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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部分

旧唐书-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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峻,永保无疆之休。不念于居安思危,戒贪以俭;德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斯

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者也。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忧而道著,

功成而德衰。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岂其取之易而守之难乎?昔取之而

有余,今守之而不足,何也?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竭

诚则胡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虽董之以严刑,振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

怀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奔车朽索,

其可忽乎?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所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

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而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恐懈

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想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

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弘兹九德,简能而任之,

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

君臣无事,可以尽豫游之乐,可以养松乔之寿,鸣琴垂拱,不言而化。何必劳神

苦思,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哉!

其三曰:

臣闻《书》曰:“明德慎罚,惟刑恤哉!”《礼》云:“为上易事,为下易

知,则刑不烦矣。上多疑则百姓惑,下难知则君长劳矣。”夫上易事,下易知,

君长不劳,百姓不惑。故君有一德,臣无二心;上播忠厚之诚,下竭股肱之力,

然后太平之基不坠,“康哉”之咏斯起。当今道被华夷,功高宇宙,无思不服,

无远不臻。然言尚于简大,志在于明察,刑赏之本,在乎劝善而惩恶。帝王之所

以与天下为画一,不以亲疏贵贱而轻重者也。今之刑赏,未必尽然。或申屈在乎

好恶,轻重由乎喜怒。遇喜则矜其刑于法中,逢怒则求其罪于事外;所好则钻皮

出其毛羽,所恶则洗垢求其瘢痕。瘢痕可求,则刑斯滥矣;毛羽可出,则赏典谬

矣。刑滥则小人道长,赏谬则君子道消。小人之恶不惩,君子之善不劝,而望治

安刑措,非所闻也。且夫豫暇清谈,皆敦尚于孔、老;威怒所至,则取法于申、

韩。直道而行,非无三黜,危人自安,盖亦多矣。故道德之旨未弘,刻薄之风已

扇。夫上风既扇,则下生百端,人竞趋时,则宪章不一,稽之王度,实亏君道。

昔州黎上下其手,楚国之法遂差;张汤轻重其心,汉朝之刑以弊。人臣之颇僻,

犹莫能申其欺罔,况人君之高下,将何以措其手足乎!以睿圣之聪明,无幽微而

不烛,岂神有所不达,智有所不通哉?安其所安,不以恤刑为念;乐其所乐,遂

忘先笑之变。祸福相倚,吉凶同域,唯人所召,安可不思?顷者责罚稍多,威怒

微厉,或以供给不赡,或以人不从欲,皆非致治之所急,实乃骄奢之攸渐。是知

贵不与骄期而骄自来,富不与奢期而奢自至,非徒语也。且我之所代,实在有隋,

隋氏乱亡之源,圣明之所临照。以隋氏之甲兵,况当今之士马;以隋氏之府储藏,

譬今日之资储;以隋氏之户口,校今时之百姓。度长计大,曾何等级?然隋氏以

富强而丧败,动之也;我以贫寡而安宁,静之也。静之则安,动之则乱,人皆知

之,非隐而难见也,微而难察也。鲜蹈平易之途,多遵覆车之辙,何哉?在于安

不思危,治不念乱,存不虑亡之所致也。昔隋氏之未乱,自谓必无乱;隋氏之未

亡,自谓必不亡。所以甲兵屡动,徭役不息,至于身将戮辱,竟未悟其灭亡之所

由也,可不哀哉!

夫鉴形之美恶,必就于止水;鉴国之安危,必取于亡国。《诗》曰:“殷鉴

不远,在夏后之世。”又曰:“伐柯伐柯,其则不远。”臣愿当今之动静,思隋

氏以为鉴,则存亡治乱,可得而知。若能思其所以危,则安矣;思其所以乱,则

治矣;思其所以亡,则存矣。存亡之所在,节嗜欲以从人。省畋游之娱,息靡丽

之作,罢不急之务,慎偏听之怒。近忠厚,远便佞,杜悦耳之邪说,听苦口之忠

言。去易进之人,贱难得之货。采尧、舜之诽谤,追禹、汤之罪己,惜十家之产,

顺百姓之心。近取诸身,恕以待物。思劳谦以受益,不自满以招损。有动则庶类

以和,出言而千里斯应,超上德于前载,树风声于后昆。此圣哲之宏规,帝王之

盛业,能事斯毕,在乎慎守而已。夫守之则易,取之实难,既得其所以难,岂不

能保其所以易?其或保之不固,则骄奢淫泆动之也。慎终如始,可不勉欤!《易》

云:“君子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治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诚哉斯言,

不可以不深察也。伏惟陛下欲善之志,不减于昔时,闻过必改,少亏于曩日。若

能以当今之无事,行畴昔之恭俭,则尽善尽美,固无得而称焉。

其四曰:

臣闻为国之基,必资于德礼;君子所保,惟在于诚信。诚信立则下无二心,

德礼形则远人斯格。然则德礼诚信,国之大纲,在于父子君臣,不可斯须而废也。

故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又曰:“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

