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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部分

旧唐书-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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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问端,皆出自禁中,仍遣中使诘以阴事,载、缙皆伏罪。是日,宦官左卫将军、

知内侍省事董秀与载同恶,先载于禁中杖杀之。敕曰:“任直去邪,悬于帝典;

奖善惩恶,急于时政。和鼎之寄,匪易其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元载,

性颇奸回,迹非正直。宠待逾分,早践钧衡。亮弼之功,未能经邦成务;挟邪之

志,常以罔上面欺。阴托妖巫,夜行解祷,用图非望,庶逭典章。纳受赃私,贸

鬻官秩。凶妻忍害,暴子侵牟,曾不提防,恣其凌虐。行僻辞矫,心狠貌恭,使

沉抑之流,无因自达,赏罚差谬,罔不由兹。顷以君臣之间,重于去就,冀其迁

善,掩而不言。曾无悔非,弥益凶戾,年序滋远,衅恶贯盈。将肃政于朝班,俾

申明于宪纲,宜赐自尽。朕涉道犹浅,知人不明,理绩未彰,遗阙斯众,致兹刑

辟,悯愧良深。黾勉行之,务申沮劝,凡在中外,悉朕怀焉。”又制曰:“门

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缙,附会奸邪,阿谀谗佞。据兹犯状,罪至难容,

矜以耋及,未忍加刑。俾申屈法之恩,贷以岳牧之秩。可使持节括州诸军事,守

括州刺史,宜即赴任。于戏!朕恭己南面,推诚股肱,敷求哲人,将弼予理。昧

于任使,过在朕躬,无旷厥官,各慎厥职。”初,晏等承旨,缙亦处极法,晏谓

涵曰:“重刑再覆,国之常典,况诛大臣,岂得不覆奏!又法有首从,二人同刑,

亦宜重取进止。”涵等咸听命。及晏等覆奏,上乃减缙罪从轻。

载长子伯和,先是贬在扬州兵曹参军,载得罪,命中使驰传于扬州赐死。次

子仲武,祠部员外郎,次子季能,秘书省校书郎,并载妻王氏并赐死。女资敬寺

尼真一,收入掖庭。王氏,开元中河西节度使忠嗣之女也,素以凶戾闻,恣其子

伯和等为虐。伯和恃父威势,唯以聚敛财货,征求音乐为事。

载在相位多年,权倾四海,外方珍异,皆集其门,资货不可胜计,故伯和、

仲武等得肆其志。轻浮之士,奔其门者,如恐不及。名姝、异乐,禁中无者有之。

兄弟各贮妓妾于室,倡优偎亵之戏,天伦同观,略无愧耻。及得罪,行路无嗟惜

者。中使董秀、主书卓英倩、李待荣及阴阳人李季连,以载之故,皆处极法。遣

中官于万年县界黄台乡毁载祖及父母坟墓,斫棺弃柩,及私庙木主;并载大宁里、

安仁里二宅,充修百司廨宇。以载籍没钟乳五百两分赐中书门下御史台五品已上、

尚书省四品已上。

王昂者,出自戎旅,以军功累迁河中尹,充河中节度使。贪纵不法,务于聚

敛,以货藩身。永泰元年正月,检校刑部尚书知省事,改殿中少监。元载秉政,

与载深相结托。大历五年六月,为江陵尹、兼御史大夫,充荆南节度观察使,代

卫伯玉。昂既行,伯玉讽大将杨钅采等拒昂,乞留伯玉,诏许之。昂复检校刑部

