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心狠手辣-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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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了撇茶的动作,事实上茶水早已经不热了,谢欢掀开杯盖,望着水上漂浮的一层碧绿,若有所思。
约有片刻。
“这几日张太医频繁进宫,可是太后的身子有何不妥?”
平缓的声调里藏着一道不可捉摸。
小太监低声:“回皇上的话,奴才问过太医院,只听说是太后焦心劳思,有些不堪疲惫。”
积劳成疾。
闻言,谢欢先是微微挑眉,看来段升的事着实让她操心不少,接着又难掩眼中的嘲意。
既是心力交瘁至此,又何苦难为自己,紧握朝权不放。
啪。
抬手一掷,青瓷敲击着桌案,发出了异响,杯子被甩在桌上,杯盖倾斜,茶水洒了四处。
小太监下意识哆嗦,不敢出声。
谢欢阴冷出声:
“朕的茶凉了。”
金风送爽,九月将近。
太后头疼了多日的段赵一案,终于尘埃落定,出了个还算中肯的结果。
赵谷被贺廷尉迟来的一本参奏,落了个死后依然名声狼藉的下场。
想要填他的案子,实在容易至极,他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随便哪一件拎出来,都是死罪。
往日无人动他,一是他这些年对太后忠心不二,在政权易主的纷争里站对了队,二是朝廷无人可用,太后也的确需要他。
如今,他已死,太后要保段升,自然不会再顾全他任何。
之后,
段听兰通奸一案,贺同章从中做了些文章,监廷司随后便出了个赵谷诬陷的案结。
至于孟开,他因联和赵谷构陷大臣,恐多生枝节,被太后匆匆处死。
如此这般费力,段升终于从死罪里脱身。
另一方面,为了平息长欢殿的动静,如了众人的意,太后不得不分了相权,另一层意义上革了段升的职。
相权三分。
我朝太宰延续了几百年的一人之下的大权在握,终结在了段升这一任。
谢欢提二品太守为一品官阶,担任礼事兵司;另又设了一品太尉,掌管工刑典法。这两个官职,从今往后便同只负责吏职户行的丞相平起平坐。
白慕石远在北境,太后的意思是等他这个二品太守回朝后,顺势借论功行赏提拔了他。
而太尉一职,谢欢自然是提名了本案参奏有功的贺同章。
原以为太后多少会阻挠,不曾想,他只说了一句话,贺同章便直接官袍加身,稳坐了高位。
这让谢欢心里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上一次太后这样爽快,还是当年他提议举贤科考,而错失了还政之事。
他心里担忧,却也做不出什么,眼见北境民乱引起的怨声正盛,还政一事只要再等些时日,似乎又能搬上朝堂,
然而,
太宜宫忽然搬旨,太后要下诏举贤。
传国大玺印的红章,旨上宣称:‘战乱平息,国之将稳,朝中求贤若渴,为广纳贤材治国理民,化育天下,哀家决议礼贤下士,再创科举。’
国旨经传,引起了一番不小的哄动,人人皆为一展宏图而跃跃欲试。
那些研磨钻文,投身八股,白首穷经的读书人,余生长日有了奔处,便没人再搬弄天子的是非,怨怪掌权者的不力。
会流传的,只有太后的仁德罢了。
瞧着旨上夺目的红印,谢欢微眯着眼,锋芒如刺。
然而,这还并非是令他最头疼的一件事。
最让他烦心,且实在出乎意料的,
是北绍唯一的状元郎竟同北绍赫赫有名的一族忠门魏氏,联姻了。
天和十七年九月。
这一日,
从贺府行至将军府的整条长街,皆都张灯结彩,一路火红。
贺同章绾起银丝白发,身着喜服,骑着骏马,意气风发。
八抬大轿一路锣鼓喧天来到镇国将军府的大门前。
白问月一大早便开始跟着府中的下人钦点嫁妆、询问礼节、送衣催妆。
一刻也闲不住。
当日两府商筹亲礼时,贺同章旁的没有说,只一心要求要好好办一场婚事。
如何隆重如何奢华,就要如何来。
白问月自然懂他的意思。
他夫妻二人,自廊平成家至迁回西平,历经波折,虽恩爱数年,可他从未给过林双玉一场亲朋皆在,宾客满至的成亲礼。
贺同章有心弥补,白问月自然也万般配合成全。
她亲自书了一封信,让宋书前往永安悄悄接来了林家兄弟,又几番打听到了当初林府大宅的去处,费尽心思拿回了地契。
此外,
从制衣做冠到聘礼陪嫁,她亲自操持着婚事的桩桩件件,既是要隆重,自然也少不了良田千亩与十里红妆。
先前因北境赈灾一事,将军府同魏府皆都拿出了不少家底,尽管如此,她也尽力给林双玉备了一批丰厚的嫁妆,林双玉同她道谢时,白问月无声地笑了笑:
“表姐且放心收下,这些比之林府送来的赈灾款,不过九牛一毛。”
理所应当,谈何谢字。
成婚当日,
吉时将至,白问月正笑意春风地看妆,侍女托盘上前,嬷嬷道:“还请夫人为新娘子披上红盖头。”
似是有些惊喜:“我?”
