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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x之悲剧-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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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桩罪案,也就是不管德威特是否符合这桩罪案的真正内容。你们不严密的推论,
你们只收取最表层的事实,你们对于无力解释的直接证据和间接证据放之不理,这
些错误堆积起来,让你对凶手的假设显得太有弹性而到了任意而为的地步,因此,
当它面对真正的罪案中一堆铁一般不可撼动的事实时,便显得千疮百孔不值一文。
而一种假设导致出一种和事实矛盾不相容的不正确结论时,这只表示,这个假设是
错误的,我这么说,你们二位能理解吗?”
    “亲爱的雷恩先生, ” 布鲁诺眉宇紧皱着,方才充满自信的神色已全变了,
“这真是非常精彩的评论,基本上,我也绝不怀疑其正确性。但是,老天,我们是
否有机会照您说的这么做?我们需要实际的行动,我们有破案的压力,来自上级,
来自传播媒体,还包括社会大众。如果我们有一小部分没弄清楚,那倒不一定表示
我们犯错,而往往因为这一小部分本身就是无法解释的、琐碎的、不相干也不必在
意的。”
    “这问题的确有争议……布鲁诺先生,”雷恩的话锋忽然一变——他的脸色平
和了下来,又恢复惯有的高深莫测的模样,“这愉快的讨论先暂告一段落吧,让我
们回到眼前的现实来。我赞成执法当局采取的行动,当然,就以谋杀查尔斯·伍德
的罪名逮捕德威特吧。”
   雷恩起身,面带微笑,深深一鞠躬,随即离去。
   布鲁诺送他到长廊的电梯处, 回到办公室脸色很阴郁,萨姆仍旧埋在椅子里,
静静看着布鲁诺,他那注册商标似的凶猛神情荡然无存。
   “你说呢?萨姆。”
    “该死,”萨姆回答,“我他妈说个鬼,一开始,我认为他只是个路都快走不
动的腐朽老头而已,但刚刚……”萨姆站起来,开始踱着步,“刚才一分钟前那番
滔滔不绝的谈话,实在不是个脑筋昏乱的老头的吃语,我不知道,知道才有鬼……
哦,对了,有个消息你一定感兴趣,今天中午雷恩和德威特共进午餐,墨修刚才向
我报告的。”
   “和德威特共进午餐, 哦?但他刚刚怎么一句也没说!”布鲁诺低声地自语,
“对于德威特,我怀疑雷恩一定有特别的想法或计划。”
   “但是, 他应该没和德威特串通什么才对,”萨姆冷冷地说,“墨修说,雷恩
离开时,德威特那样子像只被揍了一顿的狗一样。”
    “也许吧,”布鲁诺长叹一声,一屁股跌坐回他的旋转椅里,“也许雷恩一直
还站在我们这边吧,也许他还真他妈有机会探出些事实真相来。我们只好乖乖吞点
头痛药,咬牙忍耐他一下啦。……不,不,”布鲁诺皱起眉头来,“这并不苦,并
    不难捱!”

    
    




  

 

