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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x之悲剧-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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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提的条件绝对是够慷慨的。从我长年处理这类事件的经验,我忠告你。接受这提
议吧——一年两万美元,直到你再婚为止,只要你不吵不闹,大家两相情愿办好离
婚手续,请你仔细考虑考虑。”
    布鲁克宣告到此为止似地站起来,俯视着椅子上的德威特太太。她两手仍交叠
于膝上,两眼瞪着脚下的地好一会儿,她一声不吭地从椅子里挣脱出来,走向门口,
布鲁克为她开了门,陪她走到接待室,帮着按了电梯的按钮,两人谁也没说话,静
静等着电梯,直到电梯门开,布鲁克缓缓开口:“我希望在今天之内能得到你的答
复,或者——能得到你的律师的答复,德威特夫人,如果你不放心要委托个律师来
处理的话。”
    然而,就像眼前没布鲁克这个人一般,德威特太太径直进了电梯,电梯服务员
对布鲁克一笑,但布鲁克无意识地晃着身子,陷入了沉思。
    年轻的搭档罗杰·歇尔顿从接待室里好奇地探出头来,扮了个鬼脸,“莱曼,
人走了吗?情况如何?”
    “我不得不下重药,她就这么哼也不哼地硬吞下去,这女人满能忍的。”
    “哦,这种结果老德威特应该挺开心的,但按你想,她这样不吭声不呼天抢地,
会是打算反击吗?”
    “难说呀,这真地很难说。我有个预感,她猜到我们的证人是安娜·普列特,
普列特这女人说过,那天早上她偷窥卧房时,她觉得德威特太太也看到她,这个女
人!”布鲁克顿了下,“嘿,罗杰,”布鲁克忧心忡忡地说,“这给我个不祥的预
感,你最好找个人去看着安娜·普列特,我还不能确定她揭露此事的真正用意是什
么,若德威特太太打算买通她,我绝不会觉得意外,如果到了证人席上她才翻供事
情就……”
    两人并肩穿过长廓,到布鲁克办公室,歇尔顿说:“我会叫宾·卡伦去,他做
这种事很有一手,你知道老莱曼那边的德威特案进行得如何?”
    布鲁克摇摇头,“很棘手,罗杰,实在棘手,我看老莱曼这会儿肯定是满头包。
如果德威特太太知道她丈夫无罪开释的机会有多小,她就不用担心我提的离婚要求
了,她成为寡妇的可能,比成为弃妇的机会要大太多了。”

    
    




  

 