文子曰:“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诚在令外。”然则言而不行,言不

信也;令而不从,令无诚也。不信之言,无诚之令,为上则败国,为下则危身,

虽在颠沛之中,君子所不为也。自王道休明,十有余载,威加海外,万国来庭,

仓禀日积,土地日广。然而道德未益厚,仁义未益博者,何哉?由乎待下之情未

尽于诚信,虽有善始之勤,未睹克终之美故也。其所由来者渐,非一朝一夕之故。

昔贞观之始,闻善若惊,暨五六年间,犹悦以从谏。自兹厥后,渐恶直言,虽或

勉强,时有所容,非复曩时之豁如也。謇谔之士,稍避龙鳞;便佞之徒,肆其巧

辩。谓同心者为朋党,谓告讦者为至公,谓强直者为擅权,谓忠谠者为诽谤。谓

之朋党,虽忠信而可疑;谓之至公,虽矫伪而无咎。强直者畏擅权之议,忠谠者

虑诽谤之尤。至于窃斧生疑,投杼致惑,正人不得尽其言,大臣莫能与之诤。荧

惑视听,郁于大道,妨化损德,其在兹乎?故孔子恶利口之覆邦家,盖为此也。

且君子小人,貌同心异。君子掩人之恶,扬人之善,临难无苟免,杀身以成仁。

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唯利之所在,危人以自安。夫苟在危人,则何所不至。

今将求致治,必委之于君子;事有得失,或访之于小人。其待君子也,则敬而疏;

遇小人也,必轻而狎。狎则言无不尽,疏则情或不通。是誉毁在于小人,刑罚加

于君子,实兴丧所在,亦安危所系,可不慎哉!夫中智之人,岂无小慧,然才非

经国,虑不及远,虽竭力尽诚,犹未免于倾败;况内怀奸利,承颜顺旨,其为患

祸,不亦深乎?故孔子曰:“君子或有不仁者焉,未见小人而仁者。”然则君子

不能无小恶,恶不积,无妨于正道;小人或时有小善,善不积,不足以立忠。今

谓之善人矣,复虑其有不信,何异夫立直木而疑其影之不直乎?虽竭精神,劳思

虑,其不可亦已明矣。

夫君能尽礼,臣得竭忠,必在于内外无私,上下相信。上不信则无以使下,

下不信则无以事上。信之为义,大矣哉!故自天祐之,吉无不利。昔齐桓公问于

管仲曰:“吾欲酒腐于爵,肉腐于俎,得无害于霸乎?”管仲曰:“此极非其善

者,然亦无害霸也。”公曰:“何如而害霸乎?”曰:“不能知人,害霸也;知

而不能用,害霸也;用而不能信,害霸也;既信而又使小人参之,害霸也。”晋

中行穆伯攻鼓,经年而不能下,馈间伦曰:“鼓之啬夫,间伦知之,请无疲士大

夫而鼓可得。”穆伯不应。左右曰:“不折一戟,不伤一卒,而鼓可得,君奚为

不取?”穆伯曰:“间伦之为人也,佞而不仁。若间伦下之,吾不可以不赏。赏

之,是赏佞人也。佞人得志,是使晋国之士舍仁而为佞,虽得鼓,将何用之?”

夫穆伯列国大夫,管仲霸者之佐,犹慎于信任,远避佞人也如此,况乎为四海之

大君,应千龄之上圣,而可使巍巍之盛德,复将有所间然乎?若欲令君子小人是

非不杂,必怀之以德,待之以信,厉之以义,节之以礼,然后善善而恶恶,审罚

而明赏,则小人绝其佞邪,君子自强不息。无为之化,何远之有?善善而不能进,

恶恶而不能去,罚不及于有罪,赏不加于有功,则危亡之期,或未可保。永锡祚

胤,将何望哉?

太宗手诏嘉美,优纳之。尝谓长孙无忌曰:“朕即位之初,上书者或言‘人

主必须威权独运,不得委任群下’;或欲耀兵振武,慑服四夷。唯有魏徵劝朕

‘偃革兴文,布德施惠,中国既安,远人自服’。朕从其语,天下大宁。绝域君

长,皆来朝贡,九夷重译,相望于道。此皆魏徵之力也。”

