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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虚线的恶意-第19部分

小说: 虚线的恶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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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斗方式……吗?”
  那并非揶揄的口吻。
  带着摄影师和录音师,以人数最少的采访小组走遍全国,追讨罪犯时的仓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时代吞没。以前上面的老板曾丢下难题,吩咐他做可以提高收视率的有趣纪录报导,他当下拒绝,厉声说,如果要在自己的节目中搞什么实况重现的戏码,那还不如离开制作现场。那时硬派的报导纪录节自早已陆续从电视上消失。然而,当他成为一个管理者后,反而比在制作现场时更必须迎合体制。
  “时代不同了。”
  你想告诉我,这种战斗方式已经落伍了吗?
  “是时代的因素吗?”是你自己认输了。瑶子将这句话咽回肚里。攻击一个早已忘记战斗方式的人,就点到为止吧。“前天我也说过,春名送来的带子有许多疑点。在我没弄清真伪之前,我不想告诉警方带子是从春名那里得来的。”
  “你是说,要查明是否是他自导自演?”
  操作情报、播映伪造的情报,通称为“自导自演”。
  关于操作情报,其定义为:“媒体在选择情报,以及剪接、编辑过程中,从企划、采访到实际播映的各个阶段,用异于社会真实的形态刻意加以制作。”
  自导自演并不是现在才有的,这点仓科和瑶子都很清楚。
  “自古当权者就常用这种手段,德国纳粹的希特勒和他的宣传大臣格贝尔斯(Goebbles)甚至把它扩充到国家规模。”
  难道是想讲解自导自演的历史吗?瑶子一边揣测仓科想要说什么,一边侧耳倾听。
  “为了强化日耳曼民族应该统治世界的主张,他从与纳粹毫无关系的古典作品或权威学者的书中撷取符合自己主张的部分,断章取义的作成一篇文章。这也影响到电影的领域,当时据称是希特勒情人的女导演雷妮·利亨修达尔,运用当时最新的器材,把纳粹的党代表大会拍成一部壮观的宣传电影。不仅如此,雷妮在希特勒的支持下,还制作了一九三六年的柏林奥运纪录片。”
  瑶子曾在历史性节目中看过这部名叫“奥林匹亚”的纪录电影,里面充斥着自导自演的伪造镜头。在希腊点燃圣火的那一幕,其实是在德国的摄影棚内拍摄的。短距离赛跑的起跑特写,也是在别的场所事后拍摄的。
  “英国的评论家抨击道:‘这不是柏林奥运的正确纪录,纪录片应该是真实的纪录。’对于这点,雷妮冷笑着驳斥:‘那部电影是我脑中的奥运,对我来说就是真实。’”
  瑶子逐渐明白仓科想说什么了。
  “那的确是充满伪造影像的纪录电影,可是直到现在,在奥运纪录片史上,公认还没有任何一部影片能超越雷妮的‘奥林匹亚’。”
  “请你直说吧。”
  “问题出在远藤瑶子脑中的那个真实。”
  仓科似乎是在暗示,“真实”这个字眼也可以换成“恶意”。
  “什么叫做真实?”瑶子反问。看来这场议论会变得不太愉快,然而瑶子好像受到某种冲动驱使,滔滔不绝的说:“请你回想一下。过去你不也认为,真实只是天真的幻想吗?”
  仓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真狡猾,瑶子想。
  “百年的影像历史,其实不就是自导自演的历史吗?什么超能力啦,心电感应啦,未发现的怪兽之类的伪造影像,在收视率的背书下,变得越来越真伪难辨。”
  伪造影像的发达史,与影像技术的革新一起迈步向前。
  例如最近的电子处理技术,靠着电脑和数位纪录有了大幅进步。被称为“电子橡皮擦”的机器,可以把古装剧场景中拍到的电线杆,轻易的从画面上消去。
  “影像剪辑是把纪录下来的现实,加以缩短组合,所以不能信任。如果是现场直播,就无法动手脚——像这种见解最近也受到挑战,因为即使现场直播,还是可以操作时间。”
  比方说棒球赛的转播。当打击者击中球时,以前摄影机会犹豫,不知道该去拍摄追球的内外野手,还是捕捉跑垒的镜头,现在却可以同时让观众看到内外野手接球和跑者跑垒的镜头。两个镜头大约只差一秒,剪接在一起,就可以让观众看到过去的一秒钟。像这种“重叠时间”的手法,新闻界也经常在暗中使用。
  “我记得是艾森斯坦(Eizenshtein)吧,他曾经说‘影像剪辑就是让观众产生错觉,将不存在的空间当作本已存在的’。影像这玩意儿,即使不加上伪造与蓄意演出,其实本质上就有虚构性吧?电视镜头使人亢奋。你说被访问的人面对镜头时,会表现出平常的样子吗?一定会比平常更仔细化妆,比平常更亲切的回答间题。对于普通人来说,摄影机本身就是非日常的。照这样说来,在原本就已脱离真实的影像中寻求真实,有什么意义呢?影像是否接近真实,对我们来说根本不是大问题。就算是难辨真伪的影像,我们每天不也都投注最大的心力,考虑如何使用它,如何润色,让它变成吸引观众的形态播出吗?如果一开始就没有真实这种东西,那就只有借助拥有冷静判断力者之手,做出充满魅力,有绝对性的真实。”
  “那是上帝之手吗?”
