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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世界三部曲2:国色-第20部分

小说: 世界三部曲2:国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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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早早地和自己平时并不十分珍爱的黄脸婆女人,洗脚上床幻想着绣楼上靓丽的人影儿和她月光下的裸体,彻夜温存。春天的故事演绎出夏天的火热,男女工作在激烈而静悄悄地进行。野狗依旧偶尔狂吠,家猫突然凄厉嘶春。明月夜,乌溪河里一对对一群群产子的鲫鱼、鲢鱼、鲤鱼,在黄昏、在夜晚、在青蛙均匀的鼓噪声中,在河边青草丛中,热火朝天地奔腾跳跃。那是一个公鸡打鸣、产子繁殖的季节。深夜,或者黎明,就连烈日炎炎的老君山上,大白天也聚集着那一群群交配的野狗,嘴对嘴、屁股对屁股地疯狂奔跑跳跃大叫。这神秘的一切,预示着乌溪小镇可能因为埋藏在春天里的压抑已久的性欲,会在那对画家住着的绣楼里爆发,或者,以那里为导火索,惊心动魄地在乌溪小镇发生。 
果然,不久,在那片洁净如水的月光中,莫尚和易安,被专政队员从女儿泉瀑布山上的小木屋里拖出来,裸体游街。 
我不知道,人类像自然山水一样的生命与爱情,在那样如火年代如火的夏天里,沿着什么样的生命轨迹,源远流长,向前流淌,无论什么力量,也掩不住,阻不断。 
走进月光,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又都没有走出那片月光。 
夏天的日子,燥热而漫长。在乌溪小镇上的人们,把莫尚和易安在青松林里沐浴月光偷情的故事渐渐忘却了的时候,突然,一天下午,小镇东头他们住着的绣楼里,传来一阵纷乱的嘈杂声。他们已被专政队员从百里开外的女儿泉瀑布押回来,关在绣楼下面的杂物仓库等待接受裸体游街批斗。那时,我还很小。从小镇西头如风老辈家吊脚楼临街的窗户望过去,绣楼一带人头攒动。老实说,我心里涨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标语板壁主席语录,鲜艳而清晰。红色墙报黑板报,工农兵铁手攥着牛鬼蛇神,谁看了都振奋开心,怎么一转眼接受批判的,就变成了他们自己?他们在我心中是多美的人儿啊,做的事情多丑多丑。怎么能不穿衣服呢?他们画的主席像,圣洁而端庄。他们漫画的某某奇,虽然大鼻头上有几颗醒目的麻子,毕竟也穿了点衣服。就连鹰钩鼻子男画家,在绣楼上偷偷做的那幅油画,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行走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的背影,若隐若现的,也看不出她没有穿衣服呀!那是一个单凭穿衣服,或没穿衣服,穿衣服多少来表现美、衡量美、创造美的时代,红色记忆与裸体尺寸大小,把我那时还没有形成正常审美意识的脑袋搅成了一团糨糊。但是我想,他们心中绝对不是一团糨糊。他们在小镇上努力表现、努力工作,完全是为了掩盖他们各自命运的挫折和失落。莫尚从“文革”开始的狂热,到“革某会”的结合,再到被诬陷为反动“五·一六”组织头目,侥幸逃脱坐牢的命运,而易安正处于失去父亲的深深忧郁悲痛之中。所以,来到乌溪小镇,他们心底都装着各自的苦难和烦恼,他们结伴去参观旅游,到远近闻名的女儿泉瀑布采风写生,难道不是因为寻找心中那片明净的山水?那时的画家,除了革命思想宣传,并没有采风写生的任务。也许,他们只是发现小镇绣楼里住着不安全,或者,偷偷去寻找更安全更美的地方?他们究竟是晚上,还是白天,离开乌溪小镇,背了画板画架,沿着那条粗糙的山路,走进满眼葱绿的女儿山中,走向飞泻如练的女儿泉瀑布。 
