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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清史情书-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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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嗯了一声,我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他顿了一下才说:“今天回来的时候,宫里的梅花也开了。”
“开得好吗?”
“好。”
我把手中的笔在砚台里沾了一下墨,没再画下去,只是看着画,接下来的一笔我有点儿不知道往哪儿落了。
“怎么不画了?”
“您说这儿要不要画满呢?”
“哪儿?”
“就这儿。”我用笔指指。
他转过来,站在我身后看了一下,然后把我手中的笔拿过来,弯着腰,自己在上面添了一笔。
“怎么样?”他直起身,转过脸,看着我。
“不错,王爷旁观者清。”我从他手里把笔接过来, 他往旁边让让。
岳乐添的这一笔确实不错,满与不满之间,往往就在于一笔,白漏的多了,画就空了,填满了,画就少了意境。
“王爷有事儿吗?”我继续画我的,他就站在我身后看着,可是我知道他肯定有事,没事儿的话,干嘛在我这边和我说了这么多废话,有女人等着他暖被窝呢。
“没事儿。”
“那我就画我的了,您就自便吧。”其实,这是很明显的逐客令。天已经很晚了,我有点儿困了。
“想和你聊聊。”
“今天没太阳吧。”我从笔架上拿起一根细豪,在砚台里裹了一下墨,画了一个蕊。岳乐今天竟然想和我聊聊,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吧。
“没有。”
“那您就说吧。我听着。是正事儿的话,我就停下来听您说。”我把笔停住,等着他的话。
“随便聊聊,你画你的。”
我没吭声,继续用细豪画梅蕊,细细的淡淡的一勾,一朵画好的梅花就出来了,看着画,我笑了笑。
岳乐过了好半天,才在我身后说:“知道刘备临死前托孤的事儿吗?”
刘备托孤?我手中的笔不留痕迹的停了一下。
“知道,王爷怎么会问这个?”
“没什么,刘备托孤前曾经说诸葛亮可自代为成都之主,你觉得会是真的吗?”
“王爷觉得呢?”我没正面回答,反问了一句。
“不知道。”
“王爷也是这么多年在朝堂上走动的人,这件事的真假,王爷应该清楚。”
他从我身后走到里屋的罗汉榻上,靠着软枕,看着我。
“我就想听你说说。”
“其实,历朝历代上演的这种托孤的戏,您看的还少吗?”我抬起头,斜着眼睛看着他,他没吭气,把靴子脱了,盘着腿坐到罗汉榻上,很明显是准备听我说的样子。
我笑笑,低着头,用笔画梅花的枝,梅花好画,它的风骨其实很大一部分就在枝干上,这也就是很多人画梅时,在花上轻描淡写,但在枝干上却是下足功夫的原因。花虽好,只是仍脱不了花的媚态,若论风骨还是要看枝干的,这一点其实就像女人,外表虽然可能都是千娇百媚,但是内里各有不同。
把剩下的几笔画完之后,我才把笔放在笔托上,端起高几上还有点儿温的茶,坐到了岳乐的对面。
给他倒了一杯,给我也倒了一杯。
他没喝,只是看着我喝。
其实我心里在想着一件事,这样的情景,四年没有过了,其实自从去年七月额娘找岳乐谈过之后,虽不明显,但我感觉的到,岳乐对我说话的时候,已经少了几分刻薄,可是这样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话,还真是第一次。
我把茶杯放下,用帕子擦了嘴,这才开口说话。
“历朝历代,这种事不少,可是刘备的托孤却颇有点儿意思,有人说,此事只有刘备做得出,诸葛亮承的起。话说的没错,可是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自古以来,皇权和相权就不可能真正达到契合,总是此消彼长,因为没有一个皇帝是真正可以放下手中的权的,就是后主,难道就真的对诸葛亮的专权毫无怨言,显然不是,要不然就不会在诸葛亮死后二十多年才建祠,对诸葛瞻,也是一点儿实权都不给,这不很明显吗?”
“那你觉得刘备说诸葛亮可自代成都之主的话,会是真心的吗?”
“有人说是真的,有人说是假的,说真的人认为刘备一向以匡扶汉室为己任,他知道自己的儿子难以担当起兴复汉室的重任,所以才要诸葛亮为成都之主,说假的人以为,这是害怕诸葛亮事后权势过大的探测之语,有人甚至说刘备说这话的时候,在背后就立了刀斧手,只要诸葛亮稍微流露出一点儿为主的意思,刘备就会以窥觑皇权的罪名把他杀了,所以诸葛亮才会在说完忠心不二后,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岳乐没说话,只是低下头,用手指在腿上轻轻敲打着。
过了一杯茶的时间,岳乐才抬起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我:“那你认为这是探测之语了?”
