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进风雨中-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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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今天为何这么高兴吗？”梦婷眯着双眼问。可以看出，她是全身都沁出得意忘形的情绪。
“是买了一套新衣服？要不就是买了一双漂亮的高跟鞋。”祥子极力搜索出多种可能性，试图很好地回答她的问题。祥子知道，回答女孩子的问题有时候比完成“歌德巴赫”猜想还难。
“很聪明，可惜，只答对了一半。”她仰起头，翕动着小嘴说“是有关学校晚会的……”
“是安排你做主持人？”
“非常正确。”她几乎跳了起来，拉着祥子的手说“为了表示对你正确回答问题的奖励，我决定送给你一块糖。”说完，她把一块QQ糖塞到他的手掌心里。
祥子赶紧将QQ糖装进衣袋里，生怕被同事看见。他知道，有些事情还是少引人注目好，至少可以减少不必要的烦扰。也由于兰花的缘故，祥子比较谨慎地处理跟梦婷的日常交往，能够避免就尽量不接触。祥子转身就想离开。
“你不是也被安排做主持人吗？”她反问。
“是的。你怎么知道？”祥子问。
“是学校叫我来跟你商量怎样做好这项工作呀。”她继续说着“我也没有做过，不过我想，我们两个齐心合力，相互合作，就一定能够做好这项工作，你说是吗？”
“也许是吧。”祥子好像心不在焉地说“好像是‘天作之合’一般了。”
“今天晚上不用上夜自修课罢。”她进一步说。
“不用。”祥子不加思考地说。
“那今天晚上，我们就一起研究研究一下这个工作行不行？”
她已经说到了如此份上，祥子不答应也是不行了，只得点了点头，示意可以。祥子此时的心里是异常的复杂，兰花可爱的身影让他倍感幸福，为此他可以忍受工作上的辛苦，可以承受夜晚的孤独。在房间里一个人的时候，自己静静地思恋兰花的秀发、笑容、服装，回味她说过的每一句话。祥子知道，兰花已经成为自己生活有机的一部分了，他的工作、思想无不留下她的烙印和影响。
单纯的思恋能够为祥子带来片刻的安慰和平静，也为他烦杂的教学事务注入一些动力。当四处灯光完全熄灭的时候，祥子觉着了夜的黑暗，夜的漫长，夜的凄凉。透过窗叶的空隙，祥子看见天幕中群星闪闪，相对无语。楼下的小河流发出平缓的流动声，只是永不变更，单调极了。祥子几经辗转反侧，还是难以入眠。心底深处的意念一不留神就溜了出来，不断地对祥子的意志和防线加以骚扰，而且变本加厉地冲击他的思维阀门，让他本想冷静的脑颅处于高度的活跃和躁动之中。
祥子将一整天的事务处理完毕，早早地吃过晚饭，特意在镜子面前整理好有些滚乱的头发，坐在房间里等候梦婷来找他。是的，祥子在等候她的到来。
“怎么那么早吃晚饭呀？”梦婷走进门跟祥子招呼说。
“反正闲着也是没事，还不如早点做饭，每天都是如此——任务嘛。”祥子认真地回答。
“在房间里空气不太好，不如我们到外面一边散步一边商量吧。”她放下手袋，直直地望着祥子提议说。
实际上，祥子也是想到外面走走的，梦婷的提议正合他的意。他于是顺水推舟说“尊重你的意见，我们一边散步一边商量吧。”
祥子仔细打量身旁的梦婷，她就像是一只白色的小兔子那样纯洁可人。一袭飘长的白色衣裙，红红圆领，群摆上绣着几个正在游戏的小鸭子，修长的小腿，透着古色的高跟鞋……华丽中蕴蓄着清丽，高贵中彰现淳朴，矜持中流露天真。祥子发现，梦婷今天真是太美了，这是他以前所没有感觉到的。
也许是祥子早前没有用心去观察罢，也许是他忙于教学工作罢，总之，梦婷的一双眼睛，就已经足够让他为之倾倒了。祥子惊慌于自己的发现，惶恐于自己的变化，也疑惑于自己的控制力。
祥子记不清楚跟梦婷商量了些什么事情，也记不得是何时回到房间里的。“我不相信天长地久，也不去追求荣华富贵，只想平淡、安定、祥和地生活……生命是珍贵的，贯穿于每一天之中，为何不好好地过好呢？”祥子记得梦婷说过这样的话，他动用一切脑力存储试图作一番分析，试图找到一些具有暗示作用的语句。
随着时间的推移，祥子的思想发生越来越大的变化。他清楚，同学金总所明示的道路没有多少行得通，一来是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二来是自己缺乏下海游泳的技术，三是自己对社会没有充分的熟悉……“为现实服务，替未来着想”祥子迫使自己要面对现实，面对命运为自己的生活安排。祥子佩服金总的胆识和勇气，十分欣赏他的活力和智慧。他为祥子设置了一个可以参照的坐标，也为自己描绘出进行奋斗的轨迹。祥子本来想要依葫芦画瓢，就学着金总的奋斗途径去尝试尝试，嘴上也经常挂着此件事情，而到了真的要作出决策时，没有料到是如此的艰难。