尚书,知省事。专事奢靡,广修第宅,多畜妓妾,以逞其志。在刑部,虽公务有

程,昂耽徇私宴,连日不视曹事。性贪吝,无愧苟得,乃鬻公廨园菜,收其钱以

润屋,甚为时论所丑。元载诛,贬连州刺史,遣中使监至万州,过硖江,坠江而

卒。

李少良者,以吏用,早从使幕,因职迁殿中侍御史。罢,游京师,干谒权贵。

时元载专政,所居第宅崇侈,子弟纵横,货贿公行,士庶咸嫉之。少良怨不见用,

乘众怒以抗疏上闻。留少良于禁内客省,少良友人韦颂因至禁门访少良,少良漏

其言;颂不慎密,遂为载备知之,乃奏少良狂妄,诏下御史台讯鞫。是时御史大

夫缺,载以张延赏为之,属意焉。少良以泄禁中奏议,制使陆珽同伏罪。初,韦

颂及珽俱与少良友善,与载子弟亲党款狎。颂得少良微旨,漏于载所亲,遂达于

载。载密召珽问之,珽具白其状及禁中语。载得之,奏于上前,上大怒,并付京

兆府决杀。珽,国子司业善经之子也,少传父业,颇通经史,性浮躁而疏,故及

于累。

大历中,元载弄权自恣,人皆恶之。八年七月,晋州男子郇谟以麻辫发,持

竹筐及苇席哭于东市。人问其故,对曰:“有三十字请献于上。若无堪,便以竹

筐贮尸,弃之于野。”京兆府以闻。上既召见,赐衣,馆于禁内客省。其献三十

字,各论一事。其要者:“团”字、“监”字。团者,请罢诸州团练使;监者,

请罢诸道监军使。殿中御史杨护职居左巡,郇谟哭市,护不闻奏,上以为蔽匿,

贬连州桂阳县丞员外置。元载当承宠得志,每改张朝政,出于载手,中外共怒,

当时归咎于载,故少良封事于前,郇谟哭市于后。凡百有位,宜为明诫。

王缙,字夏卿,河中人也。少好学,与兄维早以文翰著名。缙连应草泽及文

辞清丽举,累授侍御史、武部员外。禄山之乱,选为太原少尹,与李光弼同守太

原,功效谋略,众所推先,加宪部侍郎,兼本官。时兄维陷贼,受伪署,贼平,

维付吏议,缙请以己官赎维之罪,特为减等。

缙寻入拜国子祭酒,改凤翔尹、秦陇州防御使,历工部侍郎、左散骑常侍。

撰《玄宗哀册文》,时称为工。改兵部侍郎。属平殄史朝义,河朔未安,诏缙以

本官河北宣慰,奉使称旨。广德二年,拜黄门侍郎、同平章事、太微宫使、弘文

崇贤馆大学士。其年,河南副元帅李光弼薨于徐州,以缙为侍中、持节都统河南、

淮西、山南东道诸节度行营事。缙恳让侍中,从之,加上柱国,兼东都留守。岁

余,迁河南副元帅,请减军资钱四十万贯修东都殿宇。大历三年,幽州节度使李

怀仙死,以缙领幽州、卢龙节度。缙赴镇而还,委政于燕将朱希彩。又属河东节

度辛云京卒,遂兼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营田观察等使。缙又让河南副元

帅、东都留守,从之。太原旧将王无纵、张奉璋等恃功,且以缙儒者易之,每事

多违约束。缙一朝悉召斩之,将校股栗。

二岁,罢河东归朝,授门下侍郎、中书门下平章事。时元载用事,缙卑附之,

不敢与忤,然恃才与老,多所傲忽。载所不悦,心虽希载旨,然以言辞凌诟,无

所忌惮。时京兆尹黎干者,戎州人也,数论事,载甚病之,而力不能去也。干尝

白事于缙,缙曰:“尹,南方君子也,安知朝礼!”其慢而侮人,率如此类。

缙弟兄奉佛,不茹荤血,缙晚年尤甚。与杜鸿渐舍财造寺无限极。妻李氏卒,

舍道政里第为寺,为之追福,奏其额曰宝应,度僧三十人住持。每节度观察使入

