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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部分

宋史-第3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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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古今异宜,《周礼》所载有不可施于今者,其事非一。若谓泉府一职今可施行,则制置司何独举注疏贷钱取息一事,以诋天下之公言哉?康成又注云:“王莽时贷以治产业者,但计所赢受息,无过岁什一。”公彦疏云:“莽时虽计本多少为定,及其催科,唯所赢多少。假令万钱岁赢万钱催一千,赢五千催五百,余皆据利催什一。”若赢钱更少,则纳息更薄,比今青苗取利尤为宽少。而王莽之外,上自两汉,下及有唐,更不闻有贷钱取利之法。今制置司遇尧、舜之主,不以二帝、三王之道上裨圣政,而贷钱取利更过莽时,此天下不得不指以为非,而老臣不可以不辨也。

况今天下田税已重,固非《周礼》什一之法,更有农具、牛皮、盐曲、□奚钱之类,凡十余目,谓之杂钱。每夏秋起纳,官中更以绸绢觔斗低估,令民以此杂钱折纳。又岁散官盐与民,谓之蚕盐,折纳绢帛。更有预买、和买绸绢,如此之类,不可悉举,皆《周礼》田税什一之外加敛之物,取利已厚,伤农已深,奈何又引《周礼》“国服为息”之说,谓放青苗钱取利乃周公太平已试之法?此则诬污圣典,蔽惑睿明,老臣得不太息而恸哭也!

制置司又谓常平旧法亦粜与坊郭之人。坊郭有物力户未尝零籴常平仓觔斗,此盖欲多借钱与坊郭有业之人,以望收利之多,妄称《周礼》以为无都邑鄙野之限,以文其曲说,唯陛下详之。”

枢密使文彦博亦数言不便,帝曰:“吾遣二中使亲问民间,皆云甚便。”彦博曰:“韩琦三朝宰相,不信,而信二宦者乎?”先是,王安石阴结入内副都知张若水、押班蓝元震,帝因使二人潜察府界俵钱事,还言民皆情愿,无抑配者,故帝益信之。初,群臣进读迩英毕,帝问:“朝廷每更一事,举朝汹汹,何也?”司马光曰:“青苗出息,平民为之,尚能以蚕食下户至饥寒流离,况县官法度之威乎?”吕惠卿曰:“青苗法愿则取之,不愿不强也。”光曰:“愚民知取债之利,不知还债之害,非独县官不强,富民亦不强也。”帝曰:“陕西行之久,民不以为病。”光曰:“臣陕西人也,见其病不见其利。朝廷初不许,有司尚能以病民,况法许之乎!”及拜官枢密副使,光上章力辞至六七,曰:“帝诚能罢制置条例司,追还提举官,不行青苗、助役等法,虽不用臣,臣受赐多矣。不然,终不敢受命。”竟出知永兴军。

当是时,争青苗钱者甚众,翰林学士范镇言:“陛下初诏云公家无所利其入,今提举司以户等给钱,皆令出三分之息,物议纷纭,皆云自古未有天子开课场者。民虽至愚,不可不畏。”后以言不行致仕。台谏官吕公着、孙觉、李常、张戬、程颢等皆以论青苗罢黜。知亳州富弼、知青州欧阳修继韩琦论青苗之害,且持之不行,亦坐移镇。知陈留县姜潜之官才数月,青苗令下,潜即榜于县门,又移之乡村,各三日无人至,遂撤榜付吏曰:“民不愿矣!”府、寺疑潜壅令,使其属按验,无违令者。潜知不免,即移疾去。

