜其物,故运机衡,垂日月,含元包一,甄陶品类,显表

纪世,图录豫设。汉历久长,孔为赤制,不使愚惑,残人乱时。智者顺以成德,

愚者逆以取害,神器有命,不可虚获。上天垂戒,欲悟陛下,令就臣位,转祸为

福。刘氏享天永命,陛下顺节盛衰,取之以天,还之以天,可谓知命矣。若不早

图,是不免于窃位也。且尧、舜不以天显自与,故禅天下,陛下何贪非天显以自

累也?天为陛下严父,臣为陛下孝子。父教不可废,子谏不可拒,惟陛下留神。

莽大怒,即收系诏狱,劾以大逆。犹以惲据经谶,难即害之,使黄门近臣胁

惲,令自告狂病恍忽,不觉所言。惲乃瞋目詈曰:“所陈皆天文圣意,非狂人所

能造。”遂系须冬,会赦得出,乃与同郡郑敬南遁苍梧。

建武三年,又至庐江,因遇积弩将军傅俊东徇扬州。俊素闻惲名,乃礼请之,

上为将兵长史,授以军政。惲乃誓众曰:“无掩人不备,穷人于厄,不得断人支

体,裸人形骸,放淫妇女。”俊军士犹发冢陈尸,掠夺百姓。惲谏俊曰:“昔文

王不忍露白骨,武王不以天下易一人之命,故能获天地之应,克商如林之旅。将

军如何不师法文王,而犯逆天地之禁,多伤人害物,虐及枯尸,取罪神明?今不

谢天改政,无以全命。愿将军亲率士卒,收伤葬死,哭所残暴,以明非将军本意

也。”从之,百姓悦服,所向皆下。

七年,俊还京师,而上论之。惲耻以军功取位,遂辞归乡里。县令卑身崇礼,

请以为门下掾。惲友人董子张者,父先为乡人所害。及子张病,将终,惲往候之。

子张垂殁,视惲,殻ъげ荒苎浴猎唬骸拔嶂硬槐烀闯鸩桓匆病W釉冢

吾忧而不手;子亡,吾手而不忧也。”子张但目击而已。惲即起,将客遮仇人,

取其头以示子张。子张见而气绝。惲因而诣县,以状自首。令应之迟,惲曰:

“为友报仇,吏之私也。奉法不阿,君之义也。亏君以生,非臣节也。”趋出就

狱。令跣而追惲,不及,遂自至狱,令拔刃自向以要惲曰:“子不从我出,敢以

死明心。”惲得此乃出,因病去。

久之,太守欧阳歙请为功曹。汝南旧俗,十月飨会,百里内县皆赍牛酒到府

宴饮。时临飨礼讫,歙教曰:“西部督邮繇延,天资忠贞,禀性公方,摧破奸凶,

不严而理。今与众儒共论延功,显之于朝。太守敬嘉厥休,牛酒养德。”主簿读

教,户曹引延受赐。惲于下坐愀然前曰:“司正举觥,以君之罪,告谢于天。案

延资性贪邪,外方内员,朋党构奸,罔上害人,所在荒乱,怨慝并作。明府以恶

为善,股肱以直从曲,此既无君,又复无臣,惲敢再拜奉觥。”歙色惭动,不知

所言。门下掾郑敬进曰:“君明臣直,功曹言切,明府德也。可无受觥哉?”歙

意少解,曰:“实歙罪也,敬奉觥。”惲乃免寇谢曰:“昔虞舜辅尧,四罪咸服,

谗言弗庸,孔任不行,故能作股肱,帝用有歌。惲不忠,孔任是昭,豺虎从政,

既陷诽谤,又露所言,罪莫重焉。请收惲、延,以明好恶。”歙曰:“是重吾过

也。”遂不宴而罢。惲归府,称病,延亦自退。

郑敬素与惲厚,见其言许歙,乃相招去,曰:“子廷争繇延,君犹不纳。延

今虽去,其势必还。直心无讳,诚三代之道。然道不同者不相为谋,吾不能忍见

子有不容君之危,盍去之乎!”惲曰:“孟轲以强其君之所不能为忠,量其君之

所不能为贼。惲业已强之矣。障君于朝,既有其直,而不死职,罪也。延退而惲

又去,不可。”敬乃独隐于弋阳山中,居数月,歙果复召延,惲于是乃去,从敬

止,渔钓自娱,留数十日。惲志在从政,既乃喟然而叹,谓敬曰:“天生俊士,

以为人也。鸟兽不可与同群,子从我为伊、吕乎?将为巢、许,而父老尧、舜乎?”

敬曰:“吾足矣。初从生步重华于南野,谓来归为松子,今幸得全躯树类,还奉

坟墓,尽学问道,虽不从政,施之有政,是亦为政也。吾年耄矣,安得从子?子

勉正性命,勿劳神以害生。”惲于是告别而去。敬字次都,清志高世,光武连征

不到。

惲遂客居江夏教授,郡举孝廉,为上东城门候。帝尝出猎,车驾夜还,惲拒

关不开。帝令从者见面于门间。惲曰:“火明辽远”。遂不受诏。帝乃回从东中

门入。明日,惲上书谏曰:“昔文王不敢槃于游田,以万人惟忧。而陛下远猎山

林,夜以继昼,其于社稷宗庙何?暴虎冯河,未至之戒,诚小臣所窃忧也。”书

奏,赐布百匹,贬东中门候为参封尉。后令惲授皇太子《韩诗》,侍讲殿中。及

郭皇后废。惲乃言于帝曰:“臣闻夫妇之好,父不能得之于子,况臣能得之于君

乎?是臣所不敢言。虽然,愿陛下念其可否之计,无令天下有议社稷而已。”帝

曰:“惲善恕己量主,知我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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