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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雪魇-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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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体质却维持着以前的样子,全然不像一般南方女人那样瘦削清秀,反而越发的强壮起来,声音也粗大了很多,颇有《红高梁》里“我奶奶”的感觉。

    也许正因为这样,她一个女人孤身在外,才能如此顺利的捱过来,既没有被人占了便宜,也没有因为水土不服退回老家。

    最起码她自己是这样说的。

    她还说,自从西安与韩蓄别后,她一直小姑独处,从未交往过别的男朋友。

    说着这些的时候,她还颇有深意的瞟了韩蓄一眼。

    韩蓄起了一身的鸡皮,真是时势造英雄。

    这段话,如果放在几年前,她还是个小商店主的时候,她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那时的她,只懂睁着干净善良的眼睛看他,静静的倾听他的不安和茫然,轻声的给他讲一些没边没沿的小笑话。

    韩蓄喜欢那时的她,最起码,那时的她是可以亲近的,是没有杀伤力,让人平静舒服的。

    可是那毕竟是以前的事了。

    现在,她非但说出了这样的话,更严重的是,在见过三次面后,她就毫不客气的问:“你也老大不小了,手头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耽误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韩蓄唯有点头称是。

    她干脆单刀直入:“我手上还有些积蓄,年纪也到了,你看我怎样?跟你有没有可能?”

    弄得韩蓄连头也点不下去了。

    就这样僵下来,她接连几天打电话给他,约他再见。

    鉴于两人以前的关系,特别是在他最寂寞时她对他的安慰。韩蓄不忍心拒绝她,却更无法答应她什么,弄的非常难堪。

    偏生这世上就有这一种女人,在外面的世界胡乱混了几年,没有饿死。就俨然以为自己是女强人了,说话掷地有金石之音,只要一提出什么要求,就一定要人家答应。再不想想自己今时今日,有几斤几两,值不值得所有人受她的胯下之辱。

    更要命的是,她本身并不是坏人,她的本性还是善良的,只是见了些许风浪,闯过几座小庙,就变得不知深浅,不顾人家眉高眼低,只管往她向往的方向去一厢情愿的发挥。执着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逼的人哭笑不得,无处回避。

    韩蓄以为,这种人,实在比坏人更可怖。坏人,你还有得回避,这种人,你避都无处避。她就是执着脸皮装着可怜吃定了你,你有怨也说不出口。

    所以人家才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憎之处。

    韩蓄虽然不愿这样想她,可也不能不认清发生在她身上现实的变化。

    今晚她又约了他。

    韩蓄已想好,无论如何,多难开口都好,今天也要把话说清楚。

    刘涛已在等他,穿了褛空的大红紧身衣,黄色的九分裤,衬的黑处越黑,胖处越胖。

    韩蓄暗暗叹息,她这样,是很难有人欣赏吧。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到底是女孩,她怎会逼他那么紧。

    说不定,他是她自来广州后认识的唯一一个看得过眼的男人。

    “来了,坐。”刘涛招呼他。

    他坐下。

    “考虑的怎么样了?”她半刻也不肯放松。

    他鼓起勇气:“刘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原是很内敛的人。”

    刘涛不作声,只是笑。

    他又艰难开口:“是不是这次见面后,我给了你什么误会?”

    “没有,”刘涛放下手中的菜单:“你什么讯号也没给过我。”

    “那为什么…”

    “你要听真话?”刘涛看向他,眼中竟似有丝智慧光芒闪过。

    他点头。

    “韩蓄,我相信,你对我的了解,决没有我对你的了解那么多。”她笑,很豁达的样子:“因为,一直以来,我对你的关注,实在胜过你对我的关注太多了。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也不怕你笑,其实早在西安你寄居在舅舅家时,我们天天相对,聊天谈心,我已经喜欢你。

    当然,你自然可以说我是痴心妄想,因为你心里已经有了如花似玉的心上人。

    而我,实在太普通太普通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只一个回合,尚且能迫到你不得不面对我求婚的要求,不得不想办法给我个答复。

    而像琥珀那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善良可爱的女人,像你这样一个痴心专情的英俊不凡的男人,怎么一个追一个逃,到今天纠纠缠缠十几年了,尚不能追到一个结果。

    甚至,你们连正面讨论终身大事的场面都仍然没发生过。

    你不觉得你们有问题吗?

    这次我在广州遇见你,的确很兴奋。但我还抑制着自己,毕竟,你是那么优秀,又是那么的痴情,如果有缘,你和琥珀的孩子怕都应该上小学了,哪还有别人什么事?