知山阴县陈舜俞不肯奉行,移状自劾曰:“方今小民匮乏,愿贷之人往往有之。譬如孺子见饴蜜,孰不染指争食?然父母疾止之,恐其积甘足以生病。故耆老戒其乡党,父兄诲其子弟,未尝不以贷贳为不善治生。今乃官自出举,诱以便利,督以威刑,非王道之举也。况正月放夏料,五月放秋料,而所敛亦在当月,百姓得钱便出息输纳,实无所利。是使民一取青苗钱,终身以及世世一岁尝两输息钱,乃别为一赋以弊生民也。”坐谪南康军盐酒税。陕西转运副使陈绎止环、庆等六州毋散青苗钱,且留常平仓物以备用,条例司劾其罪,诏释之。五月,制置三司条例司罢归中书,以常平新法付司农寺,命集贤校理吕惠卿同判寺,兼领田役水利。七年,帝患俵常平官吏多违法,王安石请县专置一主簿,主给纳役钱及常平,不过五百员,费钱三十万贯耳。从之。

帝以久旱为忧,翰林学士承旨韩维言:“畿县近督青苗甚急,往往鞭挞取足,民至伐桑为薪以易钱。旱灾之际,重罹此苦。”帝颇感悟。太皇太后亦尝为帝言:“闻民间甚苦青田、助役钱,盍罢之!”会百姓流离,帝忧见颜色,益疑新法不便,欲罢之。安石不悦,屡求去,四月,出知江宁府。然安石荐韩绛代相,仍以吕惠卿佐之,于安石所为遵守不变。既而诏诸路常平钱谷常留一半外,方得给散。两经倚阁常平钱人力,不得支借。民间非时阙乏,许以物产为抵,依常平限输纳。当输钱而愿输谷若金帛者,官立中价示民。物不尽其钱,足以钱;钱不尽其物者,还其余直。又听民以金帛易谷,而有司少加金帛之直。六年,户部言:“准诏诸路常平可酌三年敛散中数,取一年为格,岁终较其增亏。今以钱银谷帛贯、石、匹、两定年额:散一千一百三万七千七百七十二,敛一千三百九十六万五千四百五十九。比元丰三年散增二百一十四万八千三百四十二,敛增一百三万四千九百六十三;四年散增二百七十九万九千九百六十四,敛亏一百九十八万六千五百一十五。”诏三年四年散多敛少及散敛俱少之处,户部下提举司具析以闻。

十年,诏开封府界先自丰稔畿县立义仓法。明年,提点府界诸县镇公事蔡承禧言:“义仓之法,以二石而输一斗,至为轻矣。乞今年夏税之始,悉令举行。”诏可,仍以义仓隶提举司。京东西、淮南、河东、陕西路义仓以今年秋料为始,民输税不及斗免输,颁其法于川峡四路。元丰二年,诏威、茂、黎三州罢行义仓法,以夷夏杂居,岁赋不多故也。八年,并罢诸路义仓。

元佑元年,诏:“提举官累年积蓄钱谷财物,尽桩作常平钱物,委提点刑狱交管,依旧常平仓法行之。罢各县专置主簿。”四月,再立常平钱谷给敛出息之法,限二月或正月以散及一半为额,民间丝麦丰熟,随夏税先纳所输之半,愿伴纳者止出息一分。左司谏王岩叟、监察御史上官均、右正言王觌、右司谏苏辙、御史中丞刘挚交章论复行青苗之非。八月,司马光奏:“先朝散青苗,本为利民,并取情愿。后提举官速要见功,务求多散,或举县追呼,或排门抄扎;亦有无赖子弟谩昧尊长,钱不入家;亦有他人冒名诈请,莫知为谁,及至追催,皆归本户。今朝廷深知其弊,故悉罢提举官,不复立额考校,访闻人情安便。欲下诸路提点刑狱,申严州县抑配之禁。”诏从之。

