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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部分

旧唐书-第4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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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郓州。但得至阳谷已来下营,则兵势自盛,贼形自挠。”上曰:“卿言是矣。”

乃诏弘正取杨刘渡河。及弘正军既济河而南,距郓州四十里筑垒,贼势果蹙。顷

之,诛师道。

度执性不回,忠于事上,时政或有所阙,靡不极言之,故为奸臣皇甫镈所构,

宪宗不悦。十四年,检校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

节度使。

穆宗即位,长庆元年秋,张弘靖为幽州军所囚,田弘正于镇州遇害,朱克融、

王廷凑复乱河朔,诏度以本官充镇州四面行营招讨使。时骄主荒僻,辅相庸才,

制置非宜,致其复乱。虽李光颜、乌重胤等称为名将,以十数万兵击贼,无尺寸

之功。盖以势既横流,无能复振。然度受命之日,搜兵补卒,不遑寝息。自董西

师,临于贼境,屠城斩将,屡以捷闻。穆宗深嘉其忠款,中使抚谕无虚月,进位

检校司空,兼充押北山诸蕃使。

时翰林学士元稹,交结内官,求为宰相,与知枢密魏弘简为刎颈之交。稹虽

与度无憾,然颇忌前达加于己上。度方用兵山东,每处置军事,有所论奏,多为

稹辈所持。天下皆言稹恃宠荧惑上听,度在军上疏论之曰:

臣闻主圣臣直。今既遇圣主,辄为直臣,上答殊私,下塞群谤,誓除国蠹,

无以家为。苟献替之可行,何性命之足惜?伏惟皇帝陛下恭承丕业,光启雄图,

方殄顽人之风,以立太平之事。而逆竖构乱,震惊山东;奸臣作朋,挠败国政。

陛下欲扫荡幽、镇,宜肃清朝廷。何者?为患有大小,议事有先后。河朔逆贼,

只乱山东;禁闱奸臣,必乱天下。是则河朔患小,禁闱患大。小者,臣等与诸戎

臣必能翦灭;大者,非陛下制断,非陛下觉悟,无计驱除。今文武百僚,中外万

品,有心者无不愤忿,有口者无不咨嗟。直以威权方重,奖用方深,无所畏避,

不敢抵触,恐事未行祸已及,不为国计,且为身谋。

臣比者犹思隐忍,不愿发明。一则以罪恶如山,怨谤如雷,伏料圣明,必自

诛殛;一则以四方无事,万枢且过,虽纪纲潜坏,贿赂公行,俟其贯盈,必自颠

覆。今属凶徒扰攘,宸衷忧轸,凡有制命,计于安危。痛此奸邪,恣行欺罔,干

乱圣略,非止一途。又翰苑旧臣,结为朋党,陛下听其所说,更访于近臣,私相

计会,更唱迭和,蔽惑聪明。所以臣自兵兴已来,所陈章疏,事皆要切,所奉书

诏,多有参差。惜陛下委付之意不轻,被奸臣抑损之事不少。

臣素知佞幸,亦无雠嫌,只是昨者,臣请乘传诣阙,面陈戎事,奸臣之徒,

最所畏惧。知臣若到御坐之前,必能悉数其过,以此百计止臣此行。臣又请领兵

齐进,逐便攻讨,奸臣之党,曲加阻碍。恐臣统率诸道,或有成功,进退皆受羁

牵,意见悉遭蔽塞。复共一二憸狡,同辞合力。或两道招抚,逗留旬时;或遣

蔚州行营,拖曳日月。但欲令臣失所,使臣无成,则天下理乱,山东胜负,悉不

顾矣。为臣事君,一至于此。且陛下左右前后,忠良至多,亦有熟会典章,亦有

饱谙师旅,足得任使,何独斯人?以臣愚见,若朝中奸臣尽去,则河朔逆贼,不

讨而自平;若朝中奸臣尚在,则逆贼纵平无益。

臣读国史,知代宗朝蕃戎侵轶,直犯都城。代宗不知,盖被程元振蒙蔽,几

危社稷。当时柳伉,乃太常一博士耳,犹能抗表归罪,为国除害。今臣年处,兼

总将相,岂肯坐观凶邪,有曀日月。不胜感愤嫉恶之至!谨附中使赵奉国以闻。

倘陛下未信忠言,犹惑奸党,伏乞出臣此表,令三事大夫与百僚集议。彼不受责,

臣合伏辜,天鉴孔明,照臣肝血。但得天下之人,知臣不负陛下,则虽死之日,

犹生之年。

继上三章,辞情激切。穆宗虽不悦,虽惧大臣正议,乃以魏弘简为弓箭库使,

罢元稹内职。然宠稹之意未衰。俄拜稹平章事,寻罢度兵权,守司徒、同平章事,

充东都留守。谏官相率伏阁诣延英门者日二三。帝知其谏,不即被召,皆上疏言:

时未偃兵,度有将相全才,不宜置之散地。帝以章疏旁午,无如之何,知人情在

度,遂诏度自太原由京师赴洛。及元稹为相,请上罢兵,洗雪廷凑、克融,解深

州之围,盖欲罢度兵柄故也。

二年三月,度至京师。既见,先叙克融、廷凑暴乱河朔,受命讨贼无功;次

陈除职东都,许令入觐。辞和气劲,感动左右。度伏奏龙墀,涕泗鸣咽,帝为之

动容,口自谕之曰:“所谢知,朕于延英待卿。”

初,人以度无左右之助,为奸邪排摈,虽度勋德,恐不能感动人主。及度奏

河北事,慷慨激切,扬于殿廷,在位者无不耸动。虽武夫贵介,亦有咨嗟出涕者。

翌日,以度守司徒、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充淮南节度使,进阶光禄大夫。

时朱克融、王廷凑虽受朝廷节钺,未解深州之围。度初发太原,与二镇书,

谕以大义。克融解围而去,廷凑亦退舍。有中使自深州来言之,穆宗甚喜。即日

又遣中使往深州取牛元翼,更命度致书与廷凑。度沿路奉诏,中使得度书云:

“朝谢后,即归留务。恐廷凑知度无兵权,即背前约,请度易之。”中使乃进度

书草,具奏其事。及度至京师,进退明辩,帝方忧深州之围,遂授度淮南节度使。

先是,监军使刘承偕恃宠凌节度使刘悟,三军愤发大噪,擒承偕,欲杀之。

已杀其二傔,悟救之获免,而囚承偕。诏遣归京,悟托以军情,不时奉诏。至

是,宰臣延英奏事,度亦在列。上顾谓度曰:“刘悟拘承偕而不遣,如何处置?”

