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痞-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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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装轻从的銮驾静悄悄穿过朱雀街，宫灯逶迤，前后宫女与内侍，护卫，拥着一辆华丽的明黄软呢宫轿，入了玄武门。通过那扇朱漆大门，便进入巍峨宫墙之中。宫灯昏暗，长长地拖着队伍的影子，仿佛对尘世无尽的留恋。描绘着华丽图腾与金箔镶嵌的朱门在身后“哐”一声合上的声音，振聋发聩。这下，彻底与世隔绝了。
西门小妖苦恼地皱了眉，摸着下巴。
“小妖，你以后就住在姨母宫里，与名剑、明月一起，白天就随同太子到太学上课，要是他们敢欺负你就来跟姨母说。”梅妃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小妖立刻收到了几束挑衅的目光。
看来，战争随时有可能暴发。她这样想着，眼皮一阵跳动。
当晚小妖被安排在靠近主殿很近的水云阁里休息，一应的生活用品全都准备好了，起居有四名宫女，一名嬷嬷照料。一连几天，除了梅妃暂时无人过问她的行踪，她也乐得逍遥自在。
宫廷生活是乏味而枯燥的，小妖反正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提着一根钓杆四处闲晃，在皇宫里穿宫过室，大家一看到她的招牌眯眯眼就知道是传说中永远长不大的，步诸葛家的小孩，她又是梅贵妃跟前的红人，因此小妖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从没有人上前来盘问她。哪怕是打捞御花园池塘里的锦鲤也没有人阻止。
除此之外她的表现就相当乖了，既没有在御花园里烤麻雀，也没有异想天开地往池塘里投放她新研制的火药。
这座宫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小妖目前为止仅见过清帝一面，他高瘦的体型，面容在那天并没有看很仔细，依稀觉得威严，看得出当年也是走过英俊小生路线的。太子帝追的生母长风皇后已经去世六年了，清帝并未册立新后，因此偌大一个东宫只有帝追一个小孩子居住着。宫里自皇后以下，有三妃六嫔七十二院，众妃以梅贵妃步紫霜为首，各个宫院的妃嫔相处亦甚为和睦的样子。
皇宫地形复杂，守卫森严，不过几日来她已经基本摸清楚了皇宫中防守严密和防守较为松懈的几处位置。随时观察地形，以备将来有需要时及时逃跑。所谓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贻。
随时准备战斗是对的，打不过就要跑，这才是做人的哲学。
……
平静多日以后，这天一大早。
小妖像往常一样，在金缕玉刻的床上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忽然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来，害得她一机灵，从床上跳起来。
“谁呀？哪个敢打扰我睡觉我拆了他喂王八！”她正做梦梦见西门离变成了人的样子，微光中他朝她微笑，冷不防天崩地陷银河倒塌，所有一切都化为泡影，小妖的脑袋熊熊冒出火光。
站在她头部附近的两个小太监一看她回过神来凶神恶煞的样子腿都软了，卟通一声跪在地上发抖。
寝室的宫门吱呀一声，被从外边推开，玄关处出现了两个小孩子，老气横秋地站在门口，抱着手臂，朝她勾勾手指：“你，步幽若，出来一下。”
“说吧，要怎么样，我奉陪到底。”小妖也抱住手臂抬头看他们。
被统治阶级要雄起！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战争，也是这座危峨宫廷的潜在游戏规则，所谓强者为王，败者寇。小孩与小孩的战争，谁输谁赢关系到将来谁可以处在领导地位，谁可以当老大。
她早就已经做好迎战的准备。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来赌谁的胆子大。”
名剑此言一出，另两个小孩都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十分幼稚，但是等他说出下面的计划，他们也觉得十分可行。
“术师观除了父王从没有人进去过，我们三个只要有谁能进去偷三颗金丹，以后就都服谁，怎么样？”
“好。”
三人都同意。
术师百里奚是整个轩辕帝国人们都崇拜的炼丹师。据说他与南冥子一样，已经修练到达了接近散仙的至高境界。
南冥子，百里奚，步诸葛三人当年曾一同拜在天下第一智者苍天白鹤的门下。只不过所学各有所长，分明为观星、炼丹，与治国伐谋之术。
一想到传说中的金丹，三个小孩口水答答地往下掉。他们似乎已一瞬间抛弃了生死恩怨团结成统一战线。