  仓科用下额指一指。那是瑶子没涂指甲油也没带戒指的手。
  “如果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什么名声和财富,至少操纵一下真实,享受一下当上帝的快感,是吗?”
  “你敢说你从来没有享受过那种快感吗,副理?”
  “我不敢。我曾经充分享受过。但是,某个家伙跟我们一样清楚影像对人们的影响力,这次不就把我们这些电视人骗得团团转吗?”
  瑶子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说中了瑶子最大的耻辱。
  “你想做什么?启蒙?洗脑?”
  仓科的目光像个父亲。强硬的口吻中,带着祈求瑶子不要误入歧途的关切。
  “你想变成什么?一个掌权者吗?”
  这十根指头赋予影像力量,煽动副教授家人的怒火,替夫人铐上了手铐;暗示官商勾结与律师遇害案件有关,惊动了警视厅。
  真如副理所说,我想要的是权力吗?瑶子回视仓科,在心中自问。
  “如果是这样,过去有很多例子。第二次大战期间,以解说新闻广受欢迎的艾德华·马罗,曾在某纪录性节目中,批判麦卡锡与反共活动委员会的暴行。马罗聪明的地方是,他完全没有用批判性的言词,只是淡淡的用影像介绍两个因为麦卡锡主义失去个人尊严的事件。单凭受害者含泪的脸部特写,就有足以改变舆论的震撼力。在甘乃迪竞选总统时,劝告他利用电视媒体的也是马罗。为了让他说话时,好像在凝视每一个国民的眼睛,还特别发明了可以看着镜头正面念稿的自动字幕机。充分了解电视与影像魔力的马罗,在甘乃迪就任总统的同时,当上了CIA局长。我想,他在这个职位上也不会缺少活跃空间吧。还有呢。CBS电视台的华特·克隆凯向来的信念,就是绝不在自己的节目中发表个人意见,但在越战的特别节目中,他头一次陈述个人见解,表示‘我们应该立刻从这场战争抽身’,在全美引起强烈的回响。据说詹森总统决定结束战争,就是受到克隆凯的发言影响……怎么样,你也想仿效这些前辈吗?”
  “那么,被拍摄的人又会怎么样呢?”
  失去一切,在东洋电视台的镜头前,叫人看了满心不忍的麻生公彦。
  仓科和瑶子一样,都不认为吉村律师和春名之死与麻生有关。麻生公彦只不过是一个人生不断走下坡的人。
  “我讲过很多遍,叫你一定要盯紧春名,结果你还是跟丢了他。这是你的失误。这一点你可不能推脱。”
  “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瑶子的声音不由得发颤。她已经多久没因上司的责备而声音发抖了?
  “我说过了。今后就是地狱,你只能熬过去。”
  会是怎样的地狱呢?瑶子可以想像得出来。她眼前浮现仿佛要争食春名尸体的乌鸦群,在仓库屋顶上排成一排,高声啼叫的景象。
  死者怀中,还有瑶子那张吸饱了鲜血的名片。
  杀死春名的人为什么要将瑶子的名片留在那里?疑问从她准备下地狱的心中汹汹涌上。
  凶手的目的,恐怕是这样吧。
  警方根据那张名片发现瑶子与春名的关系,确定是春名将录影带交给瑶子。由于瑶子制作的“事件检证”使麻生受害,警方大概会认为麻生将怒气发泄在春名头上。这样一来,麻生就成了杀害春名的嫌犯。
  打算让我下地狱的人,真的会盘算到这么周密的地步吗?
  与看不见的敌人战斗的地狱。
  不在场证明。只要昨晚麻生有不在场证明,便可击溃那个隐形敌人的计谋。 
  


第十四章




  因为春名之死而被警方盯得更紧的麻生,应该没空再像之前那样缠着要求道歉了吧。
  这种安心感,使得瑶子至少可以毫无恐惧的踏上归途。
  不过积压在全身关节的疲惫,几乎要打败瑶子。她的身心团结一致,拒绝去反当仓科的那句“熬过地狱”。
  瑶子将脚踏车停在停车场锁上,正要走向都营住宅的入口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信箱旁边有个黑色的人影。瑶子的心脏开始急速跳动,恐惧从脚底爬升至五脏六腑。
  眼见瑶子向后退,倚在信箱旁的那个背影缓缓离开信箱,转向这边。另一个人影也从后面出现了。
  走到街灯下的是齐藤和长野,那两个刑警。
  “吓了你一跳吗?”