“也不完全是,但是任何皇权的交替为什么总是会死人,这就是因为背后牵扯了太多的利益,纵使皇上有意传位给谁,那他背后的那些人会同意吗?一个皇位的传承,其实是很多利益的相互交锋与妥协。”
我停了一下,才接着说:“王爷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一点,王爷应该记得当今圣上继承大统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
当年太宗皇帝驾崩,两黄旗要立太宗长子肃武亲王豪格,可是两白旗却支持多尔衮,最后,各派争执不下的时候,才决定两人都不立,转而立太宗第九子,就是当今圣上。可以说,皇上的登基其实就是各派势力利益的交锋下妥协的结果。
岳乐听完这句话,忽然笑了,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很多,他把茶杯放到炕几上,往后一靠,说:“没错,有人不会同意的。”
“您说什么?”我怎么总觉得岳乐今天说的这些话好像是有所指,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所指何事。
“没什么。哦。对了,你的梅花画好了吗?”
“好了。”
“那我给你题个款。”没等我回答,他就从榻上下来,汲着鞋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就往上写了字。
我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用笔在画的右上方唰唰写了几句。
“怎么样?”
他往旁边让让,我往前凑过去,他上面写的是两句诗。
“兰为王者香,梅占百花魁”
“王爷字写得好,题也题的好。”我一边说,一边把笔放在水里涮涮。涮完笔,我把东西收拾好,转过身,看着他。
“王爷,天也快亮了,我要眯瞪一会儿。”
“那你就睡吧。”
我往里屋走了几步,转过身,对他说:“哦,还有一件事,过年的时候,给他们一人一个小线包,里面放了三个银锭子,这笔帐可不是府里的。还有,您要是出门的时候,别忘了给我把门带上,外头还下着呢。”
他只是站在书桌后面笑了笑。
我也是在第二天才知道岳乐为什么那天晚上会说那些传位之类的话,因为就在正月初四,皇上竟然要把皇位传给岳乐。
很多年之后,回过头,看看这件事,皇上对于岳乐,就像萧何之于韩信。岳乐因为皇上,而有了前半生的荣耀,可也是因为皇上,他的后半生过的则颇为沉寂。这大概就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吧。

顺治十八年,初(三)

岳乐那天没离开,我是在第二天早上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的时候,才发现,他在罗汉榻上睡着,没盖被子,就是把炕桌往里掀了掀,侧身在外首睡着。
“咚咚咚。”外面的敲门声更响了,岳乐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往起挪挪身子,看了一眼外面。再看看我,然后才从榻上下来,出了里间,把门打开。
在他去开门的时候,我也把外衣披上,准备下床,还没穿上鞋,就听见一个嫩嫩的声音,“阿玛”,是令瑞。
我穿上鞋,走到门口,岳乐已经把令瑞抱在怀里,她见我,呵呵的笑开了,“额娘。”
我用手拍拍她的脸蛋儿,“冷吗?”
“不冷,额娘给我穿了好多,说是今天早上让阿玛陪我堆雪人。”
看来,岳乐昨天晚上回来的事儿,兰尔泰已经知道了,怪不得人都说,大家庭里才没有真正的秘密,那也就是说,昨天晚上人人都知道岳乐昨天晚上在我房里歇着了。
岳乐刚说了个好字,兰尔泰就从西边匆匆地走过来, 给我和岳乐见过礼,她从岳乐手里接过令瑞,放到地上,弯下腰,在令瑞小屁股上打了一下。
“令瑞,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打扰阿玛和额娘呢?越来越没规矩了!”
令瑞没吭气,只是低着头,在她的腿上蹭了蹭。
兰尔泰没理她,站起身,不好意思的对我说:“这么一大清早就打扰了福晋的清梦,是兰尔泰教女无方,以后不会了。”
“没事儿。”我把外面穿的披风裹了裹,雪已经下的小了,但是还有风。
“冷的话,就进去吧。”岳乐注意到我的动作,对我说。
我看着他笑笑,说:“侧福晋不是让王爷陪令瑞堆雪人吗?”
“是啊,今天阿玛没事,就陪我们令瑞堆雪人,好不好?”岳乐一边说,一边走到令瑞面前,蹲下身,拉着令瑞的手。
“王爷今天不用进宫吗?”兰尔泰拉着令瑞的另一只手,低下头,看着岳乐问。
“不用。”
“那就好,要不然我就对令瑞食言了。”
岳乐的额头挨着令瑞的额头说:“当然不会了,令瑞,阿玛今天就陪你玩一天,还有静睿,你去把她也叫上,好不好?”
“好。”
岳乐对孩子永远是个慈父,不论是冰月,还是令瑞,抑或是其他的孩子,他都爱。尤其是女孩儿,这一点可能和他阿玛很像,老福晋给我说的时候,提到的老郡王,就是一个对孩子,好到极致的父亲。看着岳乐拉着令瑞的手,和令瑞额头对额头抵羊的样子,我忽然想到了那个失去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没掉,今年已经六岁了,不知道岳乐是不是也一样疼他?只可惜,永远没了,他在我的印象中就是红色的血中浸泡的白色未成形的胎儿,永远都不会长大,想到这儿,我就没有兴趣再看岳乐和令瑞还有兰尔泰的天伦之乐了。
我先是对令瑞说:“令瑞,你和阿玛还有你额娘一块儿玩吧,额娘还没睡够,还得睡会儿。好不好?”