那二个缩成一团的小太监听到他们的密谋已经被吓得白眼一翻昏死过去。小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上去踩了两脚，捆了塞到床底下，免得小太监醒了要跑去告密。
完了她从床下找出一只布袜子套住脑袋。
二个小孩奇怪地看着她又抠啊抠，把袜子抠出两个洞，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终于还是忘记敌我关系正紧张，忍不住问她：“这是干什么？”
“做贼啊。”小妖回答理所当然。顺便好心地把另两只袜子递给他们，“做人要有操守，做贼要有职业道德的嘛。”
帝追脸上羞愧，哼了一声，便道，“名剑我们走。”
“是皇兄。”二皇子名剑似乎也觉得那袜子十分的拙，等小妖把爪子递上来的时候他立刻溜了，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啊呀呀，真是好心没好报。”小妖咋巴咋巴嘴，眉花眼笑地追了上去。
果然老爹说得对，跟着皇子有肉吃！
术师观建在幽都城外终须山以北的天府山，耸入云端，与终须山遥遥相望。
三个小孩穿过一条秘道，鬼鬼崇崇，这条密道是名剑在无意中发现的，他们的父皇每逢十五月圆就会进入此地。
甬道漆黑，寂寞深长。空气很闷，小妖忍不住揭下了脑袋上套的白袜子。
三个小孩子的脚步声踢踏、踢踏，回荡在四壁。
“诶，给你们说个笑话听吧。如果你死后，你的墓志铭打算写点什么？”小妖有点不安，忙着说话掩饰，四围好像有一些令人不安的东西在窥视着他们的行迹。帝追和名剑也悄悄地放慢了脚步。
“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你说好笑不好笑？”
有人回答她。
第十七章 皇陵守护者
阴风阵阵，猛地蹿过后脖子。惊得三个小孩汗毛直竖。
背后没有人。
小妖勉强自己发出嘿嘿的诡笑，“我说你思维还是满后现代的嘛老兄，你在哪里？怎么不出来？”她往后靠了靠，触到一个温暖的胸膛，帝追沉默着握住她的手。
虽然敌我政见不和，但这时候小妖蓦然感到一阵温暖，关键时刻，帝追还是很讲义气的！
“那，现在我给你讲个更好笑的，回答曰：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二：小事招魂，大事挖坟。三：提供鞭尸服务，一次一百。四：摸骨算命，陪聊，提供夜间上门服务……”她越说越觉得毛孔发冷，忽然一扭身，躲到了帝追背后。
“你是谁。”帝追挡在她前面。虽然他是个男孩，但是遇事临危不乱，气势已隐隐有王者风范。
那人不回答。
“前辈，我们赶着从这里过，如果有惊扰之处还请原谅。”
一团墨黑的气忽然从地底卷上来，三人连忙后退。
“别怕，我不是鬼。”那团气里有一个人的声音。
渐渐的，黑气有所消散，忽然啪一声响，有人点亮了火褶子。洞里很快就明亮起来，他们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老人站在前面。
然后他缓缓移动，慢慢把四壁的油灯全部都点亮了。
三人看清了他在一片花白的长发下覆盖的苍老凹陷的面颊。除了一双眼烔烔有神，他的身体似乎已枯槁到了极限。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话该我问你们呢孩子们，你们又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们要前往术师观。”名剑年纪小，毫无心机就说出了口。另外两个赏了他一个“你是猪啊”的眼神。
“呵呵呵……从这里是去不了术师观的。”老人笑得非常爽朗。
“如你们所见，这不是一条秘道，而是我的居室。你们看，没有路了。”
借助光亮，果然见四壁都是青砖，简单设了一个香案，两个蒲团，果然他们进了一个死胡同。
“那我们走吧，这里黑黑的，也不好玩。”小妖拉了拉帝追的手，那老人从她进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她，因此她感到特别不安。在人间界生活得久了，小妖早已经忘记她曾有过法力，每日混吃混喝，不求上进，如果这看上去很厉害的老人要对付他们，她是打不过的！
“慢着，你们要去术师观对吗？”老人很和善，也没有为难他们。
但是他那一张过分削瘦如同骷髅的脸笑起来就特别诡异。
“前辈您要指点我们过去吗？”帝追已判断老人并无恶意，因此问道。
“不错，我可以送你们去。但请二位殿下不要将我的居处泄露出去便是。”
“你认识我们？”
“自然，老奴就是看着殿下长大的呀，我在此并没有企图，只是奉清帝旨意守护皇陵，这条秘道，从侧洞可以通向皇陵，但不是术师观。老奴在此，也已经逾六年之久了。”他虽然自称老奴，但神色并没有令人觉得有卑微之感，反而像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者对待淘气的孩子。
帝追判断他的话有几分可信。父皇经常出入此地，想必这老人便是父皇的心腹，那么他说的话应该没有假。
“要去术师观可不容易呀，就算是清帝也不能随意出入，两位殿下要去做什么呢？”老人笑着，他的眼睛却盯住小妖。