太宗尝嫌上封者众,不近事实,欲加黜责。徵奏曰:“古者立诽谤之木,欲

闻己过。今之封事,谤木之流也。陛下思闻得失,祗可恣其陈道。若所言衷,则

有益于陛下;若不衷,无损于国家。”太宗曰:“此言是也。”并劳而遣之。后

太宗在洛阳宫,幸积翠池,宴群臣,酒酣各赋一事。太宗赋《尚书》曰:“日昃

玩百篇,临灯披《五典》。夏康既逸豫,商辛亦流湎。恣情昏主多,克己明君鲜。

灭身资累恶,成名由积善。”徵赋西汉曰:“受降临轵道,争长趣鸿门。驱传渭

桥上,观兵细柳屯。夜宴经柏谷,朝游出杜原。终藉叔孙礼,方知皇帝尊。”太

宗曰:“魏徵每言,必约我以礼也。”寻以修定《五礼》,当封一子为县男,请

让孤兄子叔慈。太宗怆然曰:“卿之此心,可以励俗。”遂许之。十二年,礼部

尚书王珪奏言:“三品以上遇亲王于途,皆降乘,违法申敬,有乖仪准。”太宗

曰:“卿辈皆自崇贵,卑我儿子乎?”徵进曰:“自古迄兹,亲王班次三公之下。

今三品皆曰天子列卿及八座之长,为王降乘,非王所宜当也。求诸故事,则无可

凭;行之于今,又乖国宪。”太宗曰:“国家所以立太子者,拟以为君也。然则

人之修短,不在老少,设无太子,则母弟次立。以此而言,安得轻我子耶?”徵

曰:“殷家尚质,有兄终弟及之义;自周以降,立嫡必长,所以绝庶孽之窥觎,

塞祸乱之源本,有国者之所深慎。”于是遂可珪奏。会皇孙诞育,召公卿赐宴,

太宗谓侍臣曰:“贞观以前,从我平定天下,周旋艰险,玄龄之功,无所与让。

贞观之后,尽心于我,献纳忠谠,安国利民,犯颜正谏,匡朕之违者,唯魏徵而

已。古之名臣,何以加也!”于是亲解佩刀以赐二人。

徵以戴圣《礼记》编次不伦,遂为《类礼》二十卷,以类相从,削其重复,

采先儒训注,择善从之,研精覃思,数年而毕。太宗览而善之,赐物一千段,录

数本以赐太子及诸王,仍藏之秘府。

先是,遣使诣西域立叶护可汗,未还,又遣使多赍金银帛历诸国市马。徵谏

曰:“今以立可汗为名,可汗未定,即诣诸国市马,彼必以为意在市马,不为专

意立可汗。可汗得立,则不甚怀恩。诸蕃闻之,以为中国薄义重利,未必得马,

而失义矣。昔汉文有献千里马者,曰:吾凶行日三十里,吉行五十里,銮舆在前,

属车在后,吾独乘千里马将安之?乃赏其道里所费而返之。汉光武有献千里马及

宝剑者,马以驾鼓车,剑以赐骑士。陛下凡所施为,皆邈逾三王之上,奈何至于

此事,欲为孝文、光武之下乎?又魏文帝欲求市西域大珠,苏则曰:‘若陛下惠

及四海,则不求自至,求而得之,不足为贵也。’陛下纵不能慕汉文之高行,可

不畏苏则之言乎?”太宗纳其言而止。时公卿大臣并请封禅,唯徵以为不可。太

宗曰:“朕欲卿极言之。岂功不高耶?德不厚耶?诸夏未治安耶?远夷不慕义耶?

嘉瑞不至耶?年谷不登耶?何为而不可?”对曰:“陛下功则高矣,而民未怀惠;

德虽厚矣,而泽未滂流;诸夏虽安,未足以供事;远夷慕义,无以供其求;符瑞

虽臻,罻罗犹密;积岁丰稔,仓廪尚虚,此臣所以窃谓未可。臣未能远譬,且借

喻于人。今有人十年长患,疗治且愈,此人应皮骨仅存,便欲使负米一石,日行

百里,必不可得。隋氏之乱,非止十年,陛下为之良医,疾苦虽已乂安,未甚充

实,告成天地,臣窃有疑。且陛下东封,万国咸萃,要荒之外,莫不奔走。今自

伊、洛以东,暨乎海岱,灌莽巨泽,苍茫千里,人烟断绝,鸡犬不闻,道路萧条,

进退艰阻,岂可引彼夷狄,示以虚弱?竭财以赏,未厌远人之望;重加给复,不

偿百姓之劳。或遇水旱之灾,风雨之变,庸夫横议,悔不可追。岂独臣之恳诚,

亦有舆人之诵。”太宗不能夺。是后,右仆射缺,欲拜之,徵固让乃止。及皇太

子承乾不修德业,魏王泰宠爱日隆,内外庶僚,并有疑议。太宗闻而恶之,谓侍

臣曰:“当今朝臣忠謇,无逾魏徵,我遣傅皇太子,用绝天下之望。”十六年,

拜太子太师,知门下省事如故。徵自陈有疾,诏答曰:“汉之太子,四皓为助,

我之赖公,即其义也。知公疾病,可卧护之。”其年,称绵惙,中使相望。徵

宅先无正寝,太宗欲为小殿,辍其材为徵营构,五日而成,遣中使赍素褥布被而

赐之,遂其所尚也。及病笃,舆驾再幸其第,抚之流涕,问所欲言,徵曰:“嫠

不恤纬而忧宗周之亡。”后数日,太宗夜梦徵若平生,及旦而奏徵薨,时年六十

四。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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