“好。”
“真乖。”我对着令瑞很灿烂的笑了一下,可是对着岳乐的时候,我的脸上就已经恢复了平静。
“王爷,我还没梳理,先进房了,昨天晚上和王爷在一起,还真的有点儿累了,您有事就让灵丫儿叫我。”没等他说话,我一转身进了房,哐一声把门关上了。
“王爷,您昨天晚上和福晋,累着了?”屋外,兰尔泰很小心的问到。
没听见岳乐的回答,只是听见令瑞兴奋的叫喊声:“哦,玩雪了。”
我靠在门上,哭了,为了那个连这个世界都没有看一眼的孩子。
那天吃中饭的时候,灵丫儿一边布菜,一边说:“福晋,今天院子里忽然多出来几个雪人,挺好玩的。”
“是吗?外面有雪,你身子不方便,这两天也就别过来了,有苹喜就行,我一个人,用不着那么多人。”
“那您是不是就准备趁这个机会不要我了?”灵丫儿开玩笑地说,我把头从《史记》中抬起来,笑了。
“是啊,不要你了,你有你们家拉瓦纳要就行了。”
她把米饭往我跟前一放,“我要他能干嘛?”
“没他,你的这个能自己跑出来?”我用手指指她的肚子。
“您说什么呢?”她不好意思的往外屋看看,苹喜在那儿收拾桌子。
我吭的一声笑了出来,还不好意思呢,不过也是,苹喜还没嫁人呢,这种话是该少说。
笑完之后,我才放下书,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主子,您才说到拉瓦纳,我就想到了一件事。是他昨天晚上回来给我说的。”
“什么事儿?”我夹了一口炒鸡子儿,放到嘴里,看着她。
灵丫儿把声音压了压,往外屋看了看,说:“拉瓦纳说,他昨天在午门朝房等王爷的时候,听说,皇上想要把皇位传给咱们家王爷。”
还没咽下去的鸡子儿差点把我呛着。咳,咳,我咳了几声,指指水,灵丫儿赶紧把水递给我,我喝了一口,才勉强把嗓子清了。
“你说什么?皇位传给咱们家王爷?”
“是呀,你说,皇上才二十四,和您一般大,虽说现在生了病,但是也不至于就想到传皇位吧。”她又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突然明白岳乐为什么昨天晚上会和我说刘备要诸葛亮自代为成都之主的话,看来,他是想从我这里知道,对禅位的看法。
岳乐忽然一下就被推到了皇位传承的漩涡中,想到这一点,我就再吃不下饭了。把筷子放下,站起身,走到外屋的书桌前面,看着他在纸上写的“兰为王者香,梅占百花魁”,心就揪了起来。
自古以来,凡是和皇位继承惹上关系的人,不是事后晋官加爵,就是陪上身家性命,而晋官加爵的人,到最后也难脱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下场。所以这个漩涡,只要进去,要么就再也出不来,要不然就算出来,也得被剥下来一层皮。岳乐,怎么就被卷进来了呢?
皇上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那那个在深宫中的皇太后,难道就会看着自己费尽心思给自己儿子保的江山,保的皇位给了他人?依照她的性子,她不会。
到时候,岳乐怎么办?安亲王府怎么办?

顺治十八年,初(四)

可是没想到的是皇太后的动作来的这么快,当天晚上,岳乐就被人从家里带走了,不是大张旗鼓的叫,而是悄没声的就被叫走了,要不是当时拉瓦纳还没离开书房,可能安亲王府连自己的主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去哪儿了。一切都很安静,安静的有点儿窒息。
我坐在榻上,正拿着《三才图会棋谱》对照着自己落在棋盘上的棋子,门乓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主子,不好了!”
我看着从外面跑进来的灵丫儿,她一只手扶着门,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喘着气,很明显,是跑过来的,这丫头疯了,五个月的身孕竟然敢跑,不要命了。
我赶紧从榻上下来,跑到门口,把她扶住:“你不要命了!”
她勉强把自己的气息平静下来,转手把我的手拉住。
“主子,不是我要不要命,是王爷,王爷出事了!”
我的心沉了一下。
“怎么回事儿?”
她把手从门上挪开,在自己的胸口按了按,说:“刚才,有三个人把咱们府上的门敲开,问王爷在哪儿,说是在书房,请人回禀王爷,王爷就说让他们进来,可是那三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进去了,其他两个人在书房门口看着,拉瓦纳不是一直就在王爷书房门口侯着吗,可是被这两个人给赶出来了,拉瓦纳说他从来没见过深更半夜,穿着便服的人找王爷,主子,是不是出大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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