度辞以蕃臣不合议军国事。上固问之,且曰:“刘悟负我,我以仆射宠之,近又

赐绢五百万疋,不思报功,翻纵军众凌辱监军,我实难奈此事。”度对曰:“承

偕在昭义不法,臣尽知之,昨刘悟在行营与臣书,数论其事。是时有中使赵弘亮

在臣军,仍持悟书将去,欲自奏,不知奏否?”上曰:“我都不知,悟何不密奏

其事,我岂不能处置?”度曰:“刘悟武臣,不知大臣体例。虽然,臣窃以悟纵

有密奏,陛下必不能处置。今日事状如此,臣等面论,陛下犹未能决,悟单辞岂

能动圣听哉?”上曰:“前事勿论,直言此时如何处置?”度曰:“陛下必欲收

忠义之心,使天下戎臣为陛下死节,唯有下半纸诏书,言任使不明,致承偕乱法

如此,令悟集三军斩之。如此,则万方毕命,群盗破胆,天下无事矣。苟不能如

此,虽与刘悟改官赐绢,臣亦恐于事无益。”上俛首良久,曰:“朕不惜承偕。

缘是太后养子,今被囚絷,太后未知,如卿处置未得,可更议其宜。”度与王播

等复奏曰:“但配流远恶处,承偕必得出。”上以为然,承偕果得归。

度方受册司徒,徐州奏节度副使王智兴自河北行营率师还,逐节度使崔群,

自称留后。朝廷骇惧,即日宣制,以度守司徒、同平章事,复知政事。乃以宰相

王播代度镇淮南。度与李逢吉素不协。度自太原入朝,而恶度者以逢吉善于阴计,

足能构度,乃自襄阳召逢吉入朝,为兵部尚书。度既复知政事,而魏弘简、刘承

偕之党在禁中。逢吉用族子仲言之谋,因医人郑注与中尉王守澄交结,内官皆为

之助。五月,左神策军奏告事人李赏称和王府司马于方受元稹所使,结客欲刺裴

度。诏左仆射韩皋、给事中郑覃与李逢吉三人鞫于方之狱。未竟,罢元稹为同州

刺史,罢度为左仆射,李逢吉代度为宰相。自是,逢吉之党李仲言、张又新、李

续等,内结中官,外扇朝士,立朋党以沮度,时号“八关十六子”,皆交结相关

之人数也。而度之丑誉日闻,俄出度为山南西道节度使,不带平章事。

长庆四年,襄阳节度使牛元翼卒。其家先在镇州,朝廷累遣中使取之,王廷

凑迁延不遣。至是,闻元翼卒,乃尽屠其家。昭愍皇帝闻之,嗟惋累日,因叹宰

辅非才,致奸臣悖逆如此。翰林学士韦处厚上言曰:

臣闻汲黯在朝,淮南不敢谋叛;干木处魏,诸侯不敢加兵。王霸之理,皆以

一士而止百万之师,以一贤而制千里之难。臣伏以裴度勋高中夏,声播外夷,廷

凑、克融皆惮其用,吐蕃、回鹘悉服其名。今若置之岩廊,委其参决,西夷北虏,

未测中华;河北山东,必禀庙算。况幽、镇未静,尤资重臣。管仲曰:“人离而

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理乱之本,非有他术,顺人则理,违人则乱。伏承

陛下当食叹息,恨无萧、曹。今有一裴度尚不留驱使,此冯生所以感悟汉文,云

虽有廉颇、李牧不能用也。

夫御宰相,当委之信之,亲之礼之。如于事不效,于国无劳,则置之散僚,

黜之远郡。如此,则在位者不敢不励,将进者不敢苟求。陛下存终始之分,但不

永弃,则君臣之厚也。今进皆负四海责望,退不失六部尚书,不肖者无因而劝。

臣与李逢吉素无雠嫌,臣尝被裴度因事贬黜。今之所陈,上答圣明,下达君议,

披肝感激,伏地涕流。伏望鉴臣爱君,矜臣体国,则天下幸甚。

昭愍愕然省悟,见度奏状不带平章事,谓处厚曰:“度曾为宰相,何无平章

事?”处厚因奏:“为逢吉所挤,度自仆射出镇兴元,遂于旧使衔中减落。”帝

曰:“何至是也。”翌日下制,复兼同平章事。

然逢吉之党,巧为毁沮,恐度复用。有陈留人武昭者,性果敢而辩舌。度之

讨淮西也,昭求进于军门,乃令入蔡州说吴元济。元济临之以兵,昭气色自若,

善待而还。度以为可用,署之军职,随度镇太原,奏授石州刺史。罢郡,除袁王

府长史。昭既在散位,心微悒郁,而有怨逢吉之言。而奸邪之党,使卫尉卿刘遵

古从人安再荣告事,言武昭欲谋害李逢吉。狱具,而武昭死,盖欲讦度旧事以污

之也。然士君子公论,皆佑度而罪逢吉。天子渐明其端,每中使过兴元,必传密

旨抚谕,且有征还之约。

宝历元年十一月,度疏请入觐京师。明年正月,度至,帝礼遇隆厚,数日,

宣制复知政事。而逢吉党有左拾遗张权舆者,尤出死力。度自兴元请入朝也,权

舆上疏曰:“度名应图谶,宅据冈原,不召自来,其心可见。”先是奸党忌度,

作谣辞云:“非衣小儿坦其腹,天上有口被驱逐。”“天口”言度尝平吴元济也。

又帝城东西,横亘六岗,合《易象乾》卦之数。度平乐里第,偶当第五岗,故权

舆取为语辞。昭愍虽少年,深明其诬谤,奖度之意不衰,奸邪无能措言。

时昭愍欲行幸洛阳,宰相李逢吉及两省谏官,累疏论列,帝正色曰:“朕去

意已定。其从官宫人,悉令自备糗粮,不劳百姓供馈。”逢吉顿首言曰:“东都

千里而近,宫阙具存,以时巡游,固亦常典。但以法驾一动,事须备仪,千乘万

骑,不可减省。纵不费用绝广,亦须丰俭得宜,岂可自备糗粮,顿失大体?今干

戈未甚戢,边鄙未甚宁,恐人心动摇,伏乞稍回宸虑。”帝不听,令度支员外郎

卢贞往东都已来,检计行宫及洛阳大内。朝廷方怀忧恐,会度自兴元来,因延英

奏事,帝语及巡幸。度曰:“国家营创两都,盖备巡幸。然自艰难已来,此事遂

绝。东都宫阙及六军营垒、百司廨署,悉多荒废。陛下必欲行幸,亦须稍稍修葺。

一年半岁后,方可议行。”帝曰:“群臣意不及此,但云不合去。若如卿奏,不

行亦得止后期。”旋又朱克融、史宪诚各请以丁匠五千,助修东都,帝遂停东幸。

幽州朱克融执留赐春衣使杨文端,奏称衣段疏薄;又奏今岁三军春衣不足,

拟于度支请给一季春衣,约三十万端匹;又请助丁匠五千修东都。上忧其不逊,

问宰臣曰:“克融所奏,如何处分?我欲遣一重臣往宣慰,便索春衣使,可乎?”

度对曰:“克融家本凶族,无故又行凌悖,必将灭亡,陛下不足为虑。譬如一豺

虎,于山林间自吼自跃,但不以为事,则自无能为。此贼只敢于巢穴中无礼,动

即不得。今亦不须遣使宣慰,亦不要索所留敕使,但更缓旬日已来,与一诏云:

‘闻中官到彼稍失去就,待到,我当有处分。所赐卿春衣,有司制造不谨,我甚

要知之,已令科处。’所请丁匠五千人及兵马赴东都,固是虚语。臣料贼中,必

出不得,今欲直挫其奸意,即报云:‘卿所请丁匠修宫阙,可速遣来,已敕魏博

等道,令所在排比供拟。’料得此诏,必章惶失计。若未能如此,犹示含容,则

报云:‘东都宫阙,所要修葺,事在有司,不假卿遣丁匠远来。又所言三军春衣,

自是本道常事。比来朝廷或有事赐与,皆缘征发,须是优恩,若寻常则无此例。

我固不惜三二十万端疋,只是事体不可独与范阳。卿宜知悉。’只如此处分即得,

陛下更不要介意。”上从之,遂进诏章,至皆如度所料。不旬日,幽州杀克融并

其二子。

时帝童年骄纵,倦接群臣。度从容奏曰:“比者,陛下每月约六七度坐朝。

天下人心,无不知陛下躬亲庶政,乃至河北贼臣远闻,亦皆耸听。自两月已来,

入阁开延英稍稀,或恐大段公事须禀睿谋者,有所拥滞。伏冀陛下乘凉数坐,以

广延问。伏以颐养圣躬,在于顺适时候。若饮食有节,寝兴有常,四体唯和,万

寿可保。道书云:‘春夏早起,取鸡鸣时;秋冬晏起,取日出时。’盖在阳则欲

及阴凉,在阴则欲及温暖。今陛下忧勤庶政,亲览万机,每御延英,召臣等奏对,

方属盛夏,宜在清晨。如至巳午之间,即当炎赫之际,虽日昃忘食,不惮其劳,

仰瞻扆旒,亦似烦热。臣等已曾陈论,切望听纳。”自后,视事稍频。

未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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