“这位小姑娘又是谁呢？”
“我西门小妖。”小妖从帝追背后冒出半个头拍拍胸脯，“只是想去见识见识而已，我们也不需要你带我们去啦，老头，你不会告诉别人知道吧？”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老人呵呵笑，“不仅不会，我还会帮你们。”
他似乎对小妖特别和蔼，从头到尾的目光就被她吸引，小妖忍不住不耐烦地嚷嚷。
“老头，我知道我长得好看啦，但也不用这样色眯眯地看着我啦！”
闻言帝追、名剑好像碰到毛毛虫一样甩开了她。
“好了好了，准备好了，你们把眼睛闭起来。”老人呵呵笑。
待他们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在一只毛色漆黑的巨鸟背上。
“这只凫鸦会带你们去想去的地方。走吧。”老人吹了一声口哨，黑色的巨鸟如一朵乌云展翅飞出了密道，冲向天空。
灯火跳动，映着四壁青砖，老人转身在香炉上转动了一圈，那青墙缓缓旋转，就露出了后面的墓室。壁上绘着一个容颜绝美，举世无双的女子。
望着画中人一如往昔的容貌，老人的神色已不复刚才的平静，眼里涌出的热泪顺着凹陷的面颊如黑血一样流下来。
“娘娘！我是王庭啊！你猜……我见到了谁？步诸葛没有骗我，她长得和娘娘您小时候……一模一样啊！老奴伺候了您一辈子，唯独当年那件事对不起您，我等待了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是有机会了却心愿了！但愿您在冥冥之中，可以看见了这一切！”
……
坐在巨鸟凫鸦的背上，飞在空中，俯瞰白云朵朵飘浮在脚下。三个小孩兴奋得东张西望，小妖虽然在云离山长大，但也是第一次飞得这么高这么远，她在心里想的是就这样一直飞吧，飞吧，一直飞到云离山去该多好！
可惜凫鸦毕竟只是凡鸟，虽然体型庞大，并不能飞得很高很远，飞至天府山已是它的极限了。
巨鸟翅膀一张，缓缓在山顶降落。三个小孩一溜烟便从鸟背上爬下来，远望术师观尚在白云缭绕中。
术师百里奚是受到整个轩辕帝国推崇、敬仰，半仙一样的人物。术师观在帝追的祖父轩辕望帝时期就存在了，那里是凡人无法攀登，同时也是整个轩辕帝国的精神象征之一。
除了每年一度的祭天祈福仪式，哪怕是轩辕清帝也无法轻易见到术师百里奚一面。术师观之外，在半山腰便设下了结界，常人无法进入。妖魔鬼怪擅入者死。
话说这三个胆大包天的孩子已经偷偷溜进了后山。前面绿竹林中道观孤零零座落着，百步之外设有结界，人一接近便被像皮球一样弹了回来。
但这三个有才的儿童不知怎么，竟然十分顺利地溜进去了！
在他们刚刚通过的地方，有三把已经报废的土锹工具，似用毛竹削成。地面上已被钻出了一个大坑。尚能听见刨土声沙沙，在大坑里面传来，里面有人在继续刨土，越刨越远。
第十八章 练丹炉内的春夏秋冬
须臾，在密林深处，渐渐从地底冒起一撮土，砰一声崩开，从下面被刨开了一个拳头大的洞，然后慢慢扩大，刨得足有水缸那么大了，地下便有三个脑袋一个接一个钻了出来望望，张了张四处无人，蹭蹭蹭一个接一个蹿了上来。
很快他们就出现在术师观附近的青竹林里。
这一天也正是他们运气好，百里奚不在，观内只留了两个小童看着炼丹炉子。他们上了山之后，分头行动，很快就潜进观内。
午后懒洋洋的，两个道童正在打瞌睡，有一搭没一搭扇着炉子。没有想到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潜进观内。炼丹房内香烟袅袅，所有物件都是紫金或者青铜铸就。一对丹顶鹤放置在堂前，口中喷出似兰麝又似龙涎的薰香。四周架上摆满一个个紫金葫芦，上面贴着标签，有“长生丹”，“百步丹”“龙涎丹”“血芝丹”“紫金丹”“火砂丹”“鹤顶丹”“百炼丹”。有的延年益寿，有的奇毒无比。
西门小妖从袖内掏出一根绿竹管子，轻轻地吹了吹，一缕白烟从窗口透进来，两个道童只闻见一丁点香味，相继就扑倒在了地上。
同时三条黑影很快就从外面蹿了进来。
别看这仨小孩毛还没有长齐，然一个个狡猾异常，没有急着去拿丹药，而是四处看了看有没有机关陷井。他们很清楚地知道什么时候是敌非友，什么时候应该团结在一起。此刻看到了满室光灿灿的金丹，兴奋之下早把他们那点微不足道的私人恩怨给抛到九宵云外去了。谁是老大又有什么关系呢？
帝追一声令下，三人同时蹿上去。
名剑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掏啊掏，从腰后面掏出了一个随身的口袋，二人全都惊讶地看着他。
“看什么，吃不完可以带走嘛。”他觉得理所当然。
小妖觉得她应该重新以客观的角度来审视所谓的皇子们了。
但是他们最终还是忽略了一个问题，他们不识字。准确地说是不认识每个金丹葫芦上所标注的，蝌蚪样的上古文字。
因此按照随机原则和运气概率论的原则，他们也不花时间多作研究了，打开盖子闻一闻挺香的就吃，臭的不吃，谁管它是生是熟，半生不熟，有毒没有毒，吃炒豆子似的，一古脑乱嚼。刚好小妖早饭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