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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西湖二集-第61部分

小说: 西湖二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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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慈朴实之君子?变驴的,变马的,变猪的,变犬的,世上众生,都受罪犯耿耿;化莺的,化

燕的,化蜂的,化蝶的,花间四友,难逃业报昭昭。称发竿丝忽无差,照胆镜毫厘不爽。光明

正大者,尽从金银桥化生;黑暗狡猾的,咸向恶水河堕落。重重地狱,都自人生;渺渺天堂,

悉凭心造。

话说周必大到了东岳天齐圣帝之处,看见变牛变马之人无数,但是十分之中倒有六七分是和尚,因吃了十方钱粮,不守戒律故也。又见牛头鬼使勾到一人,却是周必大同榜进士赵正卿。其人广有钱财,遂好交结天下名士,原系一窍不通、文理乖谬之人,假装体面,烂刻诗文,欺世盗名,花嘴利舌,后来侥幸中了进士,一味贪酷害民,欺压善良,损人利己。周必大见是赵正卿,遂用心看视。只见东岳帝君大声震怒道:“赵正卿,汝在世上,并无阴德及于一民一物,妄尊自大,刻剥奸险,一味瞒心昧己。欺世盗名,假刻诗文,哄骗天下之人,障天下之眼目,不过藉这几千万臭钱诓骗世人。那世上无眼目之人被汝骗过,汝还能骗得我否?”遂叫数个鬼使将赵正卿绑于柱上,将双眼一齐抠出;又将赵正卿劈破其腹,滚汤洗涤其肠。赵正卿号叫之声甚是凄惨。东岳帝君喝骂道:“汝一肚皮奸诈害人,人受汝之荼毒,苦不可言,亦知今日自己疼痛否?奸淫室女,破败寡妇,罪大恶极而不可赦。欺世盗名,天下之人,皆为汝巧言利舌所骗,所不能骗者独鬼神耳。盗取朝廷名器,恣汝胡为,以济其不仁不义之念,朝廷官职岂为汝贪酷地耶?欺压善良,损人利己,无恶不作。汝又假以崇信佛法为名,实于佛法一字不通,不过借佛门以为逃罪之计,还要去欺那佛菩萨,使人不信三宝,皆汝之故,其罪与诽谤三宝尤甚。”命押入“无间地狱”受罪,兼追其三子,斩绝后嗣。道罢,数个鬼使囚执而去。果是“千年铁树花开易,一入丰都出世难。”

欺世盗名瞒鬼魅,假依佛法念菩提。

难逃东岳天齐圣,地狱无边始惨凄。

东岳帝君判断赵正卿已毕,开口道:“周必大阴德通天,当为人间太平宰相,惜骨格穷酸,难登显位。”即吩咐小鬼判官道:“可速与周必大种帝王须一部。”两个判官小鬼即取一绺须过来,根根种在周必大嘴上。种须已毕,周必大欠伸而醒,嘴边甚是疼痛,把手一摸,其两腮都肿。那时周必大也生了些髭须,与当年没髭须时不同,这一夜便添出许多髭须,黑而且劲,又长又有光彩。周必大暗暗惊异,并不说出。遂访问赵正卿,果于是日死矣,其果报如此。看官,你道事有凑巧,物有固然,功名富贵,果是鬼神护佑,不由一毫人力计较。

那时周必大来到临安,寓在一个孙班直家里。这孙班直一日从外归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册子。周必大偶然坐在门坎上,看见班直手里这个小小册子,便取来一看,却是皇帝出来的驾前仪从卤簿图,器具名色一一写在上面。周必大甚是得意,便将班直这个小小册子细细抄录,一一无遗。这也是偶然好耍子之事,岂知这富贵功名就在上面,真时来福凑也。

