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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红纸伞-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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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泪就那样夺眶而出,再也擦不干。
    少年不敢太霸道了,俯下身子捧起了女孩的脸,心里那么幸福,有无数的喜悦和欢快,撞击着,撞击着,继而又被她的眼泪打湿了,淹没了:“告诉我,你画了多久?这么多,这么多的我?”
    秋晓抬起了头,伸出四个手指头。
    少年怔住了:“啊,四年?!”
    秋晓点头。少年明白了,从见面的那一天起,她就开始画这些画了。那时候,她总是打着那一把红纸伞;他不知道她正躲在伞面下画他,他只记住了红伞下她苍白得凄楚而绝望的脸。现在,红纸伞已被她悄悄收起来,画在画板上的,纷纷扬扬展限在他眼前的,只是一个从她视线里穿行而过,在涧溪小桥横笛而吹的陌生少年。
    少年扶起了秋晓,凝视着她的眼睛:“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秋晓拿起他的手掌,在他手心一笔一笔地写:秋晓。
    男孩子笑了:“秋晓?!多好听的名字!”
    “你能说话的。”男孩说:“你一定能说话的,你一定要学会说话,一定啊,一定!”
    男孩在秋晓的手心写下他的名字:钟望尘。
第十一章 墓园故事 12 醒
    仿佛有根针向心窝子里轻轻刺去。
    秋晓只觉得微微一疼,竟是愣住了,但觉钟望尘这三个字好熟悉,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又像曾经在心里千遍万遍地呼唤过。
    抬起头来,只见那名叫钟望尘的少年已经走远。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有亮晃晃的东西在闪耀,捡起来看了,是一枚徽章,印着“北国艺术学校”的字样。秋晓知道那一定就是他上学的地方,她以前总看见他把它戴在衣襟上的。
    秋晓怔怔地愣了半天,若有所思。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唤,小声地呼唤:“望尘望尘望尘望尘望尘……”
    一路跑回家去,胸口处,心窝里,一直隐隐作痛,却又痛得那么亲切,那么温柔,痛得她想哭,想笑。
    秋晓第一次有了如此强烈的痛觉和更为强烈的想说话的欲望。
    蜷缩在小屋里属于她的小小角落,突然间就看见了那把红纸伞,它已被冷落得太久了,也像她一样蜷缩在角落里,蒙了灰尘,黯然神伤。
    拂去浮尘,秋晓将红纸伞慢慢撑开,又慢慢合上;慢慢合上,又慢慢撑开;后来索性用两手搓转伞柄,让伞面在头顶飞旋,让绿色的国画在头顶飞旋,让《蝶恋花》的断句在头顶飞旋:
    四季风雨四季秋,
    望断红尘,
    谁染霜天晓?
    秋晓,是她的名字,她的名字来自这把伞。可是,总觉得还有什么滞留在红伞面上,是什么?是什么呢?
    望断红尘望断红尘望断红尘望断红尘望断红尘望断红尘望断红尘……
    猛地,秋晓愣怔住了。
    她好像被突然唤醒,望——断——红——尘,不就是望尘吗?
    望尘。
    望尘!
    望尘的名字也写在这把小小的红纸伞上,夹在“四季风雨四季秋”和“谁染霜天晓”之间,夹在秋晓的名字中间。
    秋晓的心在一瞬间被震撼了。她深深地动容,并且隐隐地感知到,在那九世轮回的前生故事和断句谶言的今生今世中,她就这样和那个名叫望尘的人紧紧地维系在一起了。秋晓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沁透了清明的细雨,无数的幻像和奇特的心念,都在风雨潜入的刹那,勃勃而发。一种对外面天空的向往,一种对墓园外那个陌生世界的好奇与憧憬,一种强烈地想要走出去的冲动——她那颗伴随着墓园里的亡灵一起沉睡了十四年的少女之心,蓦然惊厥,苏醒,积聚了太多太久的愿望,也在这神采飞扬的刹那张开了翅膀,飞出胸腔。
    而那枚校徽就一直攥在手心里了。
    钟望尘的名字也一直攥在手心里了。
    连同那句“你一定要学会说话,一定啊,一定!”的叮咛。
    墓园的故事,一片芳菲。
第十二章 天空
    其实
    荡涤在心头的
    也许只是那样一些
    只因突然撞入
    而撕裂的风景
    那样一个
    任凭阳光的灼射
    而悸动的瞬间
    那样一种
    走出了瞳孔里的映像
    却再也走不回来的
    流逝
    那样一句
    和生命一样挚情
    和岁月一样千古