                                 第十景

    哈姆雷特山庄
    9月11日,星期五,晚上7时整

    雷恩走进他哈姆雷特山庄中的剧场休息室中,陪着他的是一名男子,骨瘦如柴,
却有个郁郁下垂的脸颊,每走一步都颤动着。该剧场有条走道直通哈姆雷特山庄富
丽堂皇的大厅,入口一面是整片的玻璃墙。室内不像一般剧院触目是闪闪发光的金
箔,主要由黄铜和大理石构成,正中央竖着一尊醒目的塑像,台座的铜版是英国诗
人高尔爵士的著名追悼文复制品——莎士比亚傲然端坐高台之上,底下两旁,分别
立着麦克白夫人、哈姆雷特、哈尔王子和法斯塔夫。后面,休息室的后方,则是一
扇钢制的剧场正门。
    雷恩边认真盯着他那位一边手势一边说话的同伴的嘴唇——弯着他修长的身子,
一边拉开那扇大铜门,两人进了剧场。剧场里没有座,没有一般的洛可可式装饰,
也没有从天花板高垂而下的水晶灯——也不设包厢,更不挂排山倒海似的大幅壁画。
    舞台上,一名身穿脏兮兮工作服的秃顶年轻男子,昂立于一把梯子上,画着舞
台布景。他帅气十足地挥舞着手中的刷子,背景的正中央开始神奇地浮现出印象派
画面来——两道简单的直线勾勒出一条街道,两线的外侧则是扭曲变形的房子。
    “太棒了,弗瑞兹!”大声叫好的人是雷恩,他在剧场的入口处停下脚步,为
年轻画者喝彩,“我非常喜欢。”尽管面对的是整个空空如也的剧场,但雷恩的喝
彩声连一丝丝回音也没有。
    “好,”雷恩说着,坐进最后排的座位上,“你仔细听我说,安东·柯罗普特
金,你实在太低估你同胞作品的潜在力量了,潜藏在粗陋的外表下,有着真正俄罗
斯的热情,你若直接将这出戏译成英语,绝对会稀释掉作品中原有的强大斯拉夫情
感:至于按照盎格鲁一萨克逊的戏剧形式来改编,你这可怕的提议,我觉得一定会
……”
    这时,大铜门被推了开来,奎西那瘦小蹦跳的身子,摇摇晃晃进了剧场。柯罗
普特金应声转过身来,听不见声音的雷恩也跟着俄国人看向门边。“奎西,你是否
打扰了戏剧的神圣呢?”雷恩充满情感地问,马上,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你看起
来累坏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这钟楼怪人卡西莫多。”
    奎西跌坐进最靠近的椅子上,喃喃两句算是跟高大的柯罗普特金打过招呼。跟
着,他抱怨开来,“我整整搞了一天——上帝可怜才会有如此美好的一天,累?我
——差不多整个人都散架了!”
    雷恩轻拍老奎西的手,好像这个满脸岁月皱纹的驼背老人只是个受委屈的小孩,
“小矮鬼,有所收获吗?”
    奎西布皮革般的老脸上忽地闪出一排牙齿,“这怎么可能?是不是南美洲各国
的领事都是这样子上班的?真丢人,全出城去了,全度假去了……就这样,一个也
不在,我白白打了三个小时电话,还——”
    “奎西,奎西,”雷思打断他,“对这些人你得有点耐心,你也联络过乌拉圭
领事馆吗?”
    “乌拉圭?乌拉圭?”老人吱吱嘎嘎地念着,“好像没有哩,乌拉圭?南美有
这么个国家吗?”
    “有,而且我相信你再去试试那边,可能运气会好些噢。”
    奎西扮了个鬼脸,那的的确确是张颇丑的脸,跟着,他不带恶意地用力敲了下
柯罗普特金的肋骨,劈哩啪啦地走出了剧场。
    “你这可恨的大老鼠!”柯罗普特金粗声地说,“别把我的肋骨敲断了。”
    十分钟后,柯罗普特金、弗瑞兹和雷恩三人正坐在一起讨论个新剧本,老奎西
又慢吞吞踱进了剧场,这次有了笑容。“哦,真是了不起的提议,雷恩先生,伟大
的乌拉圭领事10月10日星期六之前不会回来。”
    柯罗普特金大脚乒乓乒乓踩着走道,雷恩眉头一收。“运气真坏,”他低声地
说,“他也度假去了吗?”
    “正是,他回乌拉圭,领事馆里没有一个人能——或说没有人愿意——提供任
何信息,那个领事的名字叫荷安·亚贺斯,A—J—O-S……”
    “我说真的,”一直认真思索的弗瑞兹这时开口了,“雷恩先生,这出歌剧,
我有意做个实验。”
    “亚贺斯——”奎西眨眨眼,仍继续说他的。
    “你说什么?弗瑞兹。”雷恩问。
    “把舞台横着隔成两半如何?技术上并不困难。”
    “刚刚我还接了通电话——”奎西又费力想插话,但雷恩这会儿眼睛落在弗瑞
兹嘴上。
    “这值得认真考虑考虑,弗瑞兹。”老演员答的是戏剧那一边,“你——”
    奎西情急一拉雷恩手臂,雷恩转向他,“哦,奎西,你还有什么事呢?”
    “我刚刚一直试着告诉你,”奎西愤愤不平起来,“萨姆巡官打电话来,说他
刚刚扣押了德威特。”
    雷恩冷冷地挥挥手,“愚蠢,但对我有点好处。还说些什么吗?”
    驼背老奎西摸着自己的秃脑门,“巡官说,他们会尽快起诉德威特,但大概一
个月之内还开不了庭。他说,刑事法庭在10月之前还在休庭期间,诸如此类的。”
    “如果情形如此,”雷恩说,“我们就让荷安·亚贺斯先生安安心心度完他的
假吧,你也可以好好休息,卡利班,你没事了!……现在.弗瑞兹,让我们再来讨
论你的创意吧。”

    
    




  

 

