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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部分

后宫琳妃传-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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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博陵侯兵困京城,自己看到了一个绝佳的时机,一个可以铲除最后一个障碍、即新任统领杜广生的时机。尽管,素来敦厚的杜广生对自己很好,也从来没有妨碍过自己。但是,为了前途,为了让自己成为姑母最为倚赖的心腹,杜广生只有死路一条。
  第一次出手害人的紧张与忐忑,到了第二回,便是令自己都惊异的平静。
  这一回,为了彻底避嫌,是孙传宗陪同杜广生去了博陵侯的大营。计划非常顺利,杜广生死在了一个兵卒的刀下,刀刃上是西域剧毒,他连一丝思考的机会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兵卒是谁。紧接着,孙传宗便刺杀了那个行刺的兵卒,一切都天衣无缝。
  杜广生死了,而利用杜广生的死,使得博陵侯的几名心腹部将扶灵入京,如此,重华殿夜宴,才能这样便利地铲除博陵侯。也正是因为这个在旁人看来的巧合,才让彼时尚为梁王的摄政王,对自己生出信任。
  所有挡路的人都尽数除去,当自己最终登上骁骑营统领之位,孙传宗也顺理成章地成为副统领。手握重权、又得姑母信任,自己终于真正做到了扬眉吐气,那一年,自己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就已经看到了无限光明的前途。
  再后来,自己娶了邱艺澄,荣登神机营统领之位;再后来,自己迎娶木棉,又入兵部供职,一路升到正三品兵部右侍郎。对于曾经那个父母双亡、背井离乡、奔赴少林寺学武的少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富贵险中求,自己做到了。
  心绪被猛地拽回,疼得钻心,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用力撕扯,毫不留情地要剥去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部分,朱祈祯陡然出声:“不!不是他!”
  “朱大人,我知道你很失望,我知道你万万想不到,也万万不敢相信,十年的朋友、兄弟会是这样的人。”孙传宗适时截断,掷地有声,“但我做不到,我无法容忍!我在骁骑营的比武大会,被萧竹筠压制得那样惨!为何他总能平步青云,而我只能默默无闻!我做不到!”
  孙传宗紧紧盯着朱祈祯空洞的目光,一字一顿:“不值得,我不值得你救,一人做事一人当,摄政王要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奕渮满腹怀疑,冷冷看着朱祈祯:“朱祈祯,他说的是真的吗?”
  朱祈祯的嘴唇一张一合,有泪水蜿蜒而下,良久,他机械似的开口:“不是我做的,但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做的。”
  孙传宗剧烈跳动的心陡然停止,他没有落入摄政王的圈套,若他承认我说的话是真的,就逃脱不得推诿罪行的嫌疑,若他认为我说的话不是真的,那方才的一番言语功夫,悉数白费。
  所以,唯有咬定不是自己做的,又不知道我的话是真是假,那才合理合情。
  朱祈祯,你懂得保住自己,就不枉我揽下全部的罪责。
  孙传宗以额触地,纹丝不动,这样的姿势,恰到好处地不会让泪水夺眶而出,而唯有镇静自若的自己,才不会让朱祈祯改变念头。
  一切都结束了,萧竹筠,欠你的债,由我来还。
  孙传宗合起双目,等待摄政王最后的裁决。
  奕渮静静望着面前跪着的两人,目光冰冷若千年封冻的坚冰,不带一丝温度:“孙传宗,念在你多年行事谨慎、为本王奔劳行走,本王就赐你自尽。本王只会给你一天的时间,明日的朝阳升起来的时候,本王希望看到你府里竖起白幡。”
  朱祈祯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光滑如镜的地砖上,划过脸颊的一瞬,有滚烫的触感。他牙关紧锁,仿佛含着一口热血,直到牙龈都微微发酸。
  朱祈祯剧烈地颤抖着,想要开口求情,但宽大的袖子底下,却是孙传宗紧紧按住自己掌背的手,那样紧,那样热,仿佛是一生一世的时光,都尽数灼烧在掌心的温度中。
  脚步声,一步一步离去,最后一丝的念想,也抽丝剥茧一般的离去了。
  孙传宗缓缓起身,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几乎是蚊蚋一般的轻声细语,那是最后的诀别:“千万,别来孙府……”
  孙传宗也离去了,偌大的书房,只剩下自己一人,风缓缓拂过脸颊,那样彻骨切肤的寒冷,根本无法抵触,仿佛是五脏六腑、连同全身的温热血液都被带走了,只剩一副空壳。朱祈祯再也无力抑制,伏地痛哭。
  第七十七章  梨花满地不开门(2)
  第七十七章
  梨花满地不开门(2)