    的呢语
    最真的
    最美的
    最好的
    最初的和最后的
    一片
    天空
第十三章 绿唇儿 1红云
    关于红云的断想来自于钟望尘的一个梦。
    那一天正是他的十六岁生日。
    他的母亲把那串祖传的红璎珞挂在他的胸前。
    母亲告诉他:“你可别小瞧了这些璎珞,它是由好多块有生命的玛瑙石组成的,每一块红红的石头都代表着祖上的一个女人,每一个女人都用血泪浸染过它,它是有灵性的,知冷知热的。”
    钟望尘感到一抹冰冷的湿润直贴着前胸往心里去,用红丝线串着的那些宝贝石头,就沉沉地悬在心窝,坠向心底,让他想起陈年往事里的那些阴魂不散的传说。这串红璎珞,母亲是当做十六岁的生日礼物送给他的,据说是传家之宝,也是消灾辟邪的法器,可它却同时勾起钟望尘心里阴森森的恐怖回想。那样一种紧贴身体的冰凉,那样冷冽入心的惊怵,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触到了死人的脸。真想把它扔了,可母亲的一片拳拳之心又让他不忍丢弃——母亲眼中的慈爱,母亲的忧殷期待,像一双充满温情的手,轻轻地婆娑着他内心的惊惧和躁动。
    那串璎珞后来被钟望尘挂在长笛上。
    长笛是他的随身之物,是他生命的图腾。
    他就这样带着长笛和迎风飘拂的红璎珞,开始了他十六岁的生日之游。
    这一天他游了老虎滩又逛了燕窝岭,沿着滨海路的崎岖小道一直走到傅家庄的海滨浴场,最后又斜穿过金沙滩后的山路,攀上那座白塔山。
    钟望尘就是在白塔山的山顶发现了山下有一片墓园。
    那一瞬间,风云变色,山雨突来,天地间一片滂沱,然后就有一片红云漂浮在眼前挥不去。
    再后来,就有一道彩虹挂在那片墓园的上空。
    钟望尘是受了那片红云的指引才找到去墓园的路。
    乍晴还雨,从树缝隙筛下千丝万缕的阳光,也筛下千丝万缕的潮湿,雾蒸霞蔚,雨意朦胧。钟望尘沿着蜿蜒的墓园小路,走过那个小女孩的凝目注视,靠在桥栏上横笛而吹的时候,那道彩虹还没有褪去,有一缕阳光正投射在长笛上的红璎珞上,淡淡地晕染过去,铺展在眼前,又向远处辐射,形成一片夺目的云!钟望尘这才明白,自打登上白塔山,就一直漂浮在眼前的那片红云,其实就是红璎珞的光影,是那些冰冷的玛瑙石在阳光下的幻像。
    光影交叠之中思绪渐远,笛音却在一瞬间轻漾。
    所有的幻觉都应运而生。
    思想在张扬,涨满了朦胧的渴望;
    乱云飞渡之中,总有无数晕染不尽的意象飘然跃起,在刺目的红云中氤氲,升腾——隐在黑夜里的哭声,潇潇的风声雨声,枯枝般的手颤巍巍地伸出,在真空中不知要试探着捕捉什么,却终于什么也捕捉不到;灿烂而殉情的花树,摇曳了满地缤纷的花瓣,追往前世的梨花似雪、杏花如浪,倾城的槐香——所有的幻觉都是红云的幻觉,仿佛被谁有意无意罩上了一层透明的红玻璃,在里边的看得见外面,在外面的却看不见里面。钟望尘觉得自己也像是被罩在里面了,躁热和窒息步步围困,毛发被汗水浸透,一如小鸟被打湿了翅膀;他只有执着地吹笛,任笛音飘散到红云外,让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呼吸,让每一次呼吸都酣畅淋漓。
    这片红云到底昭示着什么?
    是红璎珞故事的回光返照?还是墓园中亡灵愁绪的再现?
    为什么,它总是折射出最脆弱最感伤的情境,把心碎成一团愁烟?把笛音也揉进心泣?
    而心灵的震颤分明是为了墓园而轻吟低唱,是站在山顶对着那片红云就已发出的喟叹——似是盟约而来,秉声寻觅;依稀熟稔,却又模糊了容颜。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心灵的导引,让千年万年的惶惑追逐着红云在梦里梦外停不住地飞——好像飞到天的尽头了,猛抬头,却依然是满眼的红云。
    而墓园也是有感应的,用心认得的,就像从小就玩熟了的老地方,聒噪而飞的鸽群是梦里展开的一双双翅膀;守墓的老头让人猜不出年纪,又丑又凶的模样却有着金子般的好心;那个躲在古槐树后面的女孩子,她分明就是邻居家的小妹妹呐,她有一把红纸伞,映着他的红璎珞,映着墓园里红彤彤的云。
    而所有的关于红云的断想也就从这一刻开始了。
    当晚回去,钟望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重又回到那红色的玻璃罩中,梦见一只鹦鹉在外面猛烈撞击着红玻璃罩想要进来。隔着一层厚厚重重的红云,他看不清它的颜色,但它眼神中有那么楚楚可怜的郁悒,那扑扇着翅膀急切地想要闯入的焦虑,那忧心似焚的苦难神色,像极了他心里的一个人;而它一定是看见了他的,一定也读懂了他噎在喉咙里的那一句话,他们互相认识,互为老朋友,互为灵魂的知交。
    这个梦,日夜痴缠,困扰了钟望尘整整四年。
