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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传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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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胡扯。”
凌雄健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嗤鼻声,却仍然上前一步,一把扯下红盖头。
蓝可儿因他的粗鲁而吓了一跳,本能地低下头去。
轿子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除了那闪亮的凤冠,凌雄健只能隐约看到凤冠下一截粉白的脖颈——他突然想起,这女人还有着一身白皙细腻的肌肤。
他的胃部猛地一缩,顺手将红盖头往可儿手里一塞,便转身退开。
“现在你可以出来了吧?”
可儿瞪着手中的红盖头犹豫了一下。事已至此,前方不管有什么,她都只有接招了。
她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鼓鼓劲,坚定地走出轿子。
一抬头,可儿吃惊地发现,原来轿子竟是停放在一间宽敞的大房间里。
在她的正对面,房间中央放着一张巨大的床。
这是一张无比豪华的大床。床的四周像堡垒一样围着雕刻着各色图案的镂空画屏。从画屏的镂空处,隐约可以看到青色纱缦存在的痕迹。
床前设有一张雕着精美饰边的脚榻——这张脚榻甚至比可儿在钱家的床还要宽大。床上,一条大红锦被横置在正中央,两个枕头在锦被上面亲昵地依偎在一起。
可儿的心不由地又乱跳起来——她虽然是个寡妇,却是一个知道会发生什么,却又从来没有真正经历过的“望门寡妇”。
“过来坐。”
凌雄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连忙将视线从大床上转开,匆忙地扫视了一眼屋子。
在房间东侧,当地放着一只巨大的沙盘。沙盘上,用粘土堆着一些看上去像是山丘的东西,在那些东西上面还有一些制作精巧的小人和马匹的模型。
在房间西侧,则是一整面墙的书,从房梁到地板都是。地面上还四处散落着一些卷起的画轴。
在书架前方,一张大案上也是杂乱地堆放着一堆堆纸张。
可儿的手不由一阵发痒,她很想走过去把那四散的东西收拾起来,放回原位。
“你饿了吗?”凌雄健问道。
可儿转过头来,这才注意到,在她身后还有一桌丰盛的酒菜。
她本想矜持地摇摇头,肚子却发出一阵很不给面子的响声。她不由又红了脸。
上轿前,她只就着柳婆婆的手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莲子羹而已。
凌雄健着迷地看着红晕慢慢爬上新娘子的脸。
人家都说江南出美女,这新娘子虽然不是那种让人过日不忘的美人儿,倒也自有其动人之处。
新娘子的身材不高,凌雄健猜测她大概勉强只能达到他的肩头。那身大红喜袍并不比那日的青色衣衫更能显出她的体态。不过,好歹强调出她那削瘦的肩部。
对于他所要求的管家婆,这个女人似乎生得太过于纤细了一点。凌雄健暗忖。但,如果她仍能如同那日表现出来的那样精明干练,这倒也不算是什么缺点。只是——他看着她低垂的头——不知那是不是她一时的表演……
看着她羞红的双颊,凌雄健蹙起眉头。
“过来。”他命令道。
一个敢在黑漆漆的小房间里与陌生男人谈判婚姻条件的女人会害羞?他却有些不信。
可儿抬起头,只见凌雄健正岔着双腿,背负双手望着她。那张刻意绷紧的脸使他看上去更加不可亲近——她立刻醒悟到,他又想要恐吓她了。
不明白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似乎总是认为拉着一张脸就能吓倒女人。可儿暗暗叹了一口气,向他走过去。
凌雄健有着一副久经日晒的黝黑肌肤。他并没有依照风俗穿着大红喜袍,而是穿着一身猩红色的战袍,那强壮的肌肉硬是将这战袍撑得满满的。腰间,黑色的皮制护腰束着窄小的腰身,使得他的体形呈现出完美的倒三角形。长袍下,两条修长而结实的腿蹬在一双黑色牛皮官靴内。可儿想,他的脚肯定有自己的两倍大。
凌雄健看着蓝可儿渐渐走近。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竟然又是大胆地直视着他。
他伸手摸摸鼻梁,这么多年来,他多少已经习惯了别人不敢与他对视,这女人的大胆还真让他有点不适应。
等可儿走到他的身前,凌雄健这才发现他估计错了,她甚至还达不到他的肩头,只到他的胸口而已——不知道她有多重。凌雄健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他清清嗓子,又摸了摸鼻梁,指指桌上的酒菜道:“吃吧。”
说着,便坐到桌边拿起筷子。
蓝可儿的视线随着他转移到桌上。桌上陈列着很多菜,却没有一样是称得上色香味俱全的。
事实上,不仅这菜看上去不好看,吃起来更是难以下咽。可儿明智地放弃了那盘看上去就没熟的鸡块,尝了尝卖相还算不错的鱼,却发现还是上了当,这鱼倒是熟了,却是苦的。显然,鱼胆破了。最后,她只得挑剔地选了几根炒蔫的蔬菜,就着那带着焦味同时却还有夹心的米饭咽了下去。
可儿注意到,整桌饭菜中唯一可以称得上合格的,是桌子中央的一盘馒头。那盘馒头蒸得白胖可爱,引人垂涎欲滴。但当她从馒头里挑出一根长长的头发后,便再也没有胃口吃任何东西了。
她放下筷子,看着凌雄健。
凌雄健意识到她的目光,便抬起头来。
“这是厨房里做出来的饭菜?”她问。
凌雄健看看夹在筷尖上的一块肉,肉皮上还带着未拔净的毛发。他把肉块翻了一面,假装没有看见,坚定地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之后才回答:“应该说府里还没有正式的厨房。原来那个厨子被发现手脚不干净,偷偷跑了。这是老陈的手艺。不过,他本来就不是厨师,能忙出这一桌子的饭菜已经够难为他的了。”
可儿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难怪你需要管家。”
凌雄健停住送到嘴边的馒头,思索了一下,放下筷子。
“你吃饱吗?”