                                第十二景

    哈姆雷特山庄
    10月4日。星期日,下午3时45分

    雷恩漫步于他的英式庭园中,双手松松地交叉于身后,吸着空中的花香。在他
身边,褐色牙齿、褐色面孔的是陪着散步的老奎西,那个善解人意的沉默奎西。这
名忠心的仆人和朋友,举止行为完全配合主人雷恩的情绪,而此时,雷恩的心绪显
然有些寥落,奎西便也像头老猎犬般,静静陪侍一旁。
    “如果我说的话像是抱怨,老家伙,”雷恩轻声地说,眼光并未低下来注视又
瘦又矮的奎西,“请原谅我,这阵子,我变得越来越烦躁,尽管,所有我们伟大的
导师一再告诫我们,别心急时间,别催赶时间,举例来说,”雷恩改以演说者的雄
浑声音,“‘时间是亘古的正义守护者,它审讯人世的一切罪人,那就信任它,交
由它来执行吧。’这位美丽的萝莎琳小姐再没说过比这更正确的话了。‘那些掩盖
错误、藏匿罪恶的人啊,时间终会揭开深埋的罪行,并以嘲讽羞辱他们。’这个转
折虽不尽雅致,但仍充满洞察力,然后,老家伙你再看,‘时间的巨轮循环,终将
带来果报’。这句话又是如此地正确,所以说你看……”
    两人走到一棵形态怪异的老树之前,这棵树,由两根间隔不远的粗大树干并生
而成,久远的岁月纠结成苍灰的累累树瘤,顶上的枝叶则开展着翠绿的圆丘。在两
根主干中设着一张长椅,雷恩坐了下来,示意奎西坐到他旁边。
    “奎西之树,”雷恩喃喃地说,“你瞧,如此地苍老而怪异,我们终于也找到
和你相像的纪念物了……”他半合着眼,奎西忧心忡忡地也坐了下来。
    “你看起来很忧虑。”奎西低声说,马上就住了嘴,仿佛讲错话似的。
    “你这么认为是吗?”雷恩有点顽皮地斜瞥奎西一眼,“看来,你是比我还了
解我自己了……但奎西,如今光是等待。已无法抚平我紧绷的心绪,我们站在路的
尽头,但却无峰回路转之迹。我不断地问自己,何处才有通向柳暗花明之路呢。我
们已亲眼看到一个人间的狮身人面兽的形成过程,约翰。 德威特从一个被不名恐惧
噬咬的怯弱之人,摇身变为一个被不名力量撑起背梁的坚强之人。而谁又会知道究
竟是哪一类的强大药剂,能让他忽然拥有这钢铁般不可撼动的灵魂呢?我昨天去看
了他,他宛如苦修的瑜价圣者——疏离、平稳、古井不波,静静等候死神来临,就
像那东方密教徒一般。”
    “也许,”奎西尖声地说,“他会无罪开释。”
    “有可能,”老演员说,“但我看他认命一如古罗马的新斯多葛学派信徒,已
深深植根于他的小铁笼子里,实在是古怪的性格……至于其他——没其他了,我完
全技穷了,现在只能退缩回来,在这出戏中担任个无关紧要的报幕人……失踪人口
局那边很帮忙,但他们提供的报告却一无用处。办事效率惊人的萨姆巡官——奎西,
这是一位朴实无华的绅士——通知我,说他也已清查凶案当晚搭乘那艘航在地冥川
渡轮上的所有乘客,包括地址、身份职业和背景等,但还是碰壁而回……完全徒劳
完全无功!我们所需要的全隐没不见,无从寻找,亦无可寻找……那位无所不在的
麦克。 柯林斯也奔向那个森冷的法律现场探视了德威特,用无比的热情和赎罪者的
爬行姿态,匍匐向那个帕纽提尔斯洞穴——也唤不回他的灵魂,奎西……布鲁诺这
位精明难缠的检察官,透过莱曼·布鲁克律师告诉我,德威特夫人已溜回她的巢穴
之中——看那光景,目前既不答应也不拒绝丈夫的离婚提议,这真是个又机灵又危
险的女人,奎西……至于我那位不正当戏院的女同行巧丽·布朗,阴魂不散般动不
动就飘向检察官办公室,提供些对付德威特的资料,完全不察觉检察官最需要的帮
助其实是她那风情万种的外貌——证人席上明显的一样资产,绝无疑问,尤其是那
双美好的小腿和引人窥视的胸部所自然流出的动人话语……”
    “雷恩先生,如果现在是四月,”一直沉默的奎西忽然插嘴,“我会以为你是
在演练哈姆雷特的道白。”
    “而可怜的查尔斯·伍德,”雷恩自顾说着,叹了口气,“留给新泽西自治政
府一笔不朽的遗产,一直没任何人来认领——九百四十五美元六十三美分。而存折
里那张未及存入的五元钞票,可能将腐朽在档案柜中了……噢,奎西,我们是活在
一个充满奇变的时代!”

    
    




  

 

