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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部分

旧唐书-第4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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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孝本者,宗室之子也。累官至刑部郎中,而依于训、注以求进。舒元舆作

相,训用孝本知台杂,权知中丞事,最预训谋。窃发之日,孝本从人杀内官十余

人于殿廷。知事不济,单骑走投郑注。至咸阳西原,为追骑所捕,族诛之。坐训、

注而族者,凡十一家,人以为冤。

史臣曰:王者之政以德,霸者之政以权。古先后王,率由兹道,而遂能息人

靖乱,垂统作则者。如梓人共柯而殊工,良奕同枰而独胜,盖在得其术,则事无

后艰。昭献皇帝端冕深帷,愤其厮养,欲铲宫居之弊,载澄刑政之源。当宜礼一

代正人,访先朝耆德,修文教而厚风俗,设武备以服要荒。俾西被东渐,皆陶于

景化;柔祗苍昊,必降于阙祥,自然怀德以宁,无思不服。况区区宦者,独能悖

化哉?故竖刁、易牙,不废齐桓之霸;韩嫣、籍孺,何妨汉帝之明。盖有管仲、

亚夫之贤,属之以大政故也。此二君者,制御阍寺,得其道也。而昭献忽君人之

大体,惑纤狡之庸儒。虽终日横经,连篇属思,但得好文之誉,庸非致治之先。

且李训者,狙诈百端,阴险万状,背守澄而劝鸩,出郑注以擅权。只如尽陨四星,

兼权八校,小人方寸,即又难知。但虑为蚤虱而采溪荪,翻获螾蜓之患也。呜

呼明主!夫何不思,遽致血溅黄门,兵交青琐。苟无藩后之势,黄屋危哉!涯、

餗绰有士风,晚为利丧,致身鬼蜮之伍,何逃瞰室之灾。非天不仁,子失道也!

赞曰:姡А⒌┬酥埽埂⒏咄銮亍;龈7翘欤温矣扇恕Q怠⒆⒓槲保

象魏。非时乏贤,君迷倒置。

 卷一百七十 列传第一百二十

○裴度

裴度,字中立,河东闻喜人。祖有邻,濮州濮阳令。父溆,河南府渑池丞。

度,贞元五年进士擢第,登宏辞科。应制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对策高等,

授河阴县尉。迁监察御史,密疏论权幸,语切忤旨,出为河南府功曹。迁起居舍

人。元和六年,以司封员外郎知制诰,寻转本司郎中。

七年,魏博节度使田季安卒。其子怀谏幼年不任军政,牙军立小将田兴为留

后。兴布心腹于朝廷,请守国法,除吏输常赋,宪宗遣度使魏州宣谕。兴承僣侈

之后,车服垣屋,有逾制度,视事斋阁,尤加宏敞。兴恶之,不于其间视事,乃

除旧采访使厅居之,请度为壁记,述兴谦降奉法,魏人深德之。兴又请度遍至属

郡,宣述诏旨,魏人郊迎感悦。使还,拜中书舍人。

九年十月,改御史中丞。宣徽院五坊小使,每岁秋按鹰犬于畿甸,所至官吏

必厚邀供饷,小不如意,即恣其须索,百姓畏之如寇盗。先是,贞元末,此辈暴

横尤甚,乃至张网罗于民家门及井,不令出入汲水,曰:“惊我供奉鸟雀。”又

群聚于卖酒食家,肆情饮啖。将去,留蛇一箧,诫之曰:“吾以此蛇致供奉鸟雀,

可善饲之,无使饥渴。”主人赂而谢之,方肯携蛇箧而去。至元和初,虽数治其

弊,故态未绝。小使尝至下邽县,县令裴寰性严刻,嫉其凶暴,公馆之外,一无

曲奉。小使怒,构寰出慢言。及上闻,宪宗怒,促令摄寰下狱,欲以大不敬论。

宰相武元衡等以理开悟,帝怒不解。度入延英奏事,因极言论列,言寰无罪。上

愈怒曰:“如卿之言,寰无罪即决五坊小使;如小使无罪,即决裴寰。”度对曰:

“按罪诚如圣旨,但以裴寰为令长,忧惜陛下百姓如此,岂可加罪?”上怒色遽

霁。翌日,令释寰。寻以度兼刑部侍郎,奉使蔡州行营,宣谕诸军。既还,帝问

诸将之才,度曰:“臣观李光颜见义能勇,终有所成。”不数日,光颜奏大破贼

军于时曲,帝尤叹度之知人。

十年六月,王承宗、李师道俱遣刺客刺宰相武元衡,亦令刺度。是日,度出

通化里,盗三以剑击度,初断靴带,次中背,才绝单衣,后微伤其首,度堕马。

会度带毡帽,故创不至深。贼又挥刃追度,度从人王义乃持贼连呼甚急,贼反刃

断义手,乃得去。度已堕沟中,贼谓度已死,乃舍去。居三日,诏以度为门下侍

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度劲正而言辩,尤长于政体,凡所陈谕,感动物情。自魏博使还,宣达称旨,

帝深嘉属。又自蔡州劳军还,益听其言。尚以元衡秉政,大用未果,自盗发都邑,

便以大计属之。

初,元衡遇害,献计者或请罢度官以安二镇之心,宪宗大怒曰:“若罢度官,

是奸计得行,朝纲何以振举?吾用度一人,足以破此二贼矣。”度亦以平贼为己

任。度以所伤请告二十余日,诏以卫兵宿度私第,中使问讯不绝。未拜前一日,

宣旨谓度曰:“不用宣政参假,即延英对来。”及度入对,抚谕周至。时群盗干

纪,变起都城,朝野恐骇。及度命相制下,人情始安,以为必能殄寇。自是诛贼

之计,日闻献替,用军愈急。

十一年,庄宪皇后崩,度为礼仪使。上不听政,欲准故事置冢宰,以总百司。

度献议曰:“冢宰是殷、周六官之首,既掌邦理,实统百司。故王者谅闇,百官

有权听之制。后代设官,既无此号,不可虚设。且国朝故事,或置或否,古今异

制,不必因循。”敕旨曰:“诸司公事,宜权取中书门下处分。”识者是之。

六月,蔡州行营唐邓节度使高霞寓兵败于铁城,中外恟骇。先是,诏群臣

各献诛吴元济可否之状。朝臣多言罢兵赦罪为便,翰林学士钱徽、萧俛语尤切,

唯度言贼不可赦。及霞寓败,宰相以上必厌兵,欲以罢兵为对。延英方奏,宪宗

曰:“夫一胜一负,兵家常势。若帝王之兵不合败,则自古何难于用兵,累圣不

应留此凶贼。今但论此兵合用与否,及朝廷制置当否,卿等唯须要害处置。将帅

有不可者,去之勿疑;兵力有不足者,速与应接。何可以一将不利,便沮成计?”

于是宰臣不得措言,朝廷无敢言罢兵者,故度计得行。

王稷家二奴告稷换父遗表,隐没进奉物。留其奴于仗内,遣中使往东都检责

稷之家财。度奏曰:“王锷身殁之后,其家进奉已多。今因其奴告检责其家事,

臣恐天下将帅闻之,必有以家为计者。”宪宗即日遣中使还,二奴付京兆府决杀。

十二年,李酝、李光颜屡奏破贼,然国家聚兵淮右四年,度支供饷,不胜其

弊,诸将玩寇相视,未有成功,上亦病之。宰相李逢吉、王涯等三人,以劳师弊

赋,意欲罢兵,见上互陈利害。度独无言。帝问之,对曰:“臣请身自督战。”

明日延英重议,逢吉等出,独留度,谓之曰:“卿必能为朕行乎?”度俯伏流涕

曰:“臣誓不与此贼偕全。”上亦为之改容。度复奏曰:“臣昨见吴元济乞降表,

料此逆贼势实窘蹙。但诸将不一,未能迫之,故未降耳。若臣自赴行营,则诸将

各欲立功以固恩宠,破贼必矣!”上然之。翌日,诏曰:

辅弼之臣,军国是赖。兴化致理,秉钧以居。取威定功,则分阃而出。所以

同君臣之体,一中外之任焉。属者问罪汝南,致诛淮右,盖欲刷其污俗,吊彼顽

人。虽挈地求生者实繁有徒,而婴城执迷者未翦其类,何兽困而犹斗,岂鸟穷之

无归欤?由是遥听鼓鼙,更张琴瑟,烦我台席,董兹戎旃。朝议大夫、守中书侍

郎、同平章事、飞骑尉、赐紫金鱼袋裴度,为时降生,协朕梦卜,精辨宣力,坚

明纳忠。当轴而才谋老成,运筹而智略有定。司其枢务,备知四方之事;付以兵

要,必得万人之心。是用祷于上玄,拣此吉日,带丞相之印绶,所以尊其名;赐

诸侯之斧钺,所以重其命。尔宜宣布清问,恢壮皇猷,感励连营,荡平多垒,招

怀孤疾,字抚夷伤。况淮西一军,素效忠节,过海赴难,史册书勋。建中初,攻

破襄阳,擒灭崇义。比者胁于凶逆,归命无由。每念前劳,常思安抚。所以内辍

辅臣,俾为师率,实欲保全慰谕,各使得宜。汝往钦哉!无越我丕训。可门下侍

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蔡州刺史,充彰义军节度、申光蔡观察等使,仍充淮西

宣慰招讨处置使。

诏出,度以韩弘为淮西行营都统,不欲更为招讨,请只称宣慰处置使。又以

此行既兼招抚,请改“翦其类”为“革其志”。又以弘已为都统,请改“更张琴

瑟”为“近辍枢衡”,请改“烦我台席”为“授以成算”,皆从之。仍奏刑部侍

郎马总为宣慰副使,太子右庶子韩愈为彰义行军司马,司勋员外郎李正封、都官

员外郎冯宿、礼部员外郎李宗闵等为两使判官书记,皆从之。

初,德宗朝政多僻,朝官或相过从,多令金吾伺察密奏,宰相不敢于私第见

宾客。及度辅政,以群贼未诛,宜延接奇士,共为筹画,乃请于私居接延宾客,

宪宗许之。自是天下贤俊,得以效计议于丞相,接士于私第,由度之请也。

自讨淮西,王师屡败。论者以杀伤滋甚,转输不逮,拟议密疏,纷纭交进。

度以腹心之疾,不时去之,终为大患,不然,两河之盗,亦将视此为高下。遂坚

请讨伐,上深委信,故听之不疑。

度既受命,召对于延英,奏曰:“主忧臣辱,义在必死。贼灭,则朝天有日;

贼在,则归阙无期。”上为之恻然流涕。

十二年八月三日,度赴淮西,诏以神策军三百骑卫从,上御通化门慰勉之。

度楼下衔涕而辞,赐之犀带。度名虽宣慰,其实行元帅事,仍以郾城为治所。上

以李逢吉与度不协,乃罢知政事,出为剑南东川节度。

既离京,淮西行营大将李光颜、乌重胤谓监军梁守谦曰:“若俟度至而有功,

即非我利。可疾战,先事立功。”是月六日,将出兵,与贼战于贾店,为贼所败。

度二十七日至郾城,巡抚诸军,宣达上旨,士皆贾勇。时诸道兵皆有中使监阵,

进退不由主将,战胜则先使献捷,偶衄则凌挫百端。度至行营,并奏去之,兵柄

专制之于将,众皆喜悦。军法严肃,号令画一,以是出战皆捷。度遣使入蔡州,

元济与度书曰:“比密有降款,而索日进隔河大呼,遂令三军防元济,故归首无

路。”