中书舍人苏轼不书录黄,奏曰:“熙宁之法,未尝不禁抑配,而其害至此。民家量入为出,虽贫亦足,若令分外得钱,则费用自广。况子弟欺谩父兄,人户冒名诈请,似此本非抑配。臣谓以散及一半为额,与熙宁无异。今许人愿请,未免设法罔民,使快一时非理之用,而不虑后日催纳之患。二者皆非良法,相去无几。今已行常平粜籴之法,惠民之外,官亦稍利,何用二分之息,以贾无穷之怨?”于是王岩叟、苏辙、朱光庭、王觌等复言:“臣等屡有封事,乞罢青苗,皆不蒙付外。愿尽付三省,公议得失。”初,同知枢密院范纯仁以国用不足,建请复散青苗钱,四月之诏,盖纯仁意也。时司马光以疾在告,已而台谏皆言其非,不报。光寻奏乞约束州县抑配,苏轼又缴奏,乞尽罢之。光始大悟,遂力疾入对。寻诏:“常平钱谷,止令州县依旧法趁时籴粜,青苗钱更不支俵。除旧欠二分之息,元支本钱验见欠多少,分料次随二税输纳。”

绍圣元年,诏除广南东、西路外,并复置义仓,自来岁始,放税二分已上免输,所贮专充振济,辄移用者论如法。二年,户部尚书蔡京首言:“承诏措置财利,乞检会熙、丰青苗条约,参酌增损,立为定制。”淮南转运司副使庄公岳谓:“自元佑罢提举官后,钱谷为他司侵借,所存无几。欲乞追还给散,随夏秋税偿纳,勿立定额,自无抑民失财之患。”奉议郎郑仅、朝奉郎郭时亮、承议郎许几董遵等皆言:“青苗最为便民,愿戒抑配,止收一分之息。”诏并送详定重修敕令所。三年,旧欠常平钱谷人户,仍许请给。

宣和五年,令州县岁散常平钱谷毕,即揭示请人名数,逾月敛之,庶革伪冒之弊。先是,诸路灾伤,截拨上供年额米斛数多,致阙中都岁计,令京东、江南、两浙、荆湖路义仓谷各留三分,余并起发赴京,补还截拨之数。六年,诏罢之。

高宗绍兴元年,并提举常平司于提刑司。明年,以臣僚言复常平官,讲补肋之政以广储蓄。九年,用宗正丞郑鬲言,以常平钱于民输赋未毕之时,悉数和籴。二十八年,以赵令□请,粜州县义仓米之陈腐者。

孝宗隆兴二年,遣司农少卿陈良弼点检浙东常平等仓。乾道六年,知衢州胡坚奏广籴常平。福建转运副使沉枢奏,水旱州郡请留转运司和籴米以续常平,上即为之施行。八年,户部侍郎杨倓奏:“义仓在法夏秋正税斗输五合,不及斗者免输,凡丰熟县九分以上即输一升。令诸路州县岁收苗米六百余万石,其合收义仓米数不少,间有灾伤,支给不多。访闻诸州军皆擅用,请稽之。”

宁宗庆元元年,诏户部右曹专领义仓。十一年,臣僚言:“绍兴初,台臣尝请通一县之数,截留下户苗米,输之于县,别储以备振济,使穷民不至于艰食;惟负郭义仓,则就州输送。至于属县之义仓,则令、丞同主之,每岁终,令、丞合诸乡所入之数上之守、贰,守、贰合诸县所入之数上之提举常平,提举常平合一道之数上之朝廷,考其盈亏,以议殿最。”从之。

宝庆三年,侍御史李知孝言:“郡县素无蓄积,缓急止仰朝廷,非立法本意。曩淮东总领岳珂任江东转运判官,以所积经常钱籴米五万石,桩留江东九郡,以时济、籴,诸郡皆蒙其利。其后史弥忠知饶州,赵彦悈知广德军,皆自积钱籴米五千石。以是推之,监司、州郡苟能节用爱民,即有赢羡。若立之规绳,加以黜陟,所籴至万石者旌擢,其不收籴与扰民及不实者镌罚,庶几郡县趋事,蓄积岁增,实为经久之利。”有旨从之。

