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成长计划-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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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内史之职没人,刘弘也就只好将二人传入宫中,以探讨这个说大不大,说小,却也关乎汉室未来一年状况的问题。
待二人相继落座,刘弘便起身,向二人稍一拜。
须得一提的是,在汉室,君、臣在礼法中的地位,并没有后世那么悬殊。
朝臣百官跪地磕头自是不用说,光是九卿一级,就已经有拜喏是鞠躬幅度小于九十度的地位了。
具体到此时,刘弘面前的审食其、张苍二人,那更是夸张天子见三公,当对拜之,坐而论道!
所以此时,刘弘、审食其、张苍三人,实际上是以几乎平等的规格对坐,来讨论问题的。
回礼过后,刘弘稍组织一番语言,便正式开始了自己加冠亲政之后,与丞相、御史大夫之间的第一次奏对。
“今岁兵祸,天下多有谷不丰登,此事,丞相当知晓?”
见审食其点了点头,刘弘便开始了自己最喜欢的论证方式:摆数据。
“朕观石渠阁之档,知去岁,关中所收之税三千万石;然国库所入者,竟不足二千万石?”
说着,刘弘便对审食其稍一拜:“还请丞相为朕解惑。”
闻言,审食其本有些庄严的面色稍轻松了些,与张苍对视一眼,便淡笑着解答出了刘弘地疑惑。
刘弘根据天下汉民三百万户,年产粟米九万万石,十五税一,得出每年,中央应该有六千万石粟米的农税收入。
而实际收入只有三千万石左右,这让刘弘潜意识以为:诸侯彻侯将剩下一半都给吃了!
但随着审食其一句句将内因外有道出,刘弘逐渐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陛下当知去岁,国库实得农税,兑钱十六万万;彼时粮价石钱八十,十六万万钱,便为二千万石粮。”
说着,审食其善意的一笑:“陛下莫不以为,天下民三百余万户,户缴农税二十石,便当的六千万石?”
只见审食其笑着摇了摇头:“陛下既问,臣不敢不答:今汉天下,确得民二千二百万,户三百万余;然其田亩,却非为家家户户得百亩。”
“关中民今百万户,多得高皇帝授百亩田;然关东,则尽行小亩,若以关中之大亩论,关东之民,多户田五十亩而已”
“如此,汉家一岁之税,便当为四千万石。”
说着,审食其稍一清嗓:“然天下之民,彻侯勋臣的其一、关东诸侯得其二;朝堂得其七。”
“如此,农税便当为岁二千八百万石。”
言罢,审食其又看了看一旁的张苍,方耐心道出其中关键。
“然郡县所收之税,非尽送长安。”
“地方郡县之俸禄,自有丞相府分之;然郡县之用度、道路之修缮、驿道、驿馆等用,则于秋收之后,郡县自所收之农税截留,复修奏一封,同农税送至国库。”
“如此,方得今天下农税,岁二千万石余;其余八百万石余,则由郡县截留,以为政用之费也”
听到这里,刘弘脑海中,才浮现出一段尘封的记忆。
那还是刘弘刚上大学,在课堂上听教授讲到汉室的农税都收粟米时,刘弘疑惑地问了一句:那地方官府要用钱怎么办?
等上头拨款
拨米吗?
当时,阶梯教室内哄堂大笑,还是教授耐心的解释了一句:秋收之后,地方官府会截留一部分农税,作为政府运作经费。
“嗨,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自嘲一笑,刘弘自然地一拜:“谢丞相解朕之惑。”
言罢,刘弘却是话头一转:“去岁,国库得税十六万万钱;那丞相可知今岁,国库当得农税几许?”
听到今年农税多少的时候,审食其面上笑容陡然一滞。
等刘弘隐晦提出正在考虑今年农税减半时,审食其的脸彻底黑了下去。
不说关东,光是基本没受战火影响的关中,今年的粮食产出就缩短为了去年的三分之二!
要是在减半
“陛,陛下!”
就见审食其面色一急:“陛下仁义爱民,自乃社稷之福;然今岁本谷不丰登,若陛下再行减税之策,臣恐今岁,丞相府将无以为继啊”
说着,审食其满是焦急地一拜,面色满是委屈。
却见刘弘嘴角顿时一扬,摆了摆手,淡笑道:“丞相莫忧”
“得主爵都尉在,便是国库空虚,亦有少府可暂为倚仗嘛”
第0276章 宿麦补种
借着今年全天下粮食歉收,农税下降,国库空虚,将丞相的权力进行一定程度的削弱,算是刘弘预谋已久的计划了。
一开始推行粮食保护价政策,刘弘倒也没想太多——实在是关中粮价起起伏伏,朝局又不太安稳,粮价的起伏对民心的安抚工作,造成了很大的阻力···
当时刘弘只想着:以官府出面,将粮食市场彻底垄断,在稳定粮价、稳定人心的同时,趁机捞一笔小钱钱。
但之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攫欝攫。——秋收之后,各地粮食产量报至长安,朝堂为之一振!