话说那时秦桧已死,高宗将已往之事尽数翻转,命汤鹏知贡举。汤鹏奉命考议,因高宗更化之始,试法极严,出的题目,可可是卤簿图。周必大记得烂熟,一字无差。汤鹏看这一卷考核精细,若有神助,遂取为首卷。周必大从此在翰林院九年,文章之名布满天下。高宗皇帝几番要拜周必大为宰相,因他相貌长身瘦面,孤形野鹤,恐怕他福薄,做不得宰相,尝燕坐叹息道:“好一个宰相,但可惜福薄耳。”旁边走过一个老太监,徐徐奏道:“官家所虑,莫不是周必大乎?”高宗道:“你怎生便知是周必大?”老太监奏道:“臣见所画先朝司马光像,其相貌甚是清臞,亦如周必大之长身瘦面也。”高宗为之大笑,遂拜周必大为宰相,果然做了二十年太平宰相,就造相府在样沙坑。那时督造相府的就是韩仲通,甚是惭愧,其恰好如此。后高宗传位于孝宗,周必大与闻揖逊之盛,进少保,封为益国公。后来出镇长沙,又享清闲之福。有个风鉴先生走到周必大府中,要见宰相。周必大自己出来。那周必大不好奢华,只穿布袍出来相见,那个风鉴先生道:“我要见你家宰相,谁要见你?”周必大道:“看我便是。”风鉴先生道:“休得取笑,岂有你这等一个人做得宰相?”周必大道:“难道我做不得宰相?”风鉴走近前来,把须髯一捋道:“此一部帝王须也。”周必大方才敬服。盖当日东岳帝君种须之事,周必大就在夫人面前也并不曾说出,今日风鉴识得是帝王须,恰好与东岳种须之事相合,岂不是个异人?从来道,人臣得龙之一体,当为公相。曾公亮得龙之脊,王安石得龙之睛,周必大得龙之须,所以都做到宰相。后来周必大整整活至九十余岁而死,谥文忠。儿子周纶也为筠州太守。阴德之报,一毫不差如此。有诗为证:

裴度香山能积德,益公认罪代穷民。

-人须放心田好,留取他年宰相身!

第二十五卷 吴山顶上神仙

佛法曾经孔子传,由余石佛识前缘。

法兰僧会通中国,洪昉禅师见帝天。

这一首诗第一句“佛法曾经孔子传”是怎么说?从来道,佛法自汉明帝始入中国。明帝夜梦金人飞空而至,乃大集群臣以占所梦。通事傅毅奏曰:“臣闻西域有神,其名曰佛,陛下所梦,将必是乎?”帝遣郎中蔡愔、博士弟子秦景等,使往天竺,寻访佛法,于是释摩腾始入中国,此汉地有沙门之始也。虽然如此,佛法不始于汉明帝。唯我孔圣人,前知千古,后知千古,已早知西方有佛矣。商太宰见孔子曰:“丘,圣者欤?”孔子曰:“圣则丘何敢?”商太宰曰:“三王,圣者欤?”孔子曰:“三王善任智勇者,圣则丘弗知。”曰:“五帝,圣者欤?”孔子曰:“五帝善任仁义者,圣则丘弗知。”曰:“三皇,圣者欤?”孔子曰:“三皇善任因时者,圣则丘弗知。”商太宰大骇曰:“然则,孰者为圣?”孔子曰:“西方有圣人焉,不治而不乱,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荡荡乎民无能名焉。”据这说看将起来,西方圣人不是佛菩萨是谁?又道:“周穆王时,西极之国有化人来,入水火,贯金石,千变万化,不可穷极,穆王敬之如神。”那化人便是文殊菩萨、目连尊者,二位来化,穆王从之。

第二句“由余石佛识前缘”。秦穆公时,抚风获一石佛,穆公不识,弃马坊中,污秽此像。护法神嗔怒,令公染疾。公又梦游上帝,极被责罚,觉来问侍臣由余。由余答道:“臣闻周穆王有化人来此土,云是佛神,穆王信之,于终南山造中天台,高千余尺,基址现在。又于苍颉台造神庙,名三会道场。公今所患,得非佛乎?”公闻大怖,语由余曰:“吾近获一石人,衣冠非今所制,弃之马坊,得非此是佛神耶?”由余往视之,对曰:“此真佛神也。”公取像澡浴,安清净处,像遂放光。公又大怖,谓神嗔怒,宰三牲以祭之,护法神将三牲擎弃远处。公又大怖,以问由余,答曰:“臣闻佛清净,不进酒肉,爱重物命,如护一子,所有供养,烧香而已;所可祭祀,饼果之属。”公大悦,欲造佛像,并无工匠,又问由余,答曰:“昔穆王造寺之侧,应有工匠。”遂寻得一老人,姓王名安,年百八十,自云:“曾于三会道场见人造之,臣今年老,无力能作。所住村北,有兄弟四人,曾于道场内为诸匠执作,请追其造。”依言作之,成一铜像,相好圆备。公悦,大赏赍之。