“我对政治已经厌烦,我对做官已经失去了兴趣,我是画家,当然应该,心中装满美山丽水。” 
走在青翠的山路上,鹰钩鼻子男画家似乎对易安又似乎自我喟叹。他们一边走一边考察,考察那一带破“四旧”毁坏了的石刻群雕,考察石达开和红军在观音岩观音洞留下遗迹,在名胜古迹和艺术品面前,他们留连忘返。他们曾在山民守山的草棚里过夜,他们曾在青翠的山坡上向当地住户询问通往女儿山女儿泉的道路。也许他们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考察中流浪,在流浪中考察,画画写生。当遥远天边那挂高高的瀑布,像女儿的身影,柔美多姿地流淌下来,注入女儿河汹涌的急流,整个山川大地自然景物,都笼罩在如水的月光中,他们激动得拥抱在一起。当然那次拥抱,也许是他们第一次也是到目前为止的最后一次拥抱。我不知道,那次女儿山中行,怎样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因为从他们的整个人生来讲,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尽管他们的生命,因这次旅行显现出动人的火花,一直闪耀在他们生命的历程。女儿泉瀑布,灵动多姿的身影,月光下翩翩而来的,是维纳斯生命的气息,石达开小妾佘三娘飞身投河的身影,凄凉而美艳,动人的美丽。大自然创造着无比动人的美,我们的笔,应该把那些美显示出来,可不知什么原因,当那些生命动人的美,仅刚刚显示了一下之后,就被不知谁操纵的生活揉碎了,像雨中的桐子花、桃花、梨花一样,纷纷绕绕,零落成泥。当然,我们已无法考证那一天,云蒸霞蔚的早晨,还是在金色的夕阳静静照耀着的山谷的黄昏,他们可曾在女儿泉瀑布前面或者下面,支起了画架,画起了裸体。真有这么一幅面,我想,也是我们这个世界上一件十分美丽的事情。可是,我也不知道,来自乌溪小镇的专政队员是怎样跟在他们身后,还是早已埋伏在女儿泉瀑布旁边小木屋背后那片茂密的杉树林中。他们那次美丽的女儿山之行,肯定不会如我们现在想象的那么简单。要使一对年轻画家,走资派遗留下来的女儿和造反派男画家,像山涧流水一样完全融合,也不是十分简单轻松的事情。尽管处于“文革”时代,他们毕竟要么接受过高等教育,要么生活成长在那样浓郁的美术艺术环境中,他们对绘画的共同喜爱,他们知道世界上有过那么多著名画家,他们知道画家和模特之间,有过那么多令人神往的美丽爱情浪漫故事和风流韵事,而且,无论现在的我们,还是当时的莫尚和易安,都很难分清楚,哪些是风流韵事,哪些是真正的爱情。他们也许在感叹不可琢磨的命运。莫尚带着忏悔的心态向她描述着“文革”中自己经历的一切,未来的路怎么走,莫尚认为首先要争取获得画某某像的权利。画了某某像又怎么办呢?他感到很茫然,未来,就像戈壁滩上行进着的少女,朦胧绰约、婉约飘渺,谈着谈着,他们渐渐忘却了自己究竟在哪里。也许,易安就是在属于他们的那个精神和心灵的小木屋里,把自己脱成了裸体,变成了模特,或者,易安的裸体和飞泻而下的泉水之间,相互映衬,成了一种生命形式的象征。实际的情况是,他们并没有在女儿泉瀑布下面那弯流水中脱成真正的裸体,他们也不可能在那片美丽风景中,把衣服脱光。因为,他们终究不是 