祥子真的被梦婷言中了，他顾虑多多，始终无法丢下自己的教育事业，这里不是因为纯粹的喜欢，而是被自己裹足不前的思想桎梏套牢了。得与失之间，前进与退缩之际，祥子没有像他教导学生所说的那样果断，总是纠缠于暂时的安逸与奔波、和顺与困境，总是受限于低水平的论证和与考量、探讨与实践，就在这些没有价值的犹豫之际，白白耗费掉了自己的干劲和机遇。
后悔之余，祥子又觉得有一些庆幸和安慰，自己的工作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自己只要努力干下去，就会不断取得进步和成功。学校安排自己做晚会主持人，不就印证了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吗？
梦婷，你真让祥子爱恨难舍。在完成一天的工作之余，她的出现使祥子忘记了所有劳累；而一旦某一天没有看见梦婷，自己的心里就会莫名地惆怅和空虚，总是希望她能快点出现。
兰花的身影不时地溜进祥子的杂念地带，像一颗流星一样划过他的心灵的天空，瞬间照亮他的阴沉的区域，留下一条灰白灰白的痕迹。祥子在笔记本上把兰花的名字写上，又划去，又写上……如此循环，没有终点。头脑太乱了，祥子只得出来到走廊上站一会儿。
夜晚的乡村是一片沉静，袅袅的炊烟开始散尽。家家户户都上灯了，照亮有限的一点空间，更广阔的夜空在微弱的光亮里守望着冒着雾气的田野。路边的桉树贪婪地享受着白天所没有的静谧，村中的小河无忧无虑地演奏出和谐的乐章，一两个晚归的村童正被父母叫着拉回家去。对面的樟树山比以前更为漆黑了，只是蒙蒙的一团，不时传来一两声夜鸟的鸣叫，反衬出一种宁静的氛围。
随着夜的深沉，旁边的学生宿舍已经完全静了下来，劳累了一整天的学生进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小河流水的声音在这样的时刻，是出奇的和谐和美妙，它的旋律是永不变更，却让人觉得的是永不单调。在小河流水的陪伴下度过每一天，祥子油然生起一种幸福的意识。
实际上，楼下的小河每天都没有多大变化。灯光流泻到的地方能够看到一些水的闪光，小河边上的杂草已经没了踪影，凹凸不平的操场由于夜幕的掩盖倒显得平整了许多。清凉的河风带走身上的热量，祥子感到了一丝凉快。夜，让河水显出少女般的妩媚和多情，不停地勾起祥子的种种念头。
梦婷呀，这是祥子做梦都没有梦到的好姑娘，竟然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她。是祸还是福？一切都是未知数。人啊，就是这么奇怪，偏要将非常简单的问题弄得复杂起来，偏要将是非分明的问题搅乱边界。祥子心里的念头是清楚的，良心的天平也是十分平衡的。他再次整理了自己纷乱的思维，让自己暂时获得片刻的安宁和清静。
随着夜色的进一步加深，田野上空到处是墨水一样的浓黑。祥子看看手表，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他心情有些沉重地回房休息。明天还要上两节作文讲评课，又要准备公开课，这些反反复复的工作也真够烦人的。一想到这么多工作需要去做，祥子又烦躁起来。
“梦婷呀，道德上我是一次又一次地想远离你，甚至再也不见你，可是我又怎能做得到呢？”祥子睁开眼望着光亮的灯管，不停地想着。夜是那么静，静得让呼吸都窒息在狭窄的空间里；夜是那么长，长得让精神都混乱在苦痛的思维里。
祥子无法摆脱兰花的影子。无可否认，自己在最为困难的岁月里，她陪伴自己度过了难关，走出了自己感到苦闷的环境。自己的工作还没有起色，但她给予自己的精神支持就已经足够了；自己还没有取得任何值得自豪的成绩，但她能够一如既往地爱自己就让人感动不已了。想到兰花工资本就不多，却将自己省吃俭用的钱好不吝啬地全部给了自己；想到她工作那么忙那么累，却要利用夜间给自己亲手编织羊毛衫；想到她只身一人坐车来看望自己，还给自己送来那么多好吃的东西……祥子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第二天，祥子觉得大脑晕晕的，眼睛有些模糊，双腿觉得有些沉重。祥子今天讲课的声音显得走调，思路也表现出滚乱，甚至连学生的名字都给念错了。学生发觉老师的情绪不是很好，就给他端来一杯热水。他喝了些热水，才略微舒服些。但为了完成今天的教学任务，不落下学生们的功课，祥子仍然坚持讲完了两节语文课。祥子有气无力地回到房间里，想镇定地站一会儿，只觉得眼前是一片白色，天旋地转起来。祥子瘫坐在床沿上，想努力着站起来煮点东西吃。看着盆子里还没有清洗的青菜，以及饭锅好几天都没有煮过东西，上面还漂着一些泛黄的油水，他一点胃口也没有了。祥子躺在床上，一动也赖得动。
