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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年年朝暮应如故-第37部分

小说: 年年朝暮应如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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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入夜,乌云遮月,夜黑风高。

    宁朝暮一袭黑衣夜行,站在窗口抬头看了看天色,之后便在客栈幽暗地烛火之中对叶篇迁微微点头,轻声说:“就是今夜了。”

    身侧叶篇迁亦是一身同样的紧身行头,将身段勾勒地万分清楚,比之以往的轻袍缓带更多了几分英气勃勃。宁朝暮原本以为叶篇迁身子骨单薄,今日却发现竟也是精壮的。引得她不由得侧眼多看了他几眼。

    屋内一阵响动,引得窗畔两人同时回头。竟是内屋的门打开,宁父披着衣服从中出来。

    “爹,这么晚了,您怎得还没休息?”

    宁父避而不答,只问她:“你要去王家?”

    宁朝暮嗫喏片刻,终究还是跟父亲说了实话。

    “那就去吧。注意安全。”宁父苍老的面庞之上看似一派平静,可细细看去却还是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担忧。

    宁朝暮原本以为父亲会阻挠自己,却不曾想竟是此番反应,当下心中亦是安稳了许多,不再有那心虚之感。

    宁父转身回房,待得门马上便要关上之时,宁朝暮听得一句话从屋内传来,声音沉重而低哑。

    他说:“爹没有了你娘,不能再没有你。”

    “早去早回。”

    宁朝暮红着眼眶,与叶篇迁两人从客栈窗中纵身而出,向王家大宅的方向疾行而去。

    宁朝暮全身上下的武功唯有这脚上的功夫堪堪能入眼,过去跟随师父庐阳之时便靠着这功夫上山下崖地采药,此刻亦是刚好派上了用途。虽比之叶篇迁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可在这平地之上,还是够用的。

    两人从王家大宅的西侧矮墙翻墙而入。经过宁朝暮这几日的探查,这一方位是王家府宅守卫最薄弱之处。迅速绕过了西侧小院,便进了王府花园,两人循着假山自西向东而去,就到了那日与王仲阳会面的湖边。湖边往北便是王家秀的绣楼,自绣楼再行三道门,就是那荒芜许久的后院所在。

    宁朝暮跟在叶篇迁身后在假山之中穿行。片刻之后,叶篇迁停了下来,避到假山山洞之中,轻声对她说:“有人。”

    不消一时三刻,一对护卫便由假山之前经过,顺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巡逻而去。宁朝暮大气不敢喘一口,毕竟是头一回干这种事儿,心里发憷得紧。

    眼见着那护卫队便要离开花园假山的范围,叶篇迁抽身而出,速度施展到了极致,瞬间便悄无声息地窜到了另外一侧的假山之内。宁朝暮见此便也想随着他过去,却不曾想脚下一滑,踩空一块碎石,弄出了声响。这声响不大不小,若是在白日里或许不会发觉。可如今夜里安静无声,这一声响却倏然放大。那护卫霎时间听到了那一声响动,转身迅速向发声之处围拢。

    宁朝暮重新躲回了阴暗之处,手心冷汗频出,脑海之中却是一片空白。眼见着外头之人便要开始搜山了,宁朝暮的心底依旧慌乱如麻。

    怎么办,怎么办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却看到将将就要搜至她藏身之处之人无端昏倒在地,叶篇迁一身黑衣出现在他身后,眸色之中冷光闪动,手掌之上黑气萦绕,确是又救了她一回。

    宁朝暮从假山之中抽身出来,见得一地护卫不知死活,抬眼看了叶篇迁一眼。

    叶篇迁似是看懂了她眸色之中的含义,简略解释道:“晕了,没死。”

    之后二人迅速将护卫拖拽至假山之内遮掩,出了这等变故,确是在意料之外的。如此一来便只能拖延一刻是一刻,事态异常吃紧。

    待得处理完这处护卫,又是过去了一刻有余。宁朝暮满是歉意地随在叶篇迁身后继续潜行,脚下更是愈发地小心翼翼,尽量不再多生事端。

    从湖边绕湖向北而行,经过王家秀绣楼之后,宁朝暮与叶篇迁寻了个落稳地方稍作喘息。

    “从此处开始,便是你未曾探查过的区域了。我们不知道这里究竟有没有人看守,守备力量又是如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小心为上。”

    叶篇迁压低了声音,轻声嘱咐。宁朝暮听此自是点头应下。

    两人沿着东侧矮墙贴门而入,一路而来过了三道大门。不知运气甚好还是此处根本无人看守,一路上并未遇到一个巡守。

    眼见着前面不远处便是那荒芜后院了,宁朝暮心下一急,便要纵身冲将进去。却被叶篇迁伸手拉住了腕子。

    宁朝暮不解回头,却见他眼神之中颇有几分忌惮之意。

    “我总觉得此处无端透着一股诡异。”叶篇迁思索片刻,一字一顿地说道。此时风起,更渲染出一股莫名不安的气氛。

    “可是那又如何?”宁朝暮反问。即便这里是龙潭虎穴,此番她亦是要闯上一闯的。

    无奈叹了口气,叶篇迁摇了摇头:“但愿我的直觉是错的吧等会儿你从东边进去,莫要弄出声响。我从墙上望风接应你,有备无患。”

    宁朝暮点了点头,之后便顺着叶篇迁所指方向纵身而出,两三次身影闪现之后,便到了墙下。此时她心中如有擂鼓,期待与担忧并存。墙后是否有人?那人是否是她?她如今是怎样的?

