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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非色-第4部分

小说: 非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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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而是在于它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屁股在什么时候会裸露。另外,我大笑的原因可能还与自己也有关系,我感觉自己在看电视的时候,也像一只露出屁股的猴子。 
  偶尔,我会看一些色情DVD。痖白有很多这样的碟片,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但他就是有办法弄到他们;他给我拿来一些,建议我有空的时候看一看。痖白很刻薄的说,你不要说:我不喜欢看。这样很虚伪。你就当温习功课吧,就当是观摩学习。千万不要产生罪恶感,因为我们都需要。 
  痖白说的对。我其实需要这些。我也没有罪恶感,但是,我会奇怪的产生某种自卑和失落。在我看来,那些巨大的阳具,那些丰乳肥臀,很像是对于某种生活状况和某种内心欲望的炫耀;他们非常混乱,但是,他们同时让我们感觉到绝望,无聊,无处逃遁。如果有一天,一个妖冶风骚的女人,蛇一样缠绕在我的身体之上,吮吸我的阳具,发出虚假放浪的呻吟,然后,等待我的精液喷射到她的脸上――我会不会拒绝? 
  由于痖白的关系,很快,我对于那些碟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也学会了在城市的某个隐秘的角落挑选我所喜欢的碟片。它们不止是色情的那些,实际上包含了影像的各个方面。我喜欢它们。现在,我收藏的数量已经相当可观。 
  我有时候会手淫。手淫的时候,会感觉到羞耻和不安。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可我还是习惯于躲到厕所里做。我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偷窥我的生活。我手淫的时候总是想到其他的一些女人,有些女人也许只见过一次,我都不知道她们的名字。有一次我居然想到的是我们教研室的一个女同事。她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难看的女人。我越是要忘记她,她反而越是清晰。恶心啊。 
  睡觉之前,我躺在床上,读大约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的书。我喜欢在夜里读书,这时候一切都很安静。我甚至能够听见我的目光划过文字的声音。我也许是大学里读书最多的人。当我注意到,系里的许多老师,仍旧拿着半个世纪以前的讲义在诲人不倦,说实话,我感觉到悲哀。但是,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上午一般没有什么确切的事情可做。午饭过后,我要写一些东西。主要是做我的课题研究。《现代文学遗产》上发表过我的论文之后,有一个在北京高校的同行,给我寄来一些关于课题的最新资料;我的大学老师建议我回母校读研究生,他还有另外一些比较好的课题。不过坦率的讲,这几年我的研究做的很马虎,有时候看上去更像是一种姿态。原先我所保留的锐气,已经被时间、生活和现实世界的诱惑所磨损;我有一次量了一下自己的体重,结果令我大吃一惊:我比四年前整整多了30斤。原先我差不多是个瘦削的人,现在,我已经变成一个胖子了。 
  我最近买了一台电脑,因为大家都买,所以我也买了,但老实说,我不知道电脑会对我有什么帮助,我打字特别慢,也不太会上网,坐在电脑面前,经常感觉自己很愚蠢。我还是习惯于纸上的书写。梅若夷嘲笑我对于电脑的无知。她说,你一定要学会在电脑上写论文,要学会上网――这就叫作与时俱进。她不厌其烦地教导我说,电脑上有什么什么,上网可以做什么什么。经她这么一说,我有些动心。梅若夷还教我怎么上网,我向她学习的时候,她露出一副特别得意的样子。她坐在我身边,一张脸几乎就贴到我的脸上了,她的鼻子里呼出的气息,在我的脸上飘来飘去。她身体上还有一股浓郁的香水气味,这气味令我慌张不安。梅若夷还告诉我怎么样使用QQ上网交朋友和聊天。她给我弄了一个QQ的号码,然后把她的号码加到我的号码里面,她说,以后我们就可以很方便的聊天了,如果我们都在上网,你就这样,这样,我们就可以说话了。 
  梅若夷说得对,用这种方法的确可以很方便的聊天。可是,我跟谁可以聊天呢?我不习惯于和任何一个陌生人说话,也没有过多的好奇心。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QQ里就只有梅若夷一个人。我和梅若夷其实没有什么好聊的。我不知道应该和她说些什么。可以说的事情我们彼此都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似乎又没必要去问。因此,我们经常说的话看起来没有什么意思。 
  我:你好。 
  梅若夷:你好。 
  忙什么? 
  上网。 
  我也在上网。 
  废话。 
  最近心情不好。 
  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找几个人修理修理他! 