嬷嬷点头:“夫人是府中的当家主母,又是有福气之人,自然是要请夫人来。”
白问月忍不住弯唇,她起身擦了擦手,上前拿起红绸正准备为新娘子披上,没料想林双玉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透过闪动的珠帘,四目相对,她望见了林双玉眼中的感激与愧疚。
仿佛一切遇水溶解,心中万千柔软,笑意更甚。
白问月轻声道:
“去吧,嫁给你的如意郎君。”
“从此温柔一生。”
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掩上喜帕。
嫁衣红火,美人如玉。
迎亲的仪仗浩浩荡荡,在西平的近十年里,只论阵势,这或许是气派最盛的一场娶亲。
名满西平。
这对璧人早该修出正果,白问月这样想。
无论是何身份与名头,他二人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这才是最重要的。
有那么一瞬她突然清晰,这不正是她重生的意义所在吗。
王权争夺,寻仇报复。
一定不会比她此时看到这二人执手比肩更令人为之触动。
也不会更让她庆幸,有了这场‘从头来过’。
一切皆是值得。
震耳欲聋的炮仗声接连不断,府内府外被挤了个水泄不通,贺同章与林双玉被众人一路拥簇着送上花轿,白问月不经意瞧见了别人脸上的笑,人人都为他二人结为连理而感到开心。
不自觉地摸了摸脸。
原来成亲,本就是一件能够令所有人都感到开心的事。
新娘子上了花轿,贺同章一跃上马,英姿飒爽。
仪仗离去前,他转身望向了站在石阶上出门来送的魏央夫妇,郑重抱拳。
林氏兄弟被安置在贺府,不宜露面,双方皆无父母长辈到场,这其中不由地免去了一些接亲的礼节。
而这一礼,便是将所有的谢与礼都包含在了其中。
有一刹那,白问月心底百感交集,言不出声。
她微微欠身还礼,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这着实是个大喜之日。
喜到了晚间,白问月竟然让夏饶备了两壶酒,主动同魏央对饮。
而此时距离她上一次想要举杯畅饮,还是得知从香死去的那个晚上。
魏央心里乐意陪她,两个人推杯换盏,两壶酒很快见了底。这不由得使人惊奇:“夫人竟是这样的好酒量。”
魏央放下空无一物的玉壶,忍不住赞了一句。
她嘴角带着微微笑意,自顾自地斟酒,也不答话,只吩咐从香再去再温一壶来。
音落片刻。
宋书疾步穿堂而来。
“将军,夫人。”
白问月见他一脸急色,不由地放下了酒杯。
魏央沉声:“何事?”
宋书道:
“北境传书,白大人被匪贼伤了。”
第79章 十月事变
九月初; 太后主动放权,相权三分,赵段得以结案;
九月中旬; 太后下诏科考举贤; 国态民声得缓;另一方面; 白慕石上书回禀赈灾进程,道是; 依照原定规划路线; 他兵分六路开始挖河疏洪,因为将军拨调的这一万兵力,引水工作皆都较为顺利。
除却民匪勾结引起的暴乱还未得到有效的控制以外。
九月底,贺同章求娶魏府女儿,两府联姻,谢欢措手不及。
这九月的最后一天; 也是贺同章和林双玉的大婚之日,北境千里加急的文书送到宫内。
白大人带领的一批疏洪兵在掖泉同一批悍匪正面交战。
兵戎相见; 刀光剑影; 约有半个时辰; 我军大胜; 并成功俘获了一批草寇;
折子上说; 当时场面混乱,下面的将士吩咐掩护大人先行,然而在暂时撤离的途中; 白大人却不幸被一支乱箭射中。
好在随军而行的大夫及时救治,目前白大人尚且脱离了险境,只是疏洪引水的工作难免耽搁,进展缓慢。
白慕石七月底从西平出发,八月中旬抵达北境,八月底开始实施赈灾救水的工作。
按照先前的工作进展,他大约会在十一月初治理完北境的灾况,继而十一月中旬彻底收完残局,回京述职。
可这一支箭,最少要将他的归期拖到十二月底。
毕竟是重臣,受了这样的伤,朝野内外难免跟着忧心。
白慕石中箭的消息传回后,太宜宫那处更是一日比一日静寂。
起初白问月也提心吊胆了多日,时刻注意着北境传来的动静,然而在这多事之秋的当口,太后却异常的沉默。
十月中旬。
这一连半月里,魏央总共也才进了两次宫,这其中有一次还是去长乐宫给皇后送补品,因为行事匆匆,并未来得及去太宜宫请安。
她差宋书去宫里打听得知,这半月里,连谢欢去请安也只被召见了一次而已。
白问月心中生疑。
前一世的此时,魏冉死、相权被分、太后拼尽全力保下只剩半条命的段升、白慕石赈灾要兵要钱时,她早已是心力交瘁。
尽管如此,她依然挖空心思拿出了两百万两。
之后便是积劳成疾,卧床不起,这才有了太宜宫沉寂,谢欢趁虚而入。
可这一世,虽不说事事皆如她意,可在段升与魏冉的事情上,至少是有个好结果的。
如今她想要,已成她所得,谢欢半年来的绸缪也皆都竹篮打水。
太后这个时候突然消声,这是所为因何?