    片刻之间,宁朝暮心中闪现了千百个念头。在墙根之下,宁朝暮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复了心情,便遥遥地对着叶篇迁的方向点了点头,脚尖轻点,纵身而上。

    院内杂草丛生,一片荒芜。周边环绕着东北西三面宅屋,虽看上去斑驳破旧,但仍是窗门完好,院中一张摇椅,似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宁朝暮轻声从墙上越下,顺着东面房屋一间间探查。

    无人,无人,依旧无人

    宁朝暮站在西侧最后一间房门之前,深吸一口气。眼前这间,便是此次她最后的希望了。

    伸手推门而入,门关滑润,不似前面几间一般发出吱呀之声。宁朝暮霎时间心中一喜。绕过当门屏风,她定睛往床上望去,只见一人影横卧,远观是一女子形貌,细细一听还可听闻呼吸之声。

    待得她还想往前一步,却不曾想地板突然开裂,她一脚踏空来不及反应,便跌落到了地底。只来得及洒出一把前几日配出的护身毒粉。

    砰然落地,宁朝暮身子被摔得生疼。她站起身来在陷阱之中抬头张望,只见此处离地面约有一丈有余,此时地面屋内已经灯火通明。

    倏地,一七旬老者从陷阱之口探头往下,须发全白,声音大如洪钟:“何方小贼,竟然身怀宁家重宝?”

    宁朝暮心中倏然一凛。

第六五章 至平城心犹慌() 
乌云遮天,夜黑无光。

    官道之上,两骑绝尘自西而来。先前之人白衣黑马,墨发飘扬。随后一人红衫枣马,眉间桃花枝子幽幽。

    显然是自成国归来的岳烬之与花夭夭无疑。

    没待多久,岳烬之在马上定睛一望,以他的目力,已经可以隐约看到隐在黑暗之中,横亘于官道尽头的高大城墙。那城墙高达七丈有余,古朴厚重,却是平城二道重城无疑。

    如今荆成两国交战方始,来往颇为不易。两人不眠不休,全力策马,亦是花了三天三夜才赶至。此处是平城重城的二道门,城上日夜巡逻,守卫森严。每日亥时刚过,便早早地将城门关闭,断了一切内外往来。

    待得二人赶至近前,早已被城门之上的守卫之人发现。当下城门正前方的城楼之上便燃起了熊熊火把,在夜色之中尤其显眼。有一铁盔银甲的偏将站于最前,探身朗声对二人喝道:“城下何人?”

    岳烬之眯眼细看此人容貌,待得看清之后便微微一笑,坐在马上拱手朗声而道:“岳苏大哥,岳烬之在此。烦请开门,让我二人进去可好?”

    那唤作岳苏的偏将侧耳一听,觉得这声音却是与二少爷有些相似。可他并未曾修习过高深功夫,目力比岳烬之相差不止十万八千里。隔着这七丈城墙与漆黑夜色,自然是看不清脸面,认不得样子的。

    虽说声音相似,但在这非常时刻,着实是万般不能大意。因而当下,他便又接言说道:“你说你是烬之少爷,可曾有证?”

    花夭夭在路上没少打探了岳烬之的事,对这岳家的情况倒也大致摸了个清楚。她心知岳烬之的长兄便是荆国驻守平城的大将军,本以为此次进城会容易至极。可此时见岳烬之此处竟然在岳家家将手中碰了钉子,当下便欲发作起来:“这人恁得有眼无珠,看我不”

    话未说完便想纵马而上,端的也是个风风火火的脾气。

    岳烬之见她如此反应,伸手便给拦住了,温言说道:“莫急。”

    面上仍旧一派闲然神色。

    方才他听得此话并不气恼,毕竟这世间目力如他这般的只是极少数入道修武的练家子罢了。军中之人往往皆是外力出众,这内家功夫却是半点也入门不得,目力不及确是常事。不仅如此,他反而在心中默声佩服大哥治军有方。虽说此处不在那平城外城前线,甚至还未曾受及战火波及,可这内僟守卫竟也是如此警醒,着实不易,让人敬佩之至。

    随后他便接了岳苏的话茬,仰头朗声说道:“自然可证,烦请岳苏大哥与一把弓箭给我可好?”