十月十一日,唐邓节度使李酝,袭破悬瓠城,擒吴元济。度先遣宣慰副使马

总入城安抚。明日,度建彰义军节,领洄曲降卒万人继进。李愬具櫜鞬以军礼迎

度,拜之路左。度既视事,蔡人大悦。旧令:途无偶语,夜不燃烛,人或以酒食

相过从者,以军法论。度乃约法,唯盗贼、斗杀外,余尽除之,其往来者,不复

以昼夜为限。于是蔡之遗黎,始知有生人之乐。

初,度以蔡卒为牙兵。或以为反侧之子,其心未安,不可自去其备。度笑而

答曰:“吾受命为彰义军节度使,元恶就擒,蔡人即吾人也。”蔡之父老,无不

感泣。申、光之民,即时平定。

十一月二十八日,度自蔡州入朝,留副使马总为彰义军留后。初,度入蔡州,

或谮度没入元济妇女珍宝。闻,上颇疑之。上欲尽诛元济旧将,封二剑以授梁守

谦,使往蔡州。度回至郾城遇之,乃复与守谦入蔡州,量罪加刑,不尽如诏。守

谦固以诏止,度先以疏陈,乃径赴阙下。二月,诏加度金紫光禄大夫、弘文馆大

学士,赐勋上柱国,封晋国公,食邑三千户,复知政事。

宪宗以淮西贼平,因功臣李光颜等来朝,欲开内宴,诏六军使修麟德殿之东

廊。军使张奉国以公费不足,出私财以助用,诉于执政。度从容启曰:“陛下营

造,有将作监等司局,岂可使功臣破产营缮?”上怒奉国泄漏,乃令致仕。其浚

龙首渠,起凝晖殿,雕饰绮焕,徙佛寺花木以植于庭。有程异、皇甫镈者,奸纤

用事,二人领度支盐铁,数贡羡余钱,助帝营造。帝又以异、镈平蔡时供馈不乏,

二人并命拜同平章事。度延英面论曰:“程异、皇甫镈,钱谷吏耳,非代天理物

之器也。陛下徇耳目之欲,拔置相位,天下人腾口掉舌,以为不可,于陛下无益。

愿徐思其宜。”帝不省纳。度三上疏论之,请罢己相位,上都不省。事见《镈传》。

又贾人张陟负五坊使杨朝汶息利钱潜匿,朝汶于陟家得私簿记,有负钱人卢

载初,云是故西川节度使卢坦大夫书迹,朝汶即捕坦家人拘之。坦男不敢申理,

即以私钱偿之。及征验书迹,乃故郑滑节度卢群手书也。坦男理其事,朝汶曰:

“钱已进过,不可复得。”御史中丞萧俛及谏官上疏陈其暴横之状,度与崔群

因延英对,极言之。宪宗曰:“且欲与卿商量东军,此小事我自处置。”度奏曰:

“用兵,小事也;五坊追捕平人,大事也。兵事不理,只忧山东;五坊使暴横,

恐乱辇毂。”上不悦。帝久方省悟,召杨朝汶数之曰:“向者为尔使我羞见宰相。”

遽命诛之。

初,淮、蔡既平,镇、冀王承宗甚惧。度遣辩士游说,客于赵、魏间。使说

承宗,令割地入质以效顺。故承宗求援于田弘正,由度使客讽动之,故兵不血刃,

而承宗鼠伏。

十三年,李师道翻覆违命,诏宣武、义成、武宁、横海四节度之师与田弘正

会军讨之。弘正奏请取黎阳渡河,会李光颜等军齐进。帝召宰臣于延英议可否,

皆曰:“阃外之事,大将制之,既有奏陈,宜遂其请。”度独以为不可,奏曰:

“魏博一军,不同诸道。过河之后,却退不得,便须进击,方见成功。若取黎阳

渡河,既才离本界,便至滑州,徒有供饷之劳,又生顾望之势。况弘正、光颜并

少威断,更相疑惑,必恐迁延。然兵事不从中制一定处分。或虑不可。若欲于河

南持重,则不如河北养威。不然,则且秣马厉兵,候霜降水落,于杨刘渡河,直

抵郓州。但得至阳谷已来下营,则兵势自盛,贼形自挠。”上曰:“卿言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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