    四年中,他全部生命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找回这个梦,找回梦中依稀相隔、脉脉相望却总也捕捉不住的精神寻恋。他在无数次的寻觅中陷入恍惚,在无数次的恍惚里走进墓园,看春夏秋冬的芳菲与落索,看守墓人遗世独立的清凄与落寞,看冥界中的亡灵们凝在草尖上的烟色幽魂,是怎样在每一个日落黄昏的时候,随着夜幕的步步紧逼,步步寂寞步步孤独着开始跳舞。他被那个水粉画一样的女孩子迷住了,被自己朦胧而脆弱的感伤困住了,走不出脚底下的小桥流水,走不出如泣如诉的笛音,走不出那把藏在古槐树后面的红纸伞。
    只有执著而忧郁地吹着他的长笛。
    每一声笛音都是为她。
    他希望有一股清泉从他的笛声中流淌开去,一直流到她的心底;
    他希望这清泉在她心底卷起如雪的浪花,绕过鲜花盛开的绿洲,收获灿烂纯情的花季;
    他希望她从此有歌声有欢颜有笑语,那些歌声那些欢颜那些笑语会穿透她生命里所有的沉滞,所有的忧伤。
    他不知道这四年中,女孩子也在默默地关注着他。
    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融化在了那个女孩子的水彩画里;
    他不知道原来爱也是有感应的,他在她的画板上横笛,她也化做他的笛音。
    终于有一天,钟望尘明白了这一切。
    终于有一天,钟望尘看见了那只美丽至极的鹦鹉从红玻璃后飞了出来,静静地停落在他的面前。
第十三章 绿唇儿 2绿唇儿
    这只鹦鹉全身碧绿,羽毛水滑油亮,闪着诱人的光泽。
    它的嘴似凝翠的玉。它的名字叫绿唇儿。
    绿唇儿出现的时候,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万道霞光从窗外投射进钟望尘的小屋,极眩目地映上他的眼睑;
    透过眼睑上那些丝丝缕缕的毛细血管的视觉印象是很独特的,像极了那种云,那种火烧般的红云。
    当绿唇儿在窗外努力扑腾着想要飞进窗子的时候,正是红云翻滚在钟望尘的梦境里铺展得迷离恍惚的时候,他好像走进真假难辨的幻觉之中,看那只鹦鹉绝望地挣扎在红色玻璃罩的外面,急切地想要进来,却怎么也不得进入。心里却有莫名的感应,好像早已与这只有灵性的生命订下盟约,刹那间就唤醒了游离在梦中的,把他引入超越梦境之外的现实时空——这是她!他在心里喊出声来,一个鲤鱼打挺欠起身来,打开了窗户。
    那么明灿的霞光!
    那么新润的空气!
    那么清明的顿醒!
    都在窗子打开的瞬间,扑面而来。
    而霞光中分明有什么是随着清晨的气息飞进小屋的,带着似曾相识的熟稔。
    是什么?
    是鹦鹉,是那只绿羽毛绿嘴巴的鹦鹉,绿唇儿!
    它扑扇着翅膀,声息急促地从窗外“嗖”地一下飞了进来,极轻快地绕着屋子巡视一周,停在钟望尘的书案上。它歪头看着睡眼惺忪的钟望尘,久久地,一动不动;它那乖巧而专注的表情,郁悒而默然的神态,若有所思的眼神,流露出一种不舍,一种再也不愿走开的眷恋。
    它是那样强烈地,紧紧地攥住了钟望尘的心。
    ——呵,你好,小鹦鹉。你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为什么我会觉得早就认识你,夜夜在我梦里惊飞的是不是你呢?
    小鹦鹉静静地站在那里,绿色的羽毛沐浴在橙色的晨光里,一双眼睛明明亮亮,纯纯净净。它那样看着他,似有万语千言,但又无从说起。钟望尘注意到了它的尖尖的带小勾的嘴巴,不像一般鹦鹉那样是红红的,而是一种比通身羽毛还要浓,比真正的翠玉还要润泽的绿色。它不说话。钟望尘的心猛地嗑忑了一下。
    ——呵,小鹦鹉,你也不会说话吗?像那个名叫秋晓的女孩子?一样的沉默,一样的忧郁,一样的楚楚可怜。你是不是也有心事?你究竟有怎样的心事?你想跟我讲话吗?你是否也有自己的故事?你有怎样的故事呢?
    小鹦鹉动了动它的小脑袋,好像是被触动了哪根心弦,眼里也多了几分枉然和惘然。这更让钟望尘想念那个落落寡欢沉思不语的女孩子,她也有着这样郁悒的神色,这样纯净的目光。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吗?他们有联系吗?就像梦开始的时候,它就挣扎在那只红色玻璃罩子的外面;四年后的今天,当他和秋晓说了第一句话之后,它终于从梦里飞出,站在他的书案上。让他弄不明白,他所面对的究竟是秋晓,还是……
    ——呵,小鹦鹉,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一个像秋晓一样美丽的名字好吗?
    从现在起,你叫绿唇儿;你要学会说话呢,你一定要学会说话,一定,一定啊!
第十三章 绿唇儿 3阳光下
    钟望尘静静地站在阳光下,等待秋晓放学。
    秋晓插班就读在青云小学高小四年级三班。
    小学校建在离墓园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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