    岳苏想了一想,愈发觉得那城下之人像二公子无疑。且又想即便城下是细作之人,给他这一把弓箭也不会出太大的纰漏,不信他能用一把弓箭便能翻出花来。当即便命身侧之人将随身弓箭从城楼之上扔下,遂了他的意。

    岳烬之见此即刻策马前行,在那重弓羽箭落地之前探手接住,身手潇洒至极。引得身后看他的花夭夭不由得拍手叫了声好。

    这叫好声并未压制,在这黑漆漆夜里端的是响亮无比。城楼之上的军士们虽说看不清城下之况,可听得这姑娘的说话声,自然也能猜出这自称是将军之弟的年轻公子方才在城下的反应举止,心里也顿生佩服之意。

    岳烬之将弓箭接入手中,接着便从怀中摸出一物。拿在手中想了一想,又拿出一月白缎子的锦囊装好,之后挂在羽箭尾端固定。

    搭弓射箭,满月离弦。

    岳苏手举火把在城墙之上,只听得嗖的一声,便觉耳边有破空之风带过。转头一看,羽箭应声钉入城楼横梁之上,入木过半,只余得箭羽带着一只荷包锦囊在头顶摇椅晃。

    岳苏心下一惊,暗赞一声好身手,之后便身手取下荷包,将其中之物拿出,映着火光细细端详,只见一暖玉玉佩,上接一玄铁令牌。

    他多日肃穆的面上登时一喜,当下便出言吩咐守卫道:“开城门。”

    之后岳苏随着守卫一起下了城楼,在城门内处迎接。随着厚重城门缓缓打开,火光亦是照的门前一尺三分地亮堂了不少。

    岳烬之带着花夭夭打马而入,在城门之内下马与岳苏见了个礼。

    “二少爷身手真真是愈发漂亮,岳苏佩服。”岳苏将两人迎进城门,边走边说,“因得这几日战事吃紧,不得不如此谨慎,方才之事还请二少爷恕罪。”

    “岳苏大哥莫要如此说,烬之自然知道目前局势,如此谨慎确是要得的。”岳烬之牵马随行,宽解道。

    随后他蹙眉而思,面上一凛,转言问:“岳苏大哥,我大哥如今情况如何?”

    岳苏听得此问,摇了摇头,叹一口气,沉重说道:“少夫人未曾传信出来,二少爷还是入府一看,问个清楚吧。”

    言语之中亦是颇为担忧。

    岳烬之沉吟片刻,也不多说,当下回他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去将军府一看。”

    岳苏点头:“今夜末将值守,不便与二少爷同去。二少爷此番拿着我的令牌骑马过去便好,若是遇到巡逻之人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如此甚好,多谢岳苏大哥行此方便。”岳烬之伸手将岳苏递过来的令牌接下,放在怀里。他确是知晓,平城此处因处于边境,宵禁甚严。夜里莫说纵马飞驰了,就是在街上走上一走,那便也是要被扭送平城府衙先挨上三十大板的下场。

    “对了,二少爷,这是方才你射上城楼的荷包令牌,方才忘记归还于你。”岳苏伸手将那两样物什递至岳烬之面前。

    岳烬之将这两样物什取下,顺手把令牌掖至怀里放好,手中却攥着那月白荷包,心中痛楚蠢蠢欲动。

    少顷,他还是没能将那荷包弃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重新将那物放入了怀中。

    罢了,锢病难除,随它去吧

    之后便出言与岳苏道别,又招呼了花夭夭上马,就欲往那平城岳府而去。

    翻身上马的瞬间,却突然觉得心中莫名地一阵阵发慌,那慌张之情瞬时冲散了方才初初浮现的痛楚。他当下便坐在马背上静止不动,手从袖中伸出,不由得抓住了胸前的衣襟。

    花夭夭打马上前,似是发现了他的不对,万分关切地问道:“烬,你这是怎得了?”

    岳烬之摇摇头,定了定神,回答她道:“无妨,我们这就走吧。跟好我。”

    扬鞭策马,二人顺着城中大路往岳府方向而去。马蹄声踏在青石板之上,在静谧的夜里传出,清晰而空远。

    岳烬之眸色幽暗,却在漆黑的夜里颇有几分熠熠。思绪不知不觉便飘回至了那再西方的成国丰邑,那抹娇俏的身影跃然于心。不知何时,那抹绯红衫子总会悄然绽放在心底,勾起莫名的暖意。

    小暮

    想起她,心里的惊慌不由得更甚。

    莫不是?

    不会的,应该不会的。临走之前曾嘱托于她,又托付过叶篇迁。即便她是个莽撞性子,可篇迁此人虽面上冷硬,实则心中是有她的,定不会让她涉险。

    莫要自己吓唬自己。

    岳烬之深吸一口气,双腿夹紧风雷,纵马破夜色而去。

    只是他不知晓,这世间还有种爱慕,叫一切随她。叶篇迁确是靠谱无疑,可他,总归还是逆不了她。

    在他心里,让她顺心便好。

    任前方几多风雨,她自随她去。他永远护在她身后,护她前行,为她挡去来自身后阴暗角落的所有暗箭。

    而岳烬之却与之全然不同。

    他挡在她身前,为她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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