“吃饭了吗？”梦婷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祥子的房间里。
“太累了，不想吃。”祥子吃力地回答。
“人是铁，饭是钢，怎么能不吃饭呢？”看着祥子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梦婷心疼地说。
祥子也不再说什么了，头一扭，侧身面着里面。隐约听见梦婷洗菜、涮锅的声音，接着传来了炒菜的吱吱声响。“梦婷为何对自己这样好呢？”祥子左思右想，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都两点钟了，饭也做好了，你就起来吃些饭吧。”梦婷把饭用盘子装好端到祥子的床前，轻声地叫唤他。
“让我睡会儿再吃吧。”祥子像是从鼻子里发出声音。
梦婷摸了一下祥子的额角，不禁惊叫了起来“哎呀天，是发烧哩，好烫人哩。怎么不吃药呢？怪不得昏沉沉的老是想睡觉。”她几乎是小跑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戴着眼睛的医生走了进来，给祥子把了脉，量了体温，打了针，开了药，并一再叮嘱梦婷“怎么你的丈夫发烧这么严重了才来叫医生？也太不关心人了吧。”
“这……这……”梦婷欲言又止，想向医生解释他不是自己的丈夫“医生，他是我的……”
“不用解释那么多了，下次碰到这种情况，你可要快些叫医生打针开药，高烧容易导致病人昏迷，要是那样就危险多了……你看着吧……我还要赶到另外一个村子里去……有事情再找我，我走了。”说完，那个医生提着药箱子走了。
又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祥子感到好多了，慢慢地睁开了眼，只见梦婷就伏在床沿上。看见祥子醒了过来，露出了一丝笑容，关切问“头还晕吗？还觉得累吗？”
“好多了，头已经不疼了。”祥子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不疼了就好。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我去热些饭给你吃吧。”她说着就给祥子张罗去了。
“梦婷，你好勤快，好贤惠，让我好感动，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哩。”祥子强忍住头晕，从齿缝里嘘出声音来。
“这点小事还用感谢，别费事了。”梦婷应答着说“再说，谁叫我们是主持人搭档呢？你说是吗？”
“谁叫你是我的妻子呢？你说是吗？”祥子故意刺激她。
“谁是你妻子？别白日做梦——倒想得美。”梦婷笑着说“你离我心中的白马王子的标准差远哩——可以说是距离十万八千里呢。”
“有这么远吗？”祥子反问道“我跟你的距离不到一米远呀。”
“别偷换话题和概念，这是空间距离——我说的是心理距离呀。”梦婷洋溢着温情的笑容说。心里想，这下你可就没话说了吧？看你还能想出什么歪主意来。
“你不是我妻子，为何刚才医生这样说，你不否定呢？——这从何解释？”祥子进一步开玩笑说。
“你——真坏。”梦婷停下手中的活儿过来拧了一下祥子的耳朵“我是没机会说清楚嘛。”
“不是说不清楚，而是不想说清楚吧？”祥子用力抓着她的手说。
“反正……不是哩。”只见她脸上出现一阵一阵的红晕，呼吸也加快了许多。
“不用这么紧张，你只是我的‘假妻子’——”祥子终于正经了一回说“离真妻子相差十万八千里呢。”
“那还差不多。”她抡起小拳头仔细地打在祥子的胸膛上。
祥子恢复了生活的自信，觉着工作有无穷的活力和趣味。平时上课，课后批改作业，对于祥子来说，简直是一种无上的享受，因为一旦完成这些工作，他就有时间跟梦婷呆在一起。
为了更好地准备主持晚会工作，祥子与梦婷花了好几个夜晚研究主持词的起草，又花了将近一周时间进行修改。在梦婷的提议下，为了活跃晚会气氛，两人还准备了一个主持人对唱节目。
“你看，这个词应该那样讲才好。”梦婷指着草稿中一句说“其中‘今夜星光灿烂……我们全体师生同台表演’应改为‘今夜群星璀璨，今夜我们相聚一堂……我们全体师生同台表演’更好一些……”
祥子坐在凳子上，梦婷垂下的秀发无意中摩挲着他的耳根，摩挲着他的脸颊。身上像是爬着几只蚂蚁似的，不时地游动，不时地驻留，祥子静静地享受这样幸福的时刻，一动也不愿意动。
“怎么不说话了？”梦婷推了一下问“木头一样，发呆啊？”
“是发呆，是为你发呆。”祥子悠悠地说“你让我不想干任何事情了……包括工作和事业，包括名利和金钱……与你在一起，我宁愿清贫，宁愿淡定，宁愿辛苦……”
“谁知道你的鬼心思哩！”梦婷笑着说“工作时间不可以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