  朱祈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朱府,自己一定是面色苍白,步履踉跄,才会让邱艺澄与木棉那样的惊慌失措。
  “你们都出去。”推开书房的门,朱祈祯撇开七手八脚欲来搀扶自己的众人,低低吩咐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朱祈祯静静坐在书案前,偌大的书房,静得只听到自己的呼吸。
  朱祈祯只觉得一颗心慢慢地沉下去,沉入荒凉如死地的深海,又被什么死死按住,再也无法浮起。十年来的每一寸光阴都似针扎一般,呼啸刺入,又呼啸拔出,那是切入肌肤、深入骨髓的痛,不可遏制。
  十年前,孙传宗推开朱府的大门,而彼时的朱府,不过是一个小小院落,远非如今这样壮阔幽深的宅邸。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一树树的梨花正开得触目惊心,空气里都充盈着清甜的梨香。自己在梨树下,只着一身短衣,将剑舞得飒飒生风。
  不经意的回眸,自己看到了他,那个消瘦的清秀少年,正呆呆站在门口,面上不知是何神情。彼时的自己认为他是钦佩,是羡慕,却完全忽略了他面上泊着的一丝感动与欢悦。只是,即便注意到了,也会不明所以地淡忘吧。
  一阵冷风忽然从窗棂的缝隙中穿梭而入,掀动低垂的帘幕,似带着一缕薄淡的湿意,猝不及防地袭上朱祈祯的身体,让他周身一颤。
  朱祈祯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
  原来,下雪了,是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
  鹅毛样的雪花飞舞在空中,漫天席地、杂乱地卷着,似乎整个世界都要茫茫然然地洇没在絮絮的雪花中。朱祈祯下意识推开长窗,有几片雪花被风裹挟着贯入,扑在他的面上,晶莹剔透,宛如泪花,宛如冰霜,宛如春日里的柳絮翩扬。
  那一瞬的迟疑,朱祈祯忽然想起,在三年前,迎娶木棉之后的某一日,自己与孙传宗并肩走在太液池边,孙传宗薄凉的低语:“我师傅曾告诉我,有的路,既然已经选择,就不要再回头。人也是一样,放开了就不要再记得。”
  所以,这一次,你准备彻底地放开我吗?
  朱祈祯遽然起身,猛地推开大门,狂奔而出。
  朱府到孙府的路是极熟稔的,路上的行人晓得他是朝廷要员,纷纷向两侧避让。朱祈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带着孙传宗离开京城,离开这勾心斗角的噬人的地方。要拿孙传宗的命来换取自己的富贵前程与安稳人生,自己根本输不起。
  近了,近了,孙府就在眼前!
  朱祈祯心里忽然涌起大片大片的喜悦,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就在眼前,他推开大门,一路奔向书房。
  随着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推开,孙传宗正背对着他,着一袭月白色长衫,一如当初,自己被允诺了骁骑营统领之位的那一日,回到朱府,他就是这样静静立于门前。
  怔忪的瞬间,孙传宗似乎仰一仰头,手里的一只酒杯倏然滑落,碎裂四溅的瓷片如洁白的新雪。
  心里仿佛被什么狠狠抓挠,涌起的疼痛让朱祈祯几乎站不住了,他半是踉跄半是奔过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孙传宗,跌坐在地上:“你喝了什么,快吐出来!”
  孙传宗掩饰不住满眼的惊诧,低低斥道:“胡闹,你怎么能来……”一语未落,他的眉心猛地一跳,仿佛是走到生命尽头的蝴蝶,最后一次振动自己的羽翅,“我把毒下在梨花白里,这样喝下去,一点都不痛。”
  朱祈祯颤抖着去摸地上碎裂的酒杯,那里头连一丝残存的酒液都没有,尖锐的瓷片划破自己的手指,有殷红的血珠渗出,却根本感觉不到疼,还是因为,心里已经疼到了极点,便再也感觉不到身体的疼了?
  “真可惜,本来想为你酿一辈子的梨花白,不可能了……”孙传宗躺倒在朱祈祯怀里,语调微弱如被冲上浅滩的幼鱼,几乎是奄奄一息。
  “梨花白?”朱祈祯猛然惊醒,“一直都是你酿的?”
  “你的院子里,那样多的梨树,岂不可惜?”孙传宗微微一笑,目光迷蒙,似望穿了自己的一生,“我骗了你那么久,你恨不恨我?”
  朱祈祯泪眼朦胧,惶然地摇头。
  “千万……千万不要为我难过,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
  “什么?”
  孙传宗凄然一笑:“十五年前,我在河边浣衣,不小心坠入河中,是你救了我出来,深冬的河水,那样冰冷……”
  一口一口的鲜血,从孙传宗的唇角滚落,那样滚烫,落在朱祈祯的衣襟,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烫穿。
  朱祈祯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他不敢相信,指尖颤抖地如深秋枝头萧索的黄叶:“是你!是你!”
  “我的命,如今还给你,你不要难过,你要告诉摄政王,我这样的人,就应该拖去乱葬岗,才能还给太后、还给竹息一个公道。”
  朱祈祯的泪,无可遏制的滚落,融入孙传宗呕出的鲜血,如庭前绽放的妖娆的木芍药,他拼命摇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人就是你!”