    可是意外的是,你仍是孤身一人,仍是茫然而无头绪。

    知道吗?那一刻,我突然不再迷信于你曾讲给我的动人爱情故事了。

    你们根本就没有缘,所有的一切,根本不过是你想像出来的。放弃她,绝不困难,只会解脱。”

    “韩蓄,”她伸出手,用力的握住他的:“我们毕竟不是童话故事中的人,我们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我们需要真实的情爱,真实的婚姻,真实的幸福。

    我们不需要镜花水月的假像,更不需要让凄美迷离侵蚀掉我们的生命力。

    你如果再这样下去,永远也不会有结果。

    所以,我决定了,我要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幸福,什么是平淡是福,我决不会再放过你。”

    她一仰头喝下一大口水,胸口微微起伏,可见心绪激动。

    刘涛这一段话,将韩蓄深深的打入了沉思里。

    确然,这些年来,他一直深深眷恋着琥珀,他的思想中,也曾有过多次纠斗。可是,那从来只是“我爱她,我不爱她”的纠斗,而从来未涉及过刘涛所说到的范畴。

    刘涛所说的,似乎并非全无道理,她像一个隐身于市的大内高手,一举手就拍开了他封闭多年的气门。

    他一直是活在自己营造的童话故事里?

    对于琥珀,他根本就不是志在必得,只是一种思想图腾?

    是吗?

    他有想迷糊。

    人类的感情,真是太复杂,太混乱了,古往今来,多少人试图全然了解其中奥妙,谁又成功过,何况于一个深陷情网,早已无力自拔的韩蓄。

    刘涛追问:“怎么样?即便当做一种新尝试,也应该答应我的要求,也许,自此以后,家定下来,心再一定,你就能找回真正的自己。”

    她知道自己这么说冒着多大的风险,轻则,他不会答应,还会觉得她太轻浮,甚至不与为友。重则,他答应了,可她只是赢得他的躯壳,全无灵魂。

    可是,只要能得到他,只是躯壳也是好的。她暗暗咬牙。

    “不行,”韩蓄说:“我没有把握还能爱上别人,也不想再害人,答应了你,也许就是伤害你。”

    刘涛抬头坚定看着他:“我不怕,我相信真实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就算你心里有别人,我也不在乎,我只要你答应。”

    还能说什么呢?

    “还是不行,刘涛,难道今天你还不明白,我心里根本就不可能有别人,我的感情都给了琥珀。根本无力再付出什么给另一个人。”

    “我明白,可我不在乎。我只想照顾你,跟在你身边,这也不行吗?”

    韩蓄摇了摇头:“不,等你真正跟我在一起了,你会计较,会埋怨,会生气,不会幸福的。”

    刘涛站起来,拿起杯子喝下一大口茶,喘口气:“那么,我不逼你和我在一起。只是,我请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韩蓄看着她。

    “你放心,我决不过份。”

    “你说吧。”韩蓄叹息。

    “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好吗?”

    “什么?”韩蓄震惊。

    “你别误会,”刘涛垂下眼帘,有一丝无奈的柔美:“我可以住客厅,我只是不忍心你一个人呆着,我想照顾你。”

    韩蓄不说话。

    “你就当我是一个…亲戚就好。”刘涛祈求的望向他。

    每月韩蓄交给刘涛五百块房租,两人各自为政,互不干涉,只做亲戚,不谈其它。两人匆匆搬到了一起。

    没有与琥珀在一起时的柔情蜜意,甚至没有和张可风在一起时的认真布置。

    韩蓄与刘涛,简单的去旧货市场多买了一张单人床,布置在客厅,就算安家了。

    此刻的韩蓄,只想在尽量不伤害刘涛的情况下,尽快充实自己。无论是在学识方面,还是在社会经验方面,甚至在照顾家庭的方面,他都要准备的妥妥当当,才有资格继续等待与琥珀重逢的那一天到来。

    有时想想,似乎与刘涛在一起,以目前这种模式相处也不错。不谈感情,只谈亲情,如果他早一日学会这样处理感情,那么可风应该不会那么受伤。

    最起码现在看起来是这样。

    刘涛每天会做饭给他吃,天冷了会嘱他多穿衣服,天热了会帮他张罗空调。两人每天上班下班,聊天看电视,变成了广州市典型的住家一族。

    并且,刘涛从不过问他的事,他突然发呆也罢,夜归也罢,她都一味的好脾气,不多话,也不追问。

    生活一安定,连工作也有了起色。最近,韩蓄就职的大型房地产公司正式升任他为总经办特别助理。

    韩蓄暂时满足了。

    天下的大多数人都是这个样子吧,平平淡淡,简简单单。

    只是偶尔,路过街边人造的雪花贩卖场,他会驻足发呆,会心神恍惚,会不知身在何处,不知生有何欢。

    刘涛见他久久不归,往往会寻了出去。

    就会在离家不远的路边看到一个身心不齐,魂魄不全的男人怔怔的站在一家商场门前,一任雪花落在他的脸上,睫毛上,身上,一无所觉。一任在他身边照顾他,深爱他的女人走近,看他,再离开他,也一无所觉。