神话故事中的亚当和夏娃。他们那次偷偷上山旅行,也是和当地的山民住户有联系,他们晚上并没有在守山的草棚中过夜,他们在深山一位猎户家中住宿,并且交给了老猎户生活费,他们也没有睡在一起。他们带着画板画笔画架,去碧绿的女儿湖边写生,他们眼中的女儿山女儿湖青松林简直就是一幅绝美的油画。水天一色,绿得晶莹,蓝得透明。简直就是一个洁净的童话世界,纯美的人间仙境。站在女儿湖边,他们激动不已。他们认为这是大自然的作品,不用增添色彩,只要真实描摹下来,完全可以和荷兰风景画派的艺术珍品媲美。那时的女儿山、女儿湖,还是一片没有开发的旅游处女地。满山葱绿,满湖碧水。水岸鸟声悠扬,深山猿猴啼鸣,蘑菇在树丛中静静开放,竹鸡的叫声在山谷中发出空旷的回响。也许看到这幅景象,他们都已沉醉。他们站在遥远的山巅,瞭望女儿泉瀑布在天地自然间流淌,他们忘却了绘画忘却了写生,情不自禁地向着空无一人的深山呐喊呼叫。他们选择了山巅一条野草茂密的小路,往女儿泉瀑布下面的谷底河流飞奔。饿了,他们在山中老百姓家吃了热乎乎的洋芋,他们在宁静的黄昏中,欣赏女儿泉瀑布的晚景。如果仅仅这样,我想,其他事情也不可能发生。女儿泉瀑布旁边月光中的小木屋,也不会盛下他们的裸影。可是,那个黄昏很热很热。他们来到女儿泉下游的女儿河,沿一条湿润的河边小道,渐渐走向“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女儿泉瀑布底端。那时,巨大的瀑布落差的声响在山谷中轰鸣。他们望着高高的瀑布从天而降,眼前出现了飞珠溅玉的灿烂云霞。他们的耳朵里除了瀑布的轰鸣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们的眼前和自己全身都笼罩在一片飞泻的水雾中,也不知不觉。他们感到无比凉爽,他们站在瀑布下面笼罩在水雾中的那墩巨大的岩石上面,望瀑布,望彩云,望女儿泉瀑布山顶上参天柏树丛林中挂着的那弯皎洁的月亮,他们根本不知道脚下那块青色的大石包,被飞泻的瀑布冲刷得溜光。站在大石包上,巨大的流水轰鸣声中,他们感到周围万籁俱寂。他们用双手捂紧耳朵,天地间塞满轰隆隆的流水声和其他说不出名字来的声音。他们在飞泻的水雾中“哇哇”大叫,他们闭上眼睛,任水雾飘洒在他们身上,享受着大自然的尽情抚摩。突然,一阵晚风吹来,飞泻的水雾变成一帘分支的瀑布,向他们倾泻袭来,而穿着那件浅绿色衣裙的易安姑娘,身体一歪,跳舞似的倾斜着哇哇大叫,眼看瀑布就要把她卷进大石头下面去。“不好!有生命危险!”莫尚伸出双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顺势往外面倒,又一挂瀑布的雨雾向他们打来。莫尚揽了易安纤细的腰,而她——不顾一切地钻进他的怀里。他们在瀑布的雨雾丛中紧紧抱在一起。他们在清爽的雨雾中静静挺立。他们极力在飞泻的水雾中站稳脚跟。而那些水雾,时而轻柔,时而激烈,时而奔腾如千军万马,时而飘逸如丝丝游风。又一阵微风从山巅掠过,瀑布水帘缓缓退去,他们湿淋淋的紧紧拥在大石包上的脸庞和身躯,在水雾中,在月光下,显得那样动人,那样皎洁。基本上,就是大自然的一幅毫无造作的雕塑作品。 