朝,必延至宝应寺,讽令施财,助己修缮。初,代宗喜祠祀,未甚重佛,而元载、

杜鸿渐与缙喜饭僧徒。代宗尝问以福业报应事,载等因而启奏,代宗由是奉之过

当,尝令僧百余人于宫中陈设佛像,经行念诵,谓之内道场。其饮膳之厚,穷极

珍异,出入乘厩焉,度支具廪给。每西蕃入寇,必令群僧讲诵《仁王经》,以攘

虏寇。苟幸其退,则横加锡赐。胡僧不空,官至卿监,封国公,通籍禁中,势移

公卿,争权擅威,日相凌夺。凡京畿之丰田美利,多归于寺观,吏不能制。僧之

徒侣,虽有赃奸畜乱,败戮相继,而代宗信心不易,乃诏天下官吏不得箠曳僧尼。

又见缙等施财立寺,穷极瑰丽,每对扬启沃,必以业果为证。以为国家庆祚灵长,

皆福报所资,业力已定,虽小有患难,不足道也。故禄山、思明毒乱方炽,而皆

有子祸。仆固怀恩将乱而死;西戎犯阙,未击而退。此皆非人事之明征也。帝信

之愈甚。公卿大臣既挂以业报,则人事弃而不修,故大历刑政,日以陵迟,有由

然也。

五台山有金阁寺,铸铜为瓦,涂金于上,照耀山谷,计钱巨亿万。缙为宰相,

给中书符牒,令台山僧数十人分行郡县,聚徒讲说,以求货利。代宗七月望日于

内道场造盂兰盆,饰以金翠,所费百万。又设高祖已下七圣神座,备幡节、龙伞、

衣裳之制,各书尊号于幡上以识之,舁出内,陈于寺观。是日,排仪仗,百僚序

立于光顺门以俟之,幡花鼓舞,迎呼道路。岁以为常,而识者嗤其不典,其伤教

之源始于缙也。

李氏,初为左丞韦济妻,济卒,奔缙。缙嬖之,冒称为妻,实妾也。又纵弟

妹女尼等广纳财贿,贪猥之迹如市贾焉。元载得罪,缙连坐贬括州刺史,移处州

刺史。大历十四年,除太子宾客,留司东都。建中二年十二月卒,年八十二。

杨炎,字公南,凤翔人。曾祖大宝,武德初为龙门令,刘武周陷晋、绛,攻

之不降,城破被害,褒赠全节侯。祖哲,以孝行有异,旌其门闾。父播,登进士

第,隐居不仕,玄宗征为谏议大夫,弃官就养,亦以孝行祯祥,表其门闾。肃宗

就加散骑常侍,赐号玄靖先生,名在《逸人传》。

炎美须眉,风骨峻峙,文藻雄丽,汧、陇之间,号为小杨山人。释褐辟河西

节度掌书记。神乌令李大简尝因醉辱炎,至是与炎同幕,率左右反接之,铁棒挝

之二百,流血被地,几死。节度使吕崇贲爱其才,不之责。后副元帅李光弼奏为

判官,不应,征拜起居舍人,辞禄就养岐下。丁忧,庐于墓前,号泣不绝声,有

紫芝白雀之祥,又表其门闾。孝著三代,门树六阙,古未有也。服阕久之,起为

司勋员外郎,改兵部,转礼部郎中、知制诰。迁中书舍人,与常衮并掌纶诰,衮

长于除书,炎善为德音,自开元已来,言诏制之美者,时称常、杨焉。

炎乐贤下士,以汲引为己任,人士归之。尝为《李楷洛碑》,辞甚工,文士

莫不成诵之。迁吏部侍郎,修国史。元载自作相,常选擢朝士有文学才望者一人

厚遇之,将以代己。初,引礼部郎中刘单;单卒,引吏部侍郎薛邕,邕贬,又引

炎。载亲重炎,无与为比。载败,坐贬道州司马。德宗即位,议用宰相,崔祐甫

荐炎有文学器用,上亦自闻其名,拜银青光禄大夫、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炎有

风仪,博以文学,早负时称,天下翕然,望为贤相。

初,国家旧制,天下财赋皆纳于左藏库,而太府四时以数闻,尚书比部覆其

出入,上下相辖,无失遗。及第五琦为度支、盐铁使,京师多豪将,求取无节,