    每每这时,刘涛就有说不出的心酸,心里像被一冷一热两个大烫斗轮翻烫过,一下揪紧,一下扯开,一下刺骨,一个炙肤。

    这种状况,到底能维持几天?

    其实刘涛一直都清楚,无论她多卖力的照顾他都好,他的心永远也不会停留在她身上。自己,只是在自欺欺人。

    自从进入冬季开始,韩蓄的表现就越来越奇怪了。天气越冷,他的眼睛就越是温情脉脉,时时发呆,似乎陷入了一个外人无法进入的神秘世界。

    刘涛试着与他谈过几次,他刚开始还能沉思一下,表示是自己没什么,以后会努力改进,不在和她聊天时走神。

    到后来,说的次数多了。他不再道歉,反倒是盯着刘涛端详良久,冷不丁冒出一句:“看来平淡的生活并不能使我们两人都满足。”

    更有甚者,在街头巷尾,每遇到相似琥珀者,韩蓄都发足狂追。

    追到后激动迷离的双眼,看清后失望而回的表情,都深深的刺伤着刘涛。

    年关,单位举办联欢会,说明可以带舞伴。刘涛兴高采烈的拉着韩蓄一起赴宴,他却在半路跑了。

    去追一个背影像琥珀的女孩。

    刘涛终于无法忍受,原来她的肚量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大,原来她并不能满足于只和他的躯壳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她一定要与他谈一谈。

    韩蓄很不解:“怎么,不是你说的精神世界和现实世界是两回事的吗?不是你说的,只要我和你生活在一间屋檐下就好了,别的什么都不重要吗?”

    刘涛无言以对,豁然明白自己在韩蓄生命里扮演的是一个多么可悲的角色。她不肯再委屈自己去面对,终于提出与他分开。

    韩蓄本人对于这一场“同居”,完全像做了场梦,来的离奇,走的突然。

    刚开始,他还有些担心在当了这么久住家男人后,会不会不太适应一个人的生活,可是,在恢复了单身以后,他发觉自己对这段同居完全没有后遗症。

    不痛,不痒,不想念。唯一留下的是搬离时那张破旧的单人床。

    那年除夕,刘涛忽然被捕,罪名是挪用公款。

    韩蓄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傻女孩,为了和他在一起,不惜挪用了她所在公司的一大笔客户货款,用来付了房屋首期。

    每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的傻子。

    韩蓄倾尽家财为其奔走。

    转眼间,卖掉了房子,就这样,轻而易举得歼灭了两人在一起的一切实证。钱还是不够,他又与公司签了五年的长约,借贷出一笔为数可观的金额,将她打救了出来。

    小宗经济案其实很简单,只要原告方损失可以得到赔偿,大多数情况,都可以量情酌减。

    出狱后,刘涛默默的握着他的手良久,最后轻轻喟叹一声,说:“原是我错,什么东西,强求都不会是好事。谢谢。”

    她积极的办理了劳务输出,去往几内亚打工。

    临走时才告诉韩蓄。

    韩蓄心头也有些许难过,问她:“可是因为我?”

    刘涛摇头,想想,对他说:“爱她,就别再折磨自己。”

    韩蓄回首这几年来荒唐岁月,不禁呆在原地。

    这些年来,口口声声说爱情,可是,生命中依然轮番着出现这样那样目的的女子,从豪迈爽朗的苏慧,到纯良富足的可风。从别有用心的李瑞,到痴心以对的刘涛。甚至于像最放纵时如柳絮,赵鱼,武如如这些女子。他那一次明确拒绝过?

    这些年来,他游走在这些各色各类的女人身边,一边思念着琥珀,一边享受着这些女人所能带给他的方便。这样的放纵与淡陌,难道不能摧毁他爱的能力?

    就像这次对刘涛,如果不是他贪图有人照顾的舒适感觉,又怎么会让她险些身陷牢笼?他的心已经变硬了吗?变坏了吗?变的不懂爱了吗?

    一个人如果连爱都不能爱,那真是生不如死。

    他忽然想,也许,维持生命中真爱的能力,即是维持生命。

    人的生命,只因爱而存在,更因爱而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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