第三句“法兰僧会通中国。”那法兰是中天竺人,汉明帝时与摩腾同来中国,共译《四十二章经》等共五部,深知佛法。昔汉武帝穿昆明池以习水战,池底掘出黑灰。武帝问东方朔,方朔答曰:“此非臣所能知,可问西域梵人。”那时并无西域梵人,直至明帝之时,法兰至于中国,众人将此事追问。法兰道:“世界终尽,所谓天翻地覆之时,劫火洞烧,尽成灰土,此黑灰是也。”众人方知东方朔之言信而有征,那时东方朔已知有佛矣。那僧会原先是康居国人,因曰康僧会,世居天竺,后入中国。那时孙权已制江右,而佛法未行。僧会欲使道振江左,兴立图寺,乃杖锡东游,以吴赤乌十年来于建业,营立茅…,设像行道。吴国竟以为怪。有司奏曰:“有异人入境,自称沙门,容服非常,事宜省察。”孙权曰:“昔汉明帝梦神,号称为佛,彼之所事,岂其遗风耶?”即召康僧会诘问有何灵验,作此怪事。僧会曰:“如来仙迹,忽逾千载,遗骨舍利,神曜无方。昔阿育王起塔及八万四千。夫塔寺之兴,以表遗化也。”孙权以为夸诞,乃谓会曰:“若能得舍利,当为造塔。苟其虚妄,国有常刑。”会请期七日,乃谓其属曰:“法之兴废,在此一举。今不至诚,后将何及。”乃共洁斋静室,以铜瓶加于几上,烧香礼请,七日期毕,寂然无应;更求二七,亦复无应。孙权曰:“此欺诳也。”将欲加罪。会更请三七日,遂以死誓。三七日暮,犹无所见,莫不震惧。既入五更,忽闻瓶中铿然有声,会自往视,果获舍利。明旦,孙权自手执瓶,泻于铜盘,舍利所冲,盘即破碎。孙权大惊曰:“真希有之瑞也。”会进而言曰:“舍利威神岂直光相而已哉?乃却烧之火不能焚,金刚之杵不能碎。”权命试之,会更暗祷以祈威灵。乃置舍利于铁砧…上,使力士击之,于是砧…俱陷,舍利无损。权大嗟伏,即为建塔。以始有佛寺,故号“建初寺”。因此江左大兴佛法。至孙皓即位,性极苛暴,废弃淫祠,并欲坏此寺,诏会诘问。皓曰:“佛教所明,善恶报应,何者是耶?”会对曰:“夫明王以孝慈训世,则赤乌翔而老人见;仁德育物,则醴泉涌而嘉苗出。善既有瑞,恶亦如之。故为恶于隐,鬼得而诛之;为恶于显,人得而诛之。《易》称‘积善余庆’,《诗》咏‘求福不回’,虽儒典之格言,即佛教之明训。”皓曰:“若然,则周、孔已明,何用佛教?”会曰:“周孔所言,略示近迹,至于释教,则备极幽微。故行恶则有地狱长苦,修善则有天宫极乐,举此以明劝沮,不亦大哉?”皓无以折其言。皓虽闻正法,而昏暴不减。后于地中得一金像,高数丈,皓使放不净处,以小便浇之,共诸群臣笑以为乐,遂举身大肿,阴处尤痛,呼叫彻天。太史占,言犯大神所为。因迎像置殿上,香汤洗数十遍,烧香忏悔,叩头于地,自陈罪状,方才痛止。遂遣使至寺,请会说法,皓即就会受五戒,旬日疾瘳。至晋,平西将军赵诱,不信三宝,入此寺,谓诸道人曰:“久闻此塔屡放光明,吾不自睹,不足信也。”言讫,塔即出五色光明,照耀堂剎。赵诱肃然敬信,于寺东乃更立小塔焉。