                                第十一景

    莱曼、布鲁克及歇尔顿律师事务所
    9月29日,星期二,早上10时整

    佛安·德威特太太像头拖着尾巴的雌豹走进了接待室。她身上的套装是豹皮的,
头上的无边帽子是豹皮的,脚上一双奇形怪状的鞋子是豹皮的,就连她乌黑的眼珠
也闪着豹子般凌厉的光芒。她那张有了年岁、仔细化妆的脸仿佛一张古老的图腾面
具,隐含着原始的面具,隐含着凶残兽性,然而,在厚厚脂粉的最底层,却也透露
着几丝畏惧。
    负责接待的职员打开门,说布鲁克先生现在可以见她,这会儿,德威特太太却
动也不动端坐在椅子上,但这不过是她卖弄性感的一贯把戏罢了。她先淡淡一笑,
慢慢拿起她的豹皮提袋,跟着接待的职员穿过一道两排法律书籍的长廊,走到一间
办公室门口,门上写着:布鲁克先生办公室。莱曼·布鲁克,正如他的名字一般—
—像头狮子,他个头极大,一头蓬松如狮子鬃毛的金发已有灰白的迹象,衣着朴实,
眼眸中浮着沉沉的爱意。
    “请坐,德威特夫人,抱歉让你久等了。”她有些不自然地顺从坐下,婉拒了
布鲁克递来的香烟。布鲁克斜坐在桌角,眼睛盯着远处某一点,忽然开口说话。
    “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何今天请你大驾前来,这件事,恐怕你会觉得相当困扰,
对我而言,实在也不好启齿。德威特夫人,你应该能理解,我不过是个传话的人而
已。”
    她那张涂着厚厚口红的嘴唇看起来动也不动,说:“我完全理解。”
    布鲁克不留情地继续说:“我每天都到拘留所和德威特先生会面,当然,他以
一级谋杀案的罪名被收押,法律规定不准保释,而他面对监禁的态度呢——呃,非
常沉静,但这不是我找你来谈的事,德威特夫人,昨天,你丈夫委托我先告诉你,
如果他被判无罪,他将立刻和你办理离婚手续。”
    这一刹那间,德威特太太的眼睛完全静止着,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仿佛并
没有丝毫的畏怯之意。然而渐渐地,她那西班牙人大而清澈的眼睛一分一分地炙热
起来。布鲁克赶忙说下去。
    “德威特夫人,他委托我向你提出一年两万的赠予费用,直到你再婚为止,这
笔钱会一直持续下去,条件是你答应离婚,并且尽可能不声张、不闹事,大家好聚
好散完成手续。德威特太太,我个人以为,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布鲁克站起身
来,开始绕着他的办公室踱步,“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以为德威特先生所提的条
件极其优厚。”
    德威特太太用僵硬的声音说,“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他会一毛钱不付和你分手。”
    德威特太太的眼神收敛着,只有嘴角一扭,露出一抹人不忍目睹的微笑,“我
认为,你和德威特两人似乎都太乐观了,布鲁克先生,你是律师应该知道,我有权
要求赡养费之类的钱不是吗?”
    布鲁克先生坐了下来,小心地点了支烟,“不,德威特太太,不会有赡养费的。”
    “布鲁克先生,身为律师,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德威特太太脸上的胭脂这
会儿更红得仿佛烧起来一般,“一个被遗弃的妻子,当然有权利要求赡养费!”
    布鲁克被她那金属般冰冷的声音有点吓住了,德威特太太此刻发出的声音,完
全不像人类,倒像一部机器。
    “德威特太太,你并不是个被遗弃的妻子。如果你拒绝这个提议,逼我们上法
庭,你可以相信我现在说的,法庭只会同情你丈夫,不会同情你的,德威特夫人。”
    “为什么会这样?”
    布鲁克耸耸肩,“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德威特夫人,本州的法庭对于
这种情况下申请离婚的各起诉人,只可能采取一种判决,而德威特先生手上正握有
这样的证据,证明他是处在这种情形下才要求离婚——德威特夫人我很遗憾地告诉
你——完全无须附加其他理由的一种证据,那就是你和他人通奸这个事实。”
    到此刻为止,德威特太太还保持镇定,但一边的眼睑无力地垂下来,“什么样
的证据?”
    “一位目击者签了名的声明文件,这位证人签署时经过法律认可的正式宣誓仪
式,真实性不容怀疑。今年2月8日凌晨,这名证人看见你和隆斯崔共处于隆斯崔的
公寓,从当时的情况,推断你是周末离城,到隆斯崔处过夜。这份声明更清楚指出,
2月8日早晨8时, 你身着薄睡衣,而隆斯崔也衣衫不整,证人目击时你们二位处于
极亲密状态,德威特夫人,我需要进一步详述吗?这份宣过誓的声明还记叙了一些
很难堪的细节。”
    “够了,你别说了。”德威特太太低声喝止,她眼中的火焰闪动着,整个人却
松垮了下来,这让她回复到正常人类的模样,甚至像个稚嫩的小女孩害怕得颤抖。
良久,她绞着两手问:“你那个黑心肝的证人是谁——是女的吗?”
    “我没权力告诉你这个,”布鲁克粗声粗气起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
想这只是恫吓你而编造出的小把戏,”
    他刷地拉下脸,冷酷无情地开始追击,“我可以向你保征,我手中绝对握有这
份文件,还有一个绝对可靠的证人,证明份文件的真实性,我还可以向你保证,我
们有能力证明那天在隆斯崔公寓中你们二位的事,绝非第一次,虽然那可能是最后
一次。德威特夫人,我再重复一次,在你我都心知肚明的这种情况下,德威特先生
所提的条件绝对是够慷慨的。从我长年处理这类事件的经验,我忠告你。接受这提
议吧——一年两万美元,直到你再婚为止,只要你不吵不闹,大家两相情愿办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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