当然,我们的描绘,也许只能看到他们这一幅动人作品的剪影。有人说他们在雨雾和月光中掩盖下,把对方脱了个精光。有人说,他们并不是在脱光的时候被人抓住。所以脱光,是因为易安被瀑布卷进女儿河,莫尚不过是英雄救美。既然经历了这么一场生死营救,那么,他们上岸来换衣服也十分自然。实际情况是,那个夏天的夜晚,月亮已经从女儿山巅升起来。他们在水雾中在月光下的脸庞,像一轮皎洁的月亮。他们听到感到了对方心灵的跃动和急促的呼吸声。所以,我们很难说,他们究竟谁是谁的模特。也许,那震耳欲聋的瀑布轰鸣声,在月光下柔和温柔的女儿河边,他们都把对方看做了自己的模特。他们自己都成为了这片美丽山水大自然的模特。的确,他们在女儿泉瀑布中,并没有完全暴露出男人和女人的全部生命。作为模特,所能给予对方的全部,以至于他们后来几十年的生命历程中,都永远靠对对方某些形体和形象的回忆,作为生命的动力和精神的源泉。那是和大自然一样美的生命。当然,他们那天晚上,说不定,的确是易安姑娘不小心掉进了女儿河。她干脆就在女儿河清爽的泉水中洗起澡来。或者,他站在女儿河边,望着她在河里洗澡的身影,月光下,洁白如玉的脸庞玉脖手臂和腰肢,或者,他们双双在女儿河里洗澡,沐浴着银月的光辉。至于他们为什么在小木屋里被人拖出来?实际上,那天晚上,在那间小木屋,他们也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们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艰难地爬上女儿河对岸,在杉树林中漫无目的地寻找。终于找到那间山民用来守山的小木屋。他们只不过想到那间屋子里去,把身上水淋淋的衣服脱下来拧干而已。如果他们真有什么裸体的举动,那可能就是在那间小木屋里,实际上,我想,那间小木屋和女儿河一样,此时此刻的环境和心境中,我宁愿相信这一切记载着他们真正的友谊和爱情。不然,这一切也不可能发生。本来,他们也不是期望在那个月夜的杉树林中,会把衣服晾起来晒干吹干。小木屋也没有准备他们用来晾干衣服的设备。当易安在木屋外面站岗,莫尚已经在里面屋梁的蒿杆下面把衣服拧干,也已经穿上。后来,当易安进屋去拧干自己衣服的时候,他那时也站在外面的杉树中,为她站岗。其实,他们自己也知道,站岗根本就不是守别人,而是守护自己,保持男女之间关系清白的一种姿态而已。他们根本不会想到,那天,他们的所有行动,都已经被来自乌溪小镇的专政队员跟踪。更没有想到,那一缕月光就要穿过杉树林照进小木屋的时候,也许,她真的光着身子,转过身,看到了他那双冒火的或悠悠的眼睛,在打量欣赏她月光下的倩影。也许,她用变调的声音告诉他转过身子去,看月亮,看瀑布,看山涧流水的时候,他突然扑了进去,在小木屋里,他们都愣着了,不安,狂跳的心房,火热的胸膛,磁一样粘在一起贴在一起。他们都没有躲闪,他们互相打量着对方,望着望着,使劲揉着,又慢慢推开……而这时,月光透过小木屋渐已腐朽的窗户,映在她在女儿泉中沐浴后温润无比的胸脯上,皎皎的婷婷的两朵圆月,变得异常明亮起来。哦哦,他冒火的眼睛,突然平静下来,她那玉石般洁白皎洁的胸前,微微凸着维纳斯一样的圣洁完美。 
它所宣示的意义,什么叫少女。 
而就在这时,专政队员,有人说,是郎天裁本人,或者比郎天裁更重要的并且带着枪的基干民兵专政队头头,突然冲进了小木屋,而那时的他们,的确也许都没有穿上衣服、穿好衣服。 
而他们的天,突然就从此塌了下来。 
接下来,正如我们所知道的,当晚,他们被押回乌溪小镇。他们身上依然穿着在女儿河里打湿了的衣服。他们已被捆绑。他们画画的工具,在山上画的女儿河月色,女儿泉瀑布婀娜的身影,青翠的山,绿色的水,包括互相画的赤裸男女形体,都作为他们已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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