第四句“洪昉禅师见帝天。”那洪昉戒律精严,一毫不苟,是一尊活罗汉,地狱天堂都请去讲经。他于陕中建造一个龙光寺,又建病坊,养病者数百人,自行乞以救诸人。远近道俗,归者如云。一日清晨,忽有一夜叉至其前,左肩头上负五色毡而言曰:“释迦天王请师讲《大涅盘经》。洪昉默然。夜叉遂挈绳…置于左臂膊曰:“请禅师闭目。”因举其左手,而伸其右足,倏忽之间,便道:“请禅师开目。”视之,已到天上善法堂矣。禅师即到天堂,那天光眩目,开之不得。天帝曰:“禅师可念弥勒佛。”禅师遂念之,于是目开不眩,然而人身卑小,仰视天形,不见其际。天帝又曰:“禅师又念弥勒佛,身形便大。”禅师如言念之,三念而身三长,遂与天帝一样。天帝与诸天合掌作礼道:“弟子闻师善讲《大涅盘经》为日久矣。今诸天钦仰,敬设道场,特请大师讲经听受。”禅师曰:“此事诚不为劳,但病坊之中,病者数百人都倚老僧为命,常行乞以给诸人之食。今若流连讲经,人间动涉年月,恐病人饿死,不能如命。”天帝曰:“道场已成,斯愿已久,固请大师,勿为辞也。”禅师不允,忽空中有大天人身,又长数倍,天帝敬起迎之。大天人言曰:“大梵天王有敕!”天帝抚然曰:“本欲留师讲经,今梵天有敕不许。然师已至,岂不能暂开经卷,少讲经旨,令天人信受。”昉许之。于是命左右进食,食器皆七宝,饮食香美异常。昉食毕,身上诸毛孔皆出异光,毛孔之中尽能观见诸物,方悟天身腾妙也。既登高座,敷以天衣。那时善法堂中诸天数百千万,兼四天王各领徒众同会听法,阶下左右则有龙王、夜叉诸鬼神非人等,皆合掌而听。禅师因开《涅盘经》,首讲一纸余,言词典畅,备宣宗旨。天帝大称赞功德,开经已毕,又令前夜叉送至寺。那时在天上不上顷刻之间,寺中失禅师已二十七日矣。那佛经上道:“善法堂在欢喜园,天帝都会,天王之正殿也。其堂七宝所作,四壁皆白银,阶下泉池交注,流渠映带,其果木皆与树行相直,宝树花果,亦皆奇异。所有物类皆非世人所识。阶下宝树,行必相直,每相表里,必有一泉夤缘枝间,自叶流下,水如乳色,味如于乳,下注树根,洒入渠中。诸天人饮树本中泉,其溜下者众鸟同饮。以黄金为地,地生软草,其软如绵。天人足履之没至足,足举后其地自平。其鸟数百千,色名无定相,入七宝林,即同其树色。其天中物皆自然化生,若念食时,七宝器盛食即至。若念衣时,宝衣亦至。无日月光,一天人身上自有光明,逾于日月。要至远处,飞空而行,如念即到。”洪昉禅师既睹其变,备言其见,乃请画图为屏风,凡二十四扇,观者惊骇。禅师初到寺,毛孔之中尽能见物,既而弟子进食,食讫,毛孔皆闭如初。乃知人食天食,精粗之分如此。洪昉既尽出天中之相,人以为妖。时武则天在位,为人告之。则天命取其屏,兼召洪昉。洪昉即至,则天问之而不罪也,留昉宫中。则天手自造食,大申供养。留数月,则天谓昉曰:“禅师遂无一言教弟子乎?”昉不得已言曰:“贫道唯愿陛下无多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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