可儿看着面前没有动几口的饭菜,无奈地点点头。事实上她并没有吃饱,但是,如果让她吃下这些保证会引发胃疼的东西,她宁愿饿着。
“那好。到这边来。”
凌雄健站起身来,向房间西侧走去。
可儿跟了过去。
凌雄健一边在书案上那堆纸张中翻找着什么,一边道:“那天我说过,我需要一位能管理家务的妻子。媒婆向我保证,”他找到了所需要的那个纸卷,抬起头来,“说你是这城里最会当家的媳妇……”
他望着她。
“是。”
可儿连忙毕恭毕敬地应着。既然这位国公爷已经声明他需要的是一位“能管理家务的妻子”——即主要是管家,其次才是妻子——那她也就不准备拿自己当新娘子了。
凌雄健倚着书桌,望着她那副自信的模样。他也许选对了人。不过,这一点还需要时间来证实。
“我们搬来扬州虽然已经快三个月了,家里却还是乱糟糟的。我承认,我和我的人都不太懂得怎么料理家事,如今这些都只能仰仗你的才能了,我希望你能担当起这些内府事务。你能吗?”他伸出手,将纸卷递到可儿的面前。
“当然能。”
可儿接过纸卷,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位从将军手中接过令箭的士兵。她好奇地打开纸卷,只看了一眼便笑了。只见纸卷的第一行写着:“保证仆人按时打扫干净院落。”
令可儿感到好笑的是,在“按时”和“干净”旁边还特别加了一个圈。
“这是什么?”她忍着笑问道。
“这是我对内宅一些要求。有问题吗?”凌雄健疑惑地问。
可儿终于忍不住翘起嘴角。
“这些都是仆人们日常需要做的工作。”她停顿了一下,笑道,“看来府上真的需要一个管家。请将军放心,我一定会管好内宅的。只是……”
“什么?”
“我需要知道我的权限所在。哪些事情是我可以管的,哪些事情我不该管。”
“只要是二门内的事务你都可以管。对了,如果需要用钱,或是有什么问题,你只管找小林,他是府里的总管,明天我会带你去见他。”
可儿想了一会儿,看着手里的纸卷又问道:“将军可知道府里有多少人?那些人的工作都是怎么安排的?”
凌雄健摸摸鼻梁。可儿这才发现,在他鼻梁一侧有道细细的伤疤。他的手指正在那道伤疤上来回移动着。
“应该有一二百号人吧。具体他们都做些什么工作……你要问小林。不过,我想小林应该也不太清楚。他一直比较精通于帐务上的事,对于内务,他跟我一样是外行。”
她听出了他对那个“小林”的护卫,不由微微一笑。
“我想,那位林先生那里应该有花名册之类的东西吧。”
这提醒了凌雄健,他连忙点头。
“啊,对,是有这种东西。明天我让他拿给你。”
可儿点点头,默默在心里筹划着明天需要做的事情。
此时,门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那四处高挂的灯笼将这空旷的房间照得如同白昼。
当她从恍惚中抬起头时,正瞧见凌雄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突然,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袭上心头,可儿猛然间意识到,如此空旷的房间里就只有她和凌雄健两人。
她拼命地在脑海里搜索着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呃……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想,我想知道……我住在哪里。”
凌雄健诧异地看着她。
“当然是这里。还有哪里?你不是嫁给我了吗?”