景定元年九月,赦曰:“诸路已粜义米价钱,州郡以低价抑令上户补籴,正税逃阁,义米用亏,常平司责县道陪纳,县道遂敷吏贴、保正长、揽户等人均纳。自今视时收籴,见系吏贴等人陪纳之钱并与除放。”五年,监察御史程元岳奏:“随粳带义,法也。今粳糯带义之外,又有所谓外义焉者,绢、绸、豆也,岂有绢、绸、豆而可加之义乎?纵使违法加义,则绢加绢,绸加绸,豆加豆,犹可言也;州县一意椎剥,一切理苗而加一分之义,甚者赦恩已蠲二税,义米依旧追索。贫民下户所欠不过升合,星火追呼,费用不知几百倍。破家荡产,鬻妻子,怨嗟之声,有不忍闻。望严督监司,止许以粳带义,其余尽罢。其有循习病民者重其罚。”从之。咸淳二年,以诸路景定三年以前常平义仓米二百余万石,减时直粜之。

177 志第一百三十 食货上五(役法上)

役法役出于民,州县皆有常数。宋因前代之制,以衙前主官物,以里正、户长、乡书手课督赋税,以耆长、弓手、壮丁逐捕盗贼,以承符、人力、手力、散从官给使令;县曹司至押、录,州曹司至孔目官,下至杂职、虞候、拣、掏等人,各以乡户等第定差。京百司补吏,须不碍役乃听。

建隆中,诏文武官、内诸司、台省、寺监、诸军、诸使,不得占州县课役户,州县不得役道路居民为递夫。后又诏诸州职官不得私占役户供课。京西转运使程能请定诸州户为九等,着于籍,上四等量轻重给役,余五等免之,后有贫富,随时升降。诏加裁定。淳化五年,始令诸县以第一等户为里正,第二等户为户长,勿冒名以给役。自余众役,多调厢军。大中祥符五年,提点刑狱府界段惟几发中牟县夫二百修马监仓。群牧制置使代以厩卒,因下诏禁之。惟诏令有大兴作而后调丁夫。然役有轻重劳佚之不齐,人有贫富强弱之不一,承平既久,奸伪滋生。命官、形势占田无限,皆得复役,衙前将吏得免里正、户长;而应役之户,困于繁数,伪为券售田于形势之家,假佃户之名,以避徭役。乾兴初,始立限田法,形势敢挟他户田者听人告,子所挟田三之一。

时州县既广,徭役益众,太常博士范讽知广济军,因言:“军地方四十里,户口不及一县,而徭差与诸郡等,愿复为县。”转运司执不可,因诏裁捐役人。自是数下诏书,督州县长吏与转运使议蠲冗役,以宽民力。又令州县录丁产及所产役使,前期揭示,不实者民得自言。役之重者,自里正、乡户为衙前,主典府库或辇运官物,往往破产。景佑中,稍欲宽其法,乃命募人充役。初,官八品以下死者,子孙役同编户;至是,诏特蠲之。民避役者,或窜名浮图籍,号为出家,赵州至千余人,诏出家者须落发为僧,乃听免役。禁诸县非捕盗毋擅役壮丁。庆历中,令京东西、河北、陕西、河东裁捐役人,即给使不足,益以厢兵。既而诏诸路转运司条析州县差徭赋敛之数,委二府大臣裁减,科役不均,以乡村、坊郭户均差。时范仲淹执政,谓天下县多,故役蕃而民瘠,首废河南诸县,欲以次及他州。当时以为非,未几悉复。王逵为荆湖转运使,率民输钱免役,得缗钱三十万,进为羡余,蒙诏奖。繇是他路竞为掊克以市恩。皇佑中,诏州县里正、押司、录事既代而令输钱免役者,论如违制律。又禁役乡户为长名衙前。

初,知并州韩琦上疏曰:“州县生民之苦,无重于里正衙前。有孀母改嫁,亲族分居;或弃田与人,以免上等;或非命求死,以就单丁。规图百端,苟免沟壑之患。每乡被差疏密,与赀力高下不均。假有一县甲乙二乡,甲乡第一等户十五户,计赀为钱三百万,乙乡第一等户五户,计赀为钱五十万;番休递役,即甲乡十五年一周,乙乡五年一周。富者休息有余,贫者败亡相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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