  不用。 
  嘿嘿。 
  嘿嘿。 
  有一次,我想发一个表示奇怪的意思的符号,结果,不小心发了一朵玫瑰过去了。在电脑的那些符号里,玫瑰表示爱情的意思,一个男人要是给一个女人发了玫瑰,就等于说,我爱你。这种失误一下子弄得我面红心跳。 
  梅若夷很快回过来:哇,你爱上我啦! 
  我赶紧说,刚才发错了,本来不是要发这个。 
  梅若夷:没关系,看把你紧张的。 
  梅若夷真是狡猾啊,就好像她就在我身边,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如果有课,我就去上课。我讲的是现代文学课。中文系大一年级的课程。原先,我每周大约上四节课,自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作一点学问;现在,系里给我排的课明显的多了,而且就目前的这种局面,我估计课时还会大大增加。因为学校扩招了。我粗略的算了一下,我所在的这所大学,最近两年间的学生人数,是前三年的三倍以上,与十年前相比,则至少增加了五倍。与此相对,老师的数量在一个时期内则出现了短缺的局面,而且,我的几个同事因为不满足于现状,考上了东南方向大学的研究生,那边的待遇非常之好,他们肯定是不会回来了。在这种情况下,我甚至看见,一些政治经济学或者历史专业的老师,也被请过来上文学课程。这些事情看起来是比较奇怪的,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对此倒没有什么可埋怨的。我的课时虽然增加了,但也不至于让我感觉到多余的负担,因为从内心而言,我还是喜欢教书的,我的学生们也比较喜欢上我的课。 
  问题在于,上课逐渐变成了一件滑稽的事情。原先上课以班为单位,一个班级不过四十人左右,现在则是几个班合起来上,通常被用作举办学术报告或者智力竞赛的阶梯教室成为现代文学课的课堂。走进教室,就感觉来到了一个百货商场。往往在讲课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还有学生在教室里走来走去,他们有些是睡过头的,眼角糊满了眼屎;有些是走错地方的,他上的课在另外一个阶梯教室;有些则是从来没有上过课的,这一天心情好,所以来上课,只是找教室花了他一节课的功夫,等等。上课的时候,手机的声响此起彼伏,男生和女生公开的调情,有些睡着的学生,发出响亮的鼾声,一股长长的鼻涕从鼻子里伸展出来,一直垂到课桌上,仿佛桌子上长出的一颗难看的葱。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讲什么文学呢?而且我还发现,现在的学生,水平大大不如从前了。我曾经做过一次调查,在一个中文系的班上,只有五个人看过《红楼梦》,其中有三个还没有看完;没有人知道周作人和周树人是什么关系;只有一个人知道沈从文,因为他就在凤凰县。我建议他们去 
  图书馆读一些现代文学的重要作品,但是我知道,没有几个人会去图书馆的。 
  也许,责任不全在于他们。阶梯教室里,只有前面两三排的学生才能够听得见老师讲课;扩招好像意味着对于教育起点的全面降低――虽然从理想的状况上来说,扩招并不需要这样的结果;另外,文学课程既不能增加生活的趣味,也不能解决有用的问题,又何必要强求良好的学习环境呢?有一次,我偶尔问起大家,对于当下的文学了解多少。教室里意外的安静了许多。他们似乎对这个问题比较感兴趣。 
  有一个男生很得意的说,我知道有个汪国真。 
  另外一个说,我看过《废都》。 
  有个女生说,金庸算不算? 
  一个长发男生立刻很鄙视的说,当然算――傻逼。 
  前面说话的女生反击说,你怎么说粗话――你才是傻逼呢。 
  你他妈傻逼。 
  你他妈才傻逼。 
  他们互不相让,棋逢对手,傻逼一类的词语随着嘴里的唾沫在教师里飞来飞去。很多学生随之起哄,教师里顿时乱成一片。 
  不要吵了,我说,请其他同学说一说吧。 
  于是,他们列举了很多人的名字。他们提到的那些人,成份比较复杂,与文学其实产生不了什么关系。他们居然提到了痖白。而且知道痖白的人竟然比海子多。痖白曾经给一些流行杂志写一些很小资的小说;另外,痖白还给城市的娱乐报纸撰写电影随笔,他所提到的电影,几乎都是一些色情电影。痖白籍此赚取了色情的声名和可观的稿费,但是依我对他的了解,这些不是痖白真正的写作,充其量不过是一些故事而已。痖白真正严肃的作品他们其实没有看到,或者并不想去看。 
  这样的看法不对,我说,这不是文学。 
  有个女生站起来说,我觉得就是――他特别善于制造一种美丽的气氛,我很喜欢。 
  另一个男生很尖刻的说,你是不是有点嫉妒痖白?――我听说,痖白的年纪和你差不多呢。 
  他们哄堂大笑。我看着他们,我说,这跟嫉妒没有关系,我了解痖白,我是说,他有更好的作品。 
  有人说,你认识痖白吗? 