琦不能禁,乃悉以租赋进入大盈内库,以中人主之意,天子以取给为便,故不复

出。是以天下公赋,为人君私藏,有司不得窥其多少,国用不能计其赢缩,殆二

十年矣。中官以冗名持簿书,领其事者三百人,皆奉给其间,连结根固不可动。

及炎作相,顿首于上前,论之曰:“夫财赋,邦国之大本,生人之喉命,天下理

乱轻重皆由焉。是以前代历选重臣主之,犹惧不集,往往覆败,大计一失,则天

下动摇。先朝权制,中人领其职,以五尺宦竖操邦之本,丰俭盈虚,虽大臣不得

知,则无以计天下利害。臣愚待罪宰辅,陛下至德,惟人是恤,参校蠹弊,无斯

之甚。请出之以归有司,度宫中经费一岁几何,量数奉入,不敢亏用。如此,然

后可以议政。惟陛下察焉。”诏曰:“凡财赋皆归左藏库,一用旧式,每岁于数

中量进三五十万入大盈,而度支先以其全数闻。”炎以片言移人主意,议者以为

难,中外称之。

初定令式,国家有租赋庸调之法。开元中,玄宗修道德,以宽仁为理本,故

不为版籍之书,人户浸溢,堤防不禁。丁口转死,非旧名矣;田亩移换,非旧额

矣;贫富升降,非旧第矣。户部徒以空文总其故书,盖得非当时之实。旧制,人

丁戍边者,蠲其租庸,六岁免归。玄宗方事夷狄,戍者多死不返,边将怙宠而讳,

不以死申,故其贯籍之名不除。至天宝中,王鉷为户口使,方务聚敛,以丁籍

且存,则丁身焉往,是隐课而不出耳。遂案旧籍,计除六年之外,积征其家三十

年租庸。天下之人苦而无告,则租庸之法弊久矣。迨至德之后,天下兵起,始以

兵役,因之饥疠,征求运输,百役并作,人户凋耗,版图空虚。军国之用,仰给

于度支、转运二使;四方征镇,又自给于节度、都团练使。赋敛之司数四,而莫

相统摄,于是纲目大坏,朝廷不能覆诸使,诸使不能覆诸州,四方贡献,悉入内

库。权臣猾吏,因缘为奸,或公托进献,私为赃盗者动万万计。河南、山东、荆

襄、剑南有重兵处,皆厚自奉养,王赋所入无几。吏职之名,随人署置;俸给厚

薄,由其增损。故科敛之名凡数百,废者不削,重者不去,新旧仍积,不知其涯。

百姓受命而供之,沥膏血,鬻亲爱,旬输月送无休息。吏因其苛,蚕食千人。凡

富人多丁者,率为官为僧,以色役免;贫人无所入则丁存。故课免于上,而赋增

于下。是以天下残瘁,荡为浮人,乡居地著者百不四五,如是者殆三十年。

炎因奏对,恳言其弊,乃请作两税法,以一其名,曰:“凡百役之费,一钱

之敛,先度其数而赋于人,量出以制入。户无主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

贫富为差。不居处而行商者,在所郡县税三十之一,度所与居者均,使无侥利。

居人之税,秋夏两征之,俗有不便者正之。其租庸杂徭悉省,而丁额不废,申报

出入如旧式。其田亩之税,率以大历十四年垦田之数为准而均征之。夏税无过六

月,秋税无过十一月。逾岁之后,有户增而税减轻,及人散而失均者,进退长吏,

而以尚书度支总统焉。”德宗善而行之,诏谕中外。而掌赋者沮其非利,言租庸

之令四百余年,旧制不可轻改。上行之不疑,天下便之。人不土断而地著,赋不

加敛而增入,版籍不造而得其虚实,贪吏不诫而奸无所取。自是轻重之权,始归

于朝廷。

炎救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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