  齐藤亲切的微笑背后,流露出那似乎也是他的目的。
  “有什么事吗?”
  瑶子脸上总算恢复了血色。
  “有件事情一定要来请教你。”
  “明天再说不行吗?”
  “一下子就好了。”
  虽说如此,但看来似乎不是站着就能说完。
  “……我家没东西可以招待你们。”
  “没关系。”       棒槌学堂·E书小组
  两名刑警跟着瑶子走上楼。已经有几年没让男人进屋了呢?瑶子懒得去回想。
  两人进屋后,瑶子请他们在厨房的椅子上坐下。瑶子从隔壁房间搬来书桌用的转椅,面对两人坐下。
  “已经到了打开窗户,坐在窗边喝啤酒的季节了。刚才路上还有小朋友在放烟火呢。”
  看来这个人不论任何时候,都得先聊聊季节才肯进入正题。
  “对不起,我已经很累了,麻烦你有话直说好吗?”
  她注意到长野的视线。长野正盯着放在角落的可燃物垃圾袋。里面装的是麻生传真过来要求道歉的纸堆。凝神细看的话,或许可以透过半透明的袋子看到“道歉”两个字。
  “白天我们侦讯麻生公彦时,他坚持他有不在场证明。”
  “是吗?”瑶子虽然装作没兴趣,心里却急着听下文。
  “他说昨晚十一点左右,他正与某人见面。”
  “你们确认过了吗?”
  “正打算要确认。”
  他摆出悠哉的姿态,问:“我可以抽烟吗?”
  “请你不要抽。”瑶子说。
  “所谓的某人……”
  齐藤在指间搓弄着拿出来的香烟,视线突然移到瑶子脸上。
  “就是你,远藤小姐。”
  “啊?”
  “麻生公彦说,昨晚十一点左右,为了要求你道歉,他在楼下的中庭等你。”
  瑶子的脸在齐藤与长野的注视下,宛如泥糊的墙壁一般僵硬起来。
  “他说那时这间屋子亮着灯,他曾跟站在窗边的你目光相对,你清楚的看到他挥手。”
  原来那并不是幻觉。在眨眼之间逐渐模糊的,麻生的影子,只有潮湿的嘴唇留下残影,最后从视野中完全消失。
  “怎么样,在那个时间,你曾经目击麻生先生吗?”
  “……我不知道。”
  “你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长野开始攻击。“到底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我觉得好像看到类似的人影……”瑶子暖昧的回答。或者她应该说,她看到像幻影般的麻生公彦吗?
  如果断定昨晚的男人就是麻生,他的不在场证明即可成立,多少可以瓦解那个试图操纵自己与麻生的人物的企图。
  然而瑶子对于自己现在掌握着麻生的生杀大权,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不祥感。
  在拯救麻生这个情势的另一端,隐约闪现麻生张着快滴口水的红唇,邪恶微笑的嘴脸。
  “这么说,你不能确定昨晚在中庭的人就是麻生啰?”齐藤再次确认。
  “……对。”
  两个刑警的嘴角流露出回到起点的失望。白天时也是这样。他们给瑶子的印象是很想得到麻生无罪的确证,却因得不到而万分遗憾。
  “因为他是个麻烦人物吗?”瑶子抬眼问道。
  “你说什么?”齐藤一时摸不着头绪。
  “因为他很难缠,在遭到首都电视台的报导影射后,就在盛怒之下向东洋电视台控诉受到报导伤害。所以警方希望早点找到他无罪的证据,把他剔出嫌犯名单,对不对?”
  “那种人根本不可能杀人。”长野毫不掩饰的说。
  终于听到警方的真心话。在瑶子心中,有某种东西蠢蠢欲动,逐渐成形。
  “你们还没查出春名的底细吗?”
  “你又不肯告诉我们取材来源,到目前为止,春名与麻生之间没有任何关联。”
  齐藤虽然这么说,但经过白天的访谈,他已经确信春名就是告密录影带的提供者。
  “在这种状况下,我们不能再为春名遇害的事约谈麻生。他是个把媒体当作佣人使唤的危险人物。如果演变成人权问题,又像那个电视节目一样惹火他,我们可吃不消。”
  瑶子脑中突然闪过一道银光。
  这就是他的目的。麻生的目的就在这里。
  “你怎么了?”    棒槌学堂·E书小组
  齐藤讶异的看着瑶子盯着某一点的表情。
  “有件事我想请你们确认。”
  瑶子把角落的可燃物垃圾袋拖过来,打开袋口,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抖落在地板上。那是散乱成堆的“道歉”传真纸。她从里面找出最新的一张。
  齐藤与长野默默的看着。根据内容,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那是麻生传过来的。
  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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