  我说,我们是好朋友。 
  教室里这时候安静下来了。他们都觉得吃惊。有些人也许认为我在吹牛,在利用痖白的声名满足自己的虚荣之心。但是显然,我的这句话对他们产生了影响。他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再过分喧哗,神色也显得温和。就好像他们尊敬我,是因为我认识痖白。也许就是这样吧。在某种程度上,色情的痖白使得我和他们的距离开始亲近。色情总是温暖人心的。 
  上课的情况就是如此。 
  当然,也不是完全的令人乏味。我发现了一种有趣的现象:漂亮的女生越来越多。我记得看过一个美学家的议论,大意是说,上帝在女人的智慧和容貌上面,所给的机会大体是比较公平的;也就是说,一个漂亮的女人,肯定缺少智慧,而一个智慧的女人,在容貌上往往不尽人意。这样的见解会讨好许多女人(因为漂亮的女人毕竟有限);同时也深得男人之心,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可以吃得上鲜艳的葡萄。当然,这样的说法有一定的道理。我所在的这所大学,历史上漂亮的女生实在很少。原先还有一句顺口溜就是形容这种状况的:工大的流氓满街转,某某的姑娘没人看。这里的某某就指的是我们学校。但是现在,这些漂亮的女生赶上了好机会,也让学校的风景显得迷人和暧昧。她们似乎天生会打扮,她们在大学里宽敞的地方走来走去,空气里充满了她们身体上发散的令人烦恼的气息。 
  坦率的讲,我喜欢她们的气味,喜欢看见她们走动或者炫耀的样子。她们让我平庸的生活增添了某些趣味。就像上课,如果课堂本身乏善可陈,那么,看见她们愚蠢、自信、夸张、妩媚的神态,倒也令人愉快。我记住一个班级,就是因为在这个班上,有一个叫某某的女孩子;我在上课的时候,会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注意她的举动。有时候我还会提出一些差不多就是常识的问题,请她回答一下。作为老师,找到诸如此类的借口,实在是太容易了。因为某个女孩子的在场,我会讲的比别的地方多;如果有一天她缺课,我就会感觉到轻微的惆怅。 
  在我的生活里,不常有如此漂亮的女人,所以,你要容忍我的幻想。   
  梅若夷(1)   
  我有时候给成教学生上一点语文课。成教的学生,成份非常复杂。他们来自社会的各个方面,干什么的都有。我有一次在家具市场看到一场集体斗殴事件,那些匕首、铁棒、菜刀在明亮的日光下闪闪发亮。我吃惊的发现,我的一个学生也在其中。他穿了一身黑色西服,戴了一副黑色的眼镜,正在一旁冷眼旁观,几个同样打扮的人簇拥在他的周围。显然,他还是这场事件的主谋。而在平时,他看起来非常温顺而彬彬有礼。每次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他都要走过来,递给我烟卷,然后赞美我有学问,讲课有趣味;从他的表情来看,完全不像是阿谀之辞。说实话,我很喜欢他。但是现在,他居然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由此可以知道,要真正了解一个人,有多么困难。不过从内心讲,我其实也是一个乐于窥视的人,我的学生出现在这样的暴力事件里,就使得我的这种欲望更加强烈起来。因此那天我躲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秘密的注视着这场混战,迫切想知道它和他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是忽然之间,混战结束,那些暴力事件的制造者顷刻间烟消云散,就仿佛从人间迅速蒸发。空旷的场地上有一些警察来回走动,地面上留下一些斑驳的血迹,如同一张肮脏的地图。我的这位学生后来还上过几次课,看上去还是那样的文雅,书生气息浓郁,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家具市场上的那一位。后来我没有再见过他,据说他到一个地方去上班了。而我到目前为止,只知道他的名字,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当然给成教的学生上课,是比较有趣的。他们对于学习本身,采取了一种宽容和随便的态度,这是因为,他们上学也许只是一种形式上的需要,知识的增加与否其实无损于他们的生活。他们感兴趣的是常识和语文中的花边。因此,我可以在上课的时候信口开河:这正是他们所喜欢的部分。我是个随和的人,虽然我看起来比较严肃;在一些时候,我们就像朋友那样。他们经常会邀请我去吃饭或者喝酒(当然我一般是不会去的);有些学生还送过我几本很好的书;过节的时候,有人还会送给我一份 
  贺卡一类的礼物。有一次,大约是 
  情人节那天,梅若夷给了我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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