                                第十三景

    佛莱德瑞克·莱曼宅
    10月8日,星期四,晚上8时

    雷恩的豪华轿车停在西瑞大道一幢公寓前,守卫很有礼貌地上前迎接雷恩,引
他进入休息室。
    “我找莱曼先生。”
    守卫极在行地以对讲机联络,跟着,领着雷恩搭乘电梯,一路不停直上十六楼,
一个日裔的仆人满脸堆着笑早候在电梯门口,迎着雷恩进两间打通的一间大公寓里。
莱曼一身正式的燕尾服亲切地和雷恩握手。莱曼中等个子,长相颇帅,有张圆脸,
下巴处一道白色的伤痕,额头宽而高,稀薄的头发刻意地梳到额前来。
    “鼎鼎大名的雷恩先生,我是神交已久了,”莱曼说着,让雷恩坐到书房的舒
适大椅子里,“今天光临寒舍,就不用说我有多荣幸多开心了,莱曼·布鲁克已经
跟我说了,您对德威特这件案子很感兴趣。”
    莱曼绕过那张堆满文件和法律书籍的大书桌,也坐定下来。
    “莱曼先生,我猜您正为这场辩护伤脑筋是吧?”
    莱曼如同被击中要害似地整个人垮在椅子里,焦虑地抚着下巴的伤疤,“伤脑
筋?”他阴着脸看看桌上凌乱的文件书籍,“伤脑筋还没关系,雷恩先生,尽管我
拼尽全力,但这案子根本毫无机会可言。我一再想说服德威特,他必须改变他的态
度,但这个人却自闭在他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宣判在即,我从他口中根本什么也问
不到,照这种情形看,前途完全没有希望。”
    雷恩深有同感地叹口气,“莱曼先生,您是否认为德威特会被判有罪?”
    莱曼睑色变得更坏。“看来是躲不了了,”他摊着双手,“到此为止,布鲁诺
的辩论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真是个魔鬼般精明的检察官——而且,他提出的种种
论点对陪审团极具说服力。我仔细观察过我们陪审团那十二位老爷,毫无疑问,他
们已完全被布鲁诺牢牢握于手掌之中,这些白痴。这些陪审老爷。”
    雷恩注意到莱曼的下眼袋有点睡眠不足的浮肿,“莱曼先生,您的意思是说。
德威特坚持不说出打那通电话的神秘人物是谁,是源于某种恐惧?”
    “该死,这连我也不知道,”莱曼按了叫人的铃,马上,日本仆人端个盘子出
现了,“雷恩先生,来杯饮料如何?可可牛奶?或茴香酒?”
    “不,谢谢您,方便的话,给我一杯黑咖啡好了。”
    日本仆人受命退下去。
    “雷恩先生,我坦白跟您说,”莱曼信手捻起一张纸,“德威特从一开始就弄
得我一头雾水,我完全搞不清他是认命还是口袋里藏着什么花招。如果是认命,那
他的确做到了。您知道,今天下午在法庭上,我铆足了劲拼命,而布鲁诺却悠闲得
很,甚至自愿放弃传唤证人和陈述意见的机会,完全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想,明
天早上那一场,我的辩护火力一定得再升高才行。今天下了庭后,我特别到格林法
官的办公室走了一趟,老小子口风比平常更紧,什么也探不出来,至于布鲁诺。斗
志高昂,洋洋自得,我一个手下无意中听到布鲁诺说,这案子已是他囊中物了……
但,正如我常引述的一段话,在从事律师这个行业里,我始终奉为座右铭:Bei so
groseer Gefahr kommt di e leichteste Hoffnung in Anschlag。(陷身于如此巨
大的危难之中,就连最微小的一丝希望也不可放过)”
    “这段引语是可以和莎士比亚媲美的那位了不起的条顿诗人说的,”雷恩低语,
“那您打算如何加强辩护火力呢?”
    “我所能做的无非是努力诘难布鲁诺的论点——当然,想办法把它弄成是检方
构陷德威特的把戏,”莱曼说,“我准备让布鲁诺在交互讯问时出个丑——在陪审
团面前,挖苦他根本无力解释,伍德是如何察知德威特是杀隆斯崔的凶手,尽管案
发后,德威特曾搭过两次伍德的车,毕竟说起来搭那班车回家是他的生活习惯,我
也会让陪审团彻底了解这点。但要命的是,我担心这些都不算击中布鲁诺的真正要
害,伍德尸身所发现雪茄这件直接证据,是我根本无力击破的硬壳。”
    雷恩从日本仆人手上接过一杯黑咖啡,一边啜饮着一边思索,莱曼则把玩着手
中的酒杯。
    “还有更糟的,”莱曼耸耸肩,继续说,“德威特真正的致命大敌是他自己,
唉!他要是没对警方说过,他从未给过伍德雪茄那该有多好,这样我辩护时也许能
编造个可信的理由来,但偏偏那晚他撒了那么愚蠢的谎……该死,”他一口喝干那
一小杯酒,“先是,他说只搭了一趟船,后来又承认他来来回回搭了四趟——还有
某人打电话约他碰面的暧昧故事——我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怪布鲁诺在法庭上挖苦
嘲讽这点,如果今天我和德威特的关系不是这样,换个立场,我也会认为那是德威
特编出来的。”
    “但您不能这么认为,”雷恩平静地说,“您难道希望陪审团在面对证物时,
得出和您私下评断一样的结论吗?我想不至于如此吧……莱曼先生,从您今晚所说
的, 我感觉您已想过最糟的结果了, 也许——”雷恩笑笑,轻轻地放下咖啡杯,
“也许,联合我们两人的力量,能真正利用伟大的歌德所说的‘最微小的一丝希望’
也说不定……”
    莱曼摇摇头,“我十分感激您的热心相助,但我看不出这有什么扭转乾坤之力。
从法律的观点来看,我最佳的战略是,对于布鲁诺所提的情况证据,放火似地丢一
堆问题过去,陪审团或许也同意这些合理的怀疑,而做出罪证不足的无罪宣判,这
个战略当然较为迂回耗时,但却是我的最有力攻击路线。没办法,只要德威特的嘴
也还像现在这样闭个死紧,任何企图证明他无罪的努力,无疑上是浪费生命而已。”
    雷恩闭上双眼,莱曼也沉默下来,好奇地盯着眼前这位有名的谜样人物。好一
会儿,老演员睁开眼,莱曼看到那对灰眼珠深处,浮着令人惊异的闪闪神采。“您
晓得吗,莱曼先生,”雷恩轻轻地说,“我非常非常的诧异,参与这件案件有这么
多聪明的脑袋,为何没有一个人能穿透一层表象的薄纱,清楚看出这件案件的本质
呢?——至少,对我个人而言——这清楚得跟相机拍摄下来一般,历历在目。”
    莱曼的脸一下子被某种力量抬起来——一份希望,一个不易捕捉的期盼。“您
是说,”莱曼急急地追问,“您手中握有我们其他人所不知道的有力事实是吗?—
—能证明德威特无辜的有力事实是吗?”
    雷恩静静叠起他的手,“莱曼先生,您可否先告诉我——您是否真心相信,德
威特不是杀害伍德的凶手呢?”
    律师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这不是个恰当的问题吧。”
    雷恩笑着摇头,“好吧,不谈这个……刚刚我提到像照相机拍摄下来般清晰的
事实,您马上推断我是否掌握新的资料……莱曼先生,其实,我所知道的都是萨姆
巡官和布鲁诺检察官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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