总不能是皇后临盆将至,太后有心还政了吧。
她心里有些猜测,却也不能断定。
倒是贺同章前些日子差人传话,说自他大婚后,清若寺曾几次有人上门给贺老夫人请安,皆被人称病打发了。
无需多说,这必定是谢欢的人。
在魏贺联姻之后,他开始坐不住了。不过他这么聪明,几番试探应该也猜出贺秀婉这步棋,已经废了。
太后的心思捉摸不透,谢欢的心却依如明镜。
眼见再过两个多月,魏冉产期将至,他手中的牌不多反少,而皇权也离他越来越远。
他还能如何挣扎。
白问月还在为太宜宫与长华殿困惑的同时,另外一边,
魏央忽然收到颍州传来的密信。
长夜深如墨,灯火昏黄,冷风穿窗而过。
青案上展着几张白纸信件,魏央目不转视,双指敲案,若有所思。
“信是几日送来的?”
宋书俯身在旁,低声道:
“快马加鞭,七日。”
“七日。”魏央无波无澜地重复了一遍。
也就是说,距离颍州驻扎的军防发现大榆的人。
屯兵集结,扎寨安营。
已经过了七日之久。
时隔不过两年,沈如岑是想做什么呢。
檀香燃了过半,宋书忍不住出声问道:
“将军,事情非同小可,你看是不是要连夜进宫禀报一声?”
魏央撇了他一眼,淡淡收回视线。
太后身体欠安,皇后生产在即,北境赈灾未了,夏代燕虎视眈眈。
这个时候大榆生事,确实是个好机会。
烛火映在手上,拉出一道细长的光影,细指敲击木桌发出的嗒嗒声,在这个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见将军久未出声,宋书又重新低下了头。他明白此事非同小可,前朝后宫又非表面上风轻云净,将军身居重位,又手握重权,自然是事事都须考量。
又过了良久,檀香燃尽。
沉声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备马,我要亲自去一趟颍州。”
他拿起桌上的信,重新折好,交给了宋书。
“若夫人问起,把信给她。至于是否上禀,她会拿主意。”
宋书仔细收好了信,点头应下。
“将军此时便走吗?”他迟疑了片刻,又道,“那军中是否要先做安置,万一。。。。。。”
万一生变,也好来得及应战。
魏央迟疑了片刻,随即出声:
“备几匹好马,我要四日到达颍州。”
“其他的,等信吩咐。”
天气逐渐转寒,长夜无星无月。
宋书收拾了些路上需要的行装干粮,魏央换好便装时,宋书与墨书已经在等了。
两匹枣红的骏马,膘肥体壮,油水光滑。
墨书接过宋书手中的行囊,未曾多言,二人一跃上马,寒风扑面,魏央扯了扯束袖,冷冽出声:
“回吧。”
啪!
鞭声响起,骏马长鸣,接着便是长鬃飞扬,四蹄翻腾,堪比箭离弓弦,穿透长夜。
一骑绝尘。
宋书停在原地目送,有风吹起,袭来一身寒意。
直到二人的身影彻底消息在黑暗里,他这才转身回府。
京中的形势也不容乐观了。
白问月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魏央已经驾马行至金陵了,他一路朝着永安连接颍州的官道上,日夜兼程。
她自宋书书中看到了密信,很快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魏央将信交给了她,便是让她静待事变,做好取舍。
她暂且先封锁了魏央离京的消息,未对外传开来。
眼下朝中的事物有段贺二人,姑且还能忙的过来,太后也多日闭宫未曾召他;至于长华殿,若非是什么要紧事,谢欢也不会宣他入宫。
一时半会里,还能掩一掩。
颍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