  “我好后悔,当初你去少林寺,我应该跟你一起走,或许我们就不会来京城,听说,少林寺那里,有漫山遍野的竹海……”
  悔恨,如一柄锋利的尖刀,一下又一下,割裂朱祈祯本已千疮百孔的心。当初,自己根本没有想过带着他一起走,即便看出他过得不好,自己也不过是把行囊里的干净衣服拿来给他换、把随身携带的干粮分给他吃、再帮他洗好了衣裳。然而,这些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却成为孙传宗埋在心底十五年的温暖。
  是了,彼时的自己,年轻气盛,想要出人头地、在京城闯出一片天,而他,那个腼腆体弱的少年,无疑会阻碍自己的前程。
  孰知,十五年后,就是这样一个曾被自己视为累赘的人,拿他的命换了自己的命,而且,根本不曾犹豫。
  “你把酒吐出来,快吐出来!我带你去少林寺,我们今天就走!”朱祈祯语无伦次,用力抱着孙传宗,声音里几乎要沁出血来。一颗心,仿佛在仙人掌上,滚了一圈又一圈,那密密麻麻的痛感让人直欲窒息。
  孙传宗缓缓摇一摇头,紧紧握住朱祈祯的手,他的手那样冷,那样冰,全无往日里的温度,象征着他年轻的生命正逐渐被抽离。
  “你答应我三件事……”
  “好……好……”
  “我死了,千万不要难过,尤其在摄政王面前。”
  “好……我不难过……”
  “我府里的东西,什么都不要带走,不要留着念想,就当我从来没有存在过。”
  “好……没有念想……”
  “你府里的梨花,全部砍去,一株也不要留。”
  “好……全部砍去……一株也不留……”
  “还有……最后一件事……”孙传宗猛然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极力舒展因为痛苦而扭曲的容颜,“我与如贵嫔做了一件交易,畅音阁私通一案,她设局要害礼嫔,她为了让我帮她,许给我太后的承诺,他日,若摄政王再逼你,凭太后的承诺,可以救你一命……”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孙传宗苍白的面色映着雪光,如覆上一层寒霜,他的眼神逐渐涣散,往日里的神采亦一寸一寸消弭,最后,凝在朱祈祯泪水潸然的面上,嘴唇微微翕动,勉力绽出一丝温暖的笑意:“祈祯,那一年的冬日,阳光真的好暖……我真的,好喜欢……”
  孙传宗的手,从朱祈祯的掌中颓然落下,如一脉干枯的叶,再无一丝气息。
  朱祈祯茫然地看着孙传宗,满心肺腑里只有彻头彻尾的绝望凉意,他从未这样认真、从未这样专注地看着他,他的眉毛那样好看,那样英气挺拔。
  朱祈祯俯下身,轻轻吻在孙传宗额上。
  “你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朱祈祯颤着手,从发髻里拔出一绺头发,放到孙传宗的掌心,低低絮语:“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那样的在乎你。”
  “四赋梨花恩义持,一生清白心自知。常依澹泊春光下,我愿相随久长时。”
  朱祈祯不住地念着这句诗,一颗心,麻木到几乎感触不到了。
  坐了许久,直到怀中的身体一点点冰冷下去,朱祈祯跌跌撞撞地起身,推开书房的大门,外头,白茫茫的一片,庭院里的积雪恰似满地的梨花。
  梨花满地不开门,是了,自此之后,这扇门,再也无法打开。
  朱祈祯一步一步走着,双目空洞无神,任凭纷飞的雪花落在身上。整个世界在方才那一刻骤然失去了所有色彩,只余两色,黑与白。
  朱祈祯缓缓走过庭院,走过前廊,走出孙府,并不曾回头。
  他死了。
  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最爱的人。
  乾元二年十一月二十七,骁骑营统领孙传宗被揭发密谋害死前副统领萧竹筠并嫁祸给前统领赵全心,赐死,死后于乱葬岗草草掩埋,后事极其清冷。
  第七十八章  霜深方觉锦衾寒(1)
  第七十八章
  霜深方觉锦衾寒(1)
  “太后娘娘,芙蕖太嫔娘娘来了。”
  朱成璧抬一抬眸,淡淡道:“让她进来,竹息,竹语,你们都出去吧。”
  不过两三日的功夫,芙蕖太嫔憔悴了不少,精致的翠钿完全遮不去眼睛里泊着的血丝。即便面上薄薄地施了一层胭脂,却浮着似的,细观之下,更见漂泊无依之色。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朱成璧轻轻抬一抬手,示意她入座,方缓缓道:“你很少来颐宁宫,哀家知道你今日是为了谁。”
  芙蕖太嫔极力抑着的情绪刹那间就要爆发,勉力忍了几忍,依旧是惶然落下泪来:“太后娘娘!绝对不是他!”
  “哦?为何这么笃定?”
  “嫔妾与他相识十五年,嫔妾深信,他不会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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