紧接着,便是刘弘提出将敖仓之粮搬出,以‘新米换陈粮’的名义,缓解关中可能出现的粮食短缺。
2143421437322960921543235673582832593321199711098971144611010111632214342143712290关中民九十余万户,田亩百万余顷,年粮食产量,大概在四万万五千万石左右。
而这九十余万户,共八百多万百姓,一年的粮食消耗量,也有将近二万万石。
看上去,是不是觉得关中的粮食很富裕,一年种出来的粮食,够吃两年多?
但实际上,账根本不是这么算的~
四万万五千万石粮食的年产量,十五税一的农税比例,意味着关中每年的粮食产出有三千万石,会被用作农税,上缴国库。
而每人每年一百二十钱的口赋,也可以等额换算为:每人每年一石半左右的粮食。
八百多万人,这就又是一千多万石。
除了税、赋吃下去的四千多万石,中枢还要花费大量的钱财,从百姓手中买粮,以做军粮。
——从过去这半年多时间,灌婴、周灶、申屠嘉等大军消耗掉的数百万石粮食,就足以看出这一点。
实际上,除了长安的南北两军、驻扎于飞狐迳的飞军外,汉室漫长的北方防线,还有二十多万戍边战士,需要朝堂供给粮草。
二十多万边军,加上飞狐军、长安南北两军,一年的粮食消耗,也达到了将近七百万石。
再加上不事生产的官员、曹吏、关卒,以及军卒的郡县等,都在加大关中的粮食消耗。
与此同时,汉室还有数万基层官吏,需要中央下发俸禄——粟米。
即便按平均每人每年一百石算,也需要数百万石。
再加上那些带着一家老小几百号人,窝在长安的几百家彻候勋贵,林林总总加到一起,关中每年的粮食消耗,妥妥能够上二万万五千万石。
加上充作税、赋的四千万石,以及官府从民间收购,用作军粮的千万石,关中每年都需要起码三万万石左右的粮食,才能勉强做到自给自足。
粮食产出有四万万五千万,需求却只有三万万,还有一万万五千万石的粮米‘容错率’,去哪儿了?
如此庞大的‘余粮’,为什么关中一出什么风吹草动,粮价就止不住的往上涨?
自然不全是粮商们囤货居奇——如果这个时间点,已经有粮商具备‘吃下万万石粮米’的能量,那绝对活不过第二年春天。
——粮米万万石,折钱近百万万啊!
如今国库加少府一起,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多钱!
在汉室富可敌国的下场,必然就是被国家视为敌人。
真正的原因是:关中的粮食,并不单单要供给关中,还要从箫关送往北方,以及从函谷关流如关东。
自秦凭借关中之利豪取天下时起,关中在天下人的印象中,就是膏腴之地,天下粮仓。
究其原因,除了关中得天独厚的地理、气候优势,以及郑国渠等水利设施外,便是关东、北方糟糕的农耕环境了。
北方自不用说——陇右、北地可耕作土地太少,燕、赵多山丘,上、代二地,更是在汉室受法律认可,连秸秆税都要少收的贫困地区。
关东也好不到哪里去——南方遍地沼池,沿海土地盐碱化,绝大多数地区都很难凭借自身,达到自给自足。
所以每一年,关中都有将近二万万石的粟米会流如关东,以达到粮食市场的相对平衡。
关中人口占天下人口的三分之一,却要承担天下粮食产出的一半以上!
不严谨的说:当关中只能自给自足的时候,关东几乎必然会闹起粮荒。
敖仓存在的意义,便在于此——只有敖仓充盈,关东百姓才会安下心。
因为敖仓有粮,就意味着关中不缺粮!
关中不缺粮,就必然会有粮商,将一车车粮米从函谷运出,售卖于关东各地。
而今年,算是汉初不常见,却也不是第一次的‘意外状况’——关中的粮产,只有往年的三分之二,也就是三万万石左右。
这点粮食产量,别说供给关东了,光维持关中人的生存和朝堂的正常运作,都显得有些吃力。
若有无良商贾再趁机搞点事,粮价顿时就会像后世的比特币一样,蹭蹭蹭涨到天际!