可儿蓦然红了脸。她不知道凌雄健对她的情况了解多少。也许,他以为她是一个寡妇,就该对夫妻生活了解很多。
“我……我以为……我们会分开住的。”她嗫嚅着。
凌雄健的胃部又是猛地一缩。说实话,他并没有考虑过新婚之夜的问题。他甚至没有考虑过一位妻子与一位管家有什么不同。但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管家与妻子是不一样的。
他窘迫地转身看看四周。
这间卧室全然是为了他的方便而布置的。他的婚事对于这间卧室的唯一影响只是在各处都被贴上大红喜字而已。
显然,这里不适合女人居住。
然而不知怎的,凌雄健并不喜欢让可儿单住的念头。
他转头看着可儿,发现她的脸又红了。
她可真是一个会脸红的女人。他想。
可儿偷偷瞥了凌雄健一眼,见他正皱眉看着自己,心中无来由地又是一阵慌乱,忙道:“没关系的,我怎么样都可以……”
“是吗?”
凌雄健向前跨了一步。
可儿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凌雄健有点不高兴。他站住,盯着可儿的脸。
可儿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受到魅惑的小鸟,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个即将向自己袭来的猛禽。
她意识到这个比喻简直太形象了,便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不再与他目光接触。
凌雄健看着她低垂的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个值得嫁的人?”
可儿惊讶地抬起头。
“那天你说,嫁人只是值不值的问题。既然你同意嫁给我,那就表明我合了你的标准。我很好奇你的标准是什么,不会仅仅是不粗暴吧?”
可儿的脸不由一红,心下暗暗吃了一惊。她曾经认识到他的机敏,却没有想到他还会费劲去思索她的话——就她所知,男人是从来不把女人的话当一回事的。
她突然想起之前曾经以为他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汉——他的四肢虽然发达,头脑却一点儿也不简单。而且,也绝不是一个莽汉。
“呃……我……我想……我……并没有仔细想过。”她支吾着。
“撒谎。”凌雄健又向前跨了一步,温和地指责道:“你既然那么说,就肯定是有个标准的。”
他顿了顿,又道:“我说过吗?我喜欢你的坦率。而且,这对于你我来说是件好事,也是一个好的开始。我希望我们能一直坦诚相见。那么,在你眼中什么样的人是值得的?”
他又向她逼近一步。可儿忙又后退一步,慌乱地扯着身上那件帔帛的饰边。
“我……没有认真想过,像……像将军这样的就……就很好了。”
他稍微退后了一点,好奇地望着她。“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
可儿正因他的后退而大松一口气,便草率地道:“你很细心,也很体贴。而且还很聪明。”
这答案让凌雄健觉得很意外。人们总是形容他是严厉的、不苟言笑的,吓人的。偶尔也有人夸他是聪明的,却从来没有人说过他是细心、体贴的。他不由摸着鼻子笑了。
“这是在说我吗?”
可儿抬起头。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能够体会到他话语背后暗含的苦涩——谁都不愿意被人误解。她想,有着一张石雕面孔并不是他的错。
“当然是你。”她不自觉地放柔声音,“那天我就说过,你很注意自己的力道。只有细心又体贴的人才会注意到别人的感受……”
看着凌雄健再次欺近,可儿的声音突然间消失了。
凌雄健有趣地望着那张再度涨红的脸。
“是吗?希望我是你说的那种人。不过,如果发现我不是时,也不要太失望才好。”他忍不住伸出手,以拇指轻抚过她那嫣红的脸颊。
“你还真是会脸红。”
指下,那如同凝脂般的细腻感觉不禁让他流连忘返。
可儿本能地又后退一步。
凌雄健则本能地追上一步,将她困在书桌与自己之间。
可儿的背部撞在书桌上。她下意识伸手拦住凌雄健继续往前的身体,低喃道:“别再靠近了。”
“为什么?”
凌雄健伸手拿掉那个碍眼的凤冠,可儿的秀发立刻如瀑布般披泻而下。他有些愕然地看着那头又黑又亮的秀发,它们几乎铺满了半个书桌面。
可儿又羞又急,收回一只手去拢头发,却被凌雄健一把抓住。
“你的头发好长。”
他伸出另一只手,插进她那浓密的秀发当中梳理着。
可儿的头皮一阵发麻,一股令她全身酥软的热流似乎从他的指尖经由头皮,流向全身。她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
“你冷?”
凌雄健低下头,询问地看着她。
突然,一股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从可儿的身上散发出来。
现在才是初春而已,怎么会有茉莉花香?凌雄健不由靠近她,寻找那香味的来源。
可儿紧张地摇摇头,想要躲开他凑向她脖子的脸,却又害怕伤了他的自尊,只好僵在那里不动。
“你……你在干什么?”她用细细的声音问道。
“你好香。”
凌雄健把鼻子贴在可儿的脖颈上,享受着她的紧张,却没有想到那温软的触感引发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过的身体上的渴望。
他直起身体,看着她的脸。
对于性事,凌雄健并不陌生。由于战争的刺激以及年少轻狂,他与他的同僚们一样,曾经有过一段十分放荡的日子。只是,那种日子过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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