而这个状况,刘弘早就预料到;所以才有后来的粮食保护价政策,以求在这种粮食供应量,刚好接近需求量的时候,避免人心动荡。
至于将敖仓的粮食暂时拿出来,倒也不是刘弘真的想要把这笔粮食吃掉,而是预防百姓因粮食歉收产生恐慌,从而将自家产出的粮食都囤在手里。
巘戅玩吧戅。——关中一年的需求是三万万石,关中今年的产出,也堪堪达到三万万石!
如果真的发生百姓大面积囤积粮食的状况,那到了年底,关中必然会没粮可吃。
——粮食的储存,是需要成本,需要技术的~
如果老百姓能凭借自己那栋破院子,以及老婆孩子搭手,就将几吨粮食保存一年,那粮商这种群体早就灭绝了。
事实是:百姓每年种出数百石粮米,却根本没有能力长期储存。
久而久之,粮商这种群体应然而生,凭借庞大的财力,建立起一座座专门用来储存粮食的仓库,倒腾粮米。
攫欝攫。自知无法储存粮食的百姓,也只能认下自己所种的粮食,在粮商手里放了几个月,回来就贵好多钱的现实。
——谁让粮商有本事,能负担得起粮食储存的成本呢?
但今年,状况就不一样了。
和历史上每一次时局动荡一样,老百姓只要感觉到某物价格要涨,就必然会下意识的大量囤积。
后世花花国核泄漏,天朝老百姓疯狂囤盐,就是这个道理。
在明确知晓‘今年收成不好’的情况下,即便明知粮食放在自己手中会坏,百姓也必然会竭尽所能的留下秋收时收获的粮食。
——几百石粮食,撑死也就几万钱。
可万一粮价再涨到开国时的四千钱、八千钱,甚至万钱一石,那这几百石粮食,只要有那么十石没坏,就不亏!
四舍五入,不亏就是赚呐!
再者说了——到了粮价果真涨到几千钱甚至万钱的地步,谁还管粮食坏没坏,变没变质啊···
有的吃就不错了!
巘戅网戅。腐烂的粮米,总好过树皮草根观音土吧?
21434214373239030288572356735828325933212010511010010511010310010597110120115119469911110932214342143712290让百姓从国家的角度,从整个关中的供求关系看待这个问题,无疑是痴人说梦。
所以,为了让关中百姓确信:无论如何,市场上都会有粮米流通,刘弘才将敖仓那几百万石粮食调了出来,以主爵都尉售卖于各地。
不用太久,只要再过一个月,主爵都尉貌似卖不完的粟米,就足以让百姓放下心中担忧,将存粮卖给少府。
到了那时,几万万石粮食回笼,敖仓那几百万石,也就不算什么了——随便倒腾倒腾,就能补进去。
少府也能凭借粮食垄断生意,在接下来的一年中收获庞大的财富——哪怕一石粮食只赚十钱,数万万石粮,那就是数十万万钱,几乎都要赶上汉室一年的财政总收入了!
——没错,刘弘推行粮食保护价政策,一开始看重的确实是钱。
连带着也有一些‘稳定人心’‘安抚民心’的考虑。
但刘弘万万没想到:自己为了开财源而推行的粮食保护价政策,居然炸出了另外的惊喜!
早在刘弘‘替敖仓之粮’的提议在朝议中通过,朝堂各部门之间,就开始暗流涌动了起来。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敖仓的米粮,必须由我们负责售卖!
当时的状况,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就连跟粮食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典客,都曾经试图染指此事!
只不过当时,齐王一门的叛乱还笼罩在长安中央头顶,此事就被刘弘压了下去。
而之后发生的事,就着实让刘弘瞠目结舌了。
——当朝丞相,被太祖高皇帝封为辟阳侯的审食其,居然在司马门外,跟少府田叔打起来了!
除闻这则消息,刘弘差点没把下巴给吓掉!
撇开审食其和田叔之间,歪七扭八的搭着一点香火情不说,光是两人的年纪,都让刘弘狠狠捏了一把汗!
审食其,那可是自楚汉争霸时起,就跟在吕后身边的小跟班,如今可已经七十多岁!
田叔也早在张敖尚为赵王太子之时,就投效张敖做了门客,也起码有五十岁了。
一个五十岁的小老头,跟一个七十多岁,牙都快掉光了的老爷爷干架?
这样的事,恐怕也只有西汉的朝臣,能做得出来···
当刘弘将二人召回宫中,询问事发缘由时,一个血淋淋的真相,摆在了刘弘地面前。
——粮食保护价政策的推行,真正的阻力并不在朝堂勋贵,而是在丞相这里!
审食其和田叔争的,看上去是敖仓之粮